第六四六章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呼喚月票)

一秒記住

又談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後,陸玉雄將手中的文件向王子君一遞道:“王書記,這是督查組上報的轉變幹部作風活動落實比較積極的單位,您過目一下。 ”

王子君看著文件上一個個單位的名字,臉色很是平靜,不過,在他的目光落在排在第一位的公安局之時,眼裏的精芒還是忍不住閃動了一下。

雖然他不知道公安局轉變工作作風這項活動具體是怎麽開展的,但是陸玉雄在這個時候把這個名單給自己送來,絕對不是一個巧合。看著手中的名單,王子君心裏冷笑了一聲,隨手把名單放在了桌子上:“機關效能建設要堅持不懈的推行下去,那就得對開展活動表現突出的單位和個人進行表彰,隻有表揚先進,批評後進,才能為我們的工作提供動力和支持。”

“我也是這樣想的,因此,我想咱們是不是來一個階段總結,畢竟這個活動也開始半個月了。”陸玉雄搓了搓手,試探著向王子君建議道。

看著陸玉雄一臉認真的表情,王子君點了點頭道:“我看可以。”

陸玉雄的目光一直在觀察著王子君,看著王子君波瀾不驚,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心裏就有些發緊。對於這份名單上某些單位的榜上有名,他不相信王子君會看不出來。但是此時,王子君這種不慍不火的態度,卻讓他有點不太舒服。

有點太平靜了,心裏嘀咕了一下的陸玉雄,又向王子君匯報了一些工作之後,這才離開了王子君的辦公室。

陸玉雄並沒有再拐彎,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此時在他的辦公室裏,早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一走進門之後,作為市公安局局長的何進鍾就迫不及待的問道:“陸書記,怎麽樣?”

“王書記同意對先進單位進行表彰。”陸玉雄接過何進鍾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道。

何進鍾那有點發緊的臉,這才由陰雲密布掛上了太陽。長長的鬆了口氣,重新在陸玉雄對麵的沙發上坐定,輕輕地喝了一口茶,往沙發上一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陸玉雄看著何進鍾鬱鬱寡歡的樣子,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他將茶杯一放道:“老何,你也不用太杞人憂天了,那件事情就算他再怎麽生氣,一時間也怎麽不了你。”

何進鍾明白陸玉雄口中的他指的是誰,點了點頭,何進鍾沉吟了一下這才道:“我隻是心裏有些不舒服,要不是……”說到這裏,何進鍾好似想到了什麽一般,又趕緊閉上了嘴巴。

陸玉雄的神色絲毫不變,他笑了笑道:“老何,你有什麽不舒服的?雖然他可能不再看好你,但是有老李和我支持你,再加上政法委的楚書記,你公安局長的位置,還不是安安穩穩的猶如泰山一般麽?”

笑了笑的何進鍾沒有再說話,辦公室之中,也陷入了沉默之中。陸玉雄在沉吟了一會之後,突然道:“聶榮軍的老婆現在有消息了沒有?”

“還沒有,咱們的人去晚了一步。”何進鍾抬了抬頭,有點不甘的發狠道:“要是早知道這個娘們兒這麽難侍候,當時咱們就應該換一種手段,省得留下這麽多後遺症。”

陸玉雄沒有吭聲,但是他眼睛之中閃爍的光芒,卻是已經說明了一切,在沉吟了一會之後,他突然歎了一口氣道:“唉,人算不如天算,那時候,我也沒想到咱們羅南市竟然會來一個新書記。”

“來了又怎麽樣?別看他現在看上去很風光,可以囂張一時,但是羅南市的地盤上,掌控權還是在咱手裏,輪不到他來當這顆定盤的星!”何進鍾說到這裏,突然站起身來道:“陸書記,哪天您有空了,勸一下鄭曉楠,他那麽開車,早晚都是要出事情的,我可不想一天到晚給他擦屁股!”

“滴滴滴”,輕輕地電話鈴聲,在王子君的耳邊響起,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就快速的接通了電話。

“虹錦,你那邊還好麽?”王子君一接通電話,就柔聲的朝著電話那頭道。

秦虹錦帶著嬌笑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子君,恭喜你,伊楓生了,是個小千金,今天中午生的,母子平安。”

生了?怎麽就生了!王子君的手緊緊地攥著電話,心裏已是鼓樂齊鳴,朗朗有聲。整個人激動得有些顫抖,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的問道:“不是說還有半個月才到預產期麽?在這之前,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啊?”

“是伊楓不讓我告訴你的,她知道你現在忙。”秦虹錦沉吟了一下,又接著道:“更何況,子君,依你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過來的,你放心好了,有我在這裏,沒事的。”

王子君心裏迅速滾過一陣溫暖的洪流,這個女人太善解人意了。都說女人愛吃醋,但是在生孩子的伊楓麵前,保持一種善意,也許是她骨子裏的一種本能吧。

王子君點了點頭,忍不住道:“伊楓呢?”

“剛剛才睡著了,小姑娘八斤重呢,胖乎乎的,跟她媽媽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健康又漂亮,好好看呢。”秦虹錦在電話之中不斷地介紹著孩子的情況,從她的話語之中,王子君能夠聽出來她對伊楓的好與關愛,她津津有味的描述著孩子的一些小細節,說她在自己的懷裏咿咿呀呀,隻要護士接過去,她就會放聲大哭,把她從護士懷裏抱過來,就立刻就含著眼淚笑了。隻是自己缺乏經驗,把嬰兒的屎尿弄得滿身都是,弄得大家樂不可支,語氣裏充滿了對孩子的愛戀。

“哎,有個孩子真幸福啊,有了這樣的一個小東西,抱多久都不累,而且你會覺得連她的屎尿都是香的!”

電話那頭,秦虹錦開心的笑著,麵對秦虹錦的細致周到,王子君深感內疚和慚愧。他十分歉意地對秦虹錦說:“虹錦,謝謝你,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替我做了這麽多。那啥,等忙過些天,咱倆也生一個。”

“生一個怎麽夠,我要多生幾個。”電話那頭秦虹錦嬌嗔的說,王子君的心裏一顫,猛的就想到了虹錦渾圓的屁股,飽滿,性感而且漂亮。不過隨即電話那頭又傳來了一陣嬌笑聲:“怎麽?害怕了?怕我把你要光啊?老公,逗你玩呢,你想生那麽多,我還不幹呢,人家又不是老母豬。”

“你當然不是老母豬,你是頭小母豬,一頭漂亮溫柔的小母豬。”王子君開心的一笑,朝著秦虹錦逗趣的說道。

秦虹錦想著這個讓自己著迷的男人,想著他喜歡穿雪白的襯衣,想著他的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他的儒雅與風範,內心忽然有些心酸,歎口氣,說:“你和小北好好過吧,現在你也是兒女雙全的人了,我隻想著你每年能到這邊來看看我,陪我幾天,能讓我像小北一樣感受你,就足夠了。僅此,我別無所求。”

王子君聽了,內心覺得一陣心酸,官至高位,時間和精力都是不自由的,盡管王子君出差到南方的時候,也會努力的想方設法去看看秦虹錦, 但是這樣的機會畢竟太少了。

每次去見秦虹錦,這個聰明得讓人心疼的女人害怕對王子君有影響,都會避開人群,在郊縣找一處房子,在那裏安寧的過一天。每次抱著這個心愛的男人,秦虹錦都覺得自己徹底放開的姿態像一條狂舞的蛇,把壓抑在內心裏的強烈的思念痛快的發泄著。秦虹錦也矛盾過,掙紮過,但是始終沒想過要嫁人。她無法終止這種半年一度或者更長時間的陪伴。她認為就這樣擁有王子君就足夠了,就這樣與莫小北分一杯羹算了。

王子君內疚的勸秦虹錦:“虹錦,你再找個人結婚吧,有時候,婚姻不一定都要有愛情。”

電話那頭的秦虹錦一聽這話,立馬不幹了,“老公,你嫌棄我啊?”王子君連連解釋:“不是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太累了!”

秦虹錦掩飾的笑笑:“沒事兒,我習慣了。”

十多分鍾之後,兩人掛斷了電話,一直以來雖然王子君以每臨大事要鎮定自若當作自己的座右銘,但是此時此刻,他再也保持不了先前的矜持了。在辦公室裏一圈又一圈兒的走下來,不時的傻笑著。

此時的他,恨不得坐上最早的飛機,馬不停蹄地飛到南方市區,好親手抱一抱那個小小的寶貝兒。但是這現在對於他來說並不現實,作為羅南市的市委書記,他的出行現在已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噗”,將自己辦公桌上那胖胖小寶貝的照片拿起來親了一口,王子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傻笑:“兒子,你有個妹妹作伴了!”

“咚咚咚”,輕輕地敲門聲,將傻笑的王書記頓時從失態中驚醒過來。重新坐回自己辦公桌的他,在仔細的朝著自己打量了一下,這才說了聲進來。

“王書記,這是今天的工作安排。”董智濱將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輕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接過打印好的日程看了看,沉吟了一下道:“將今天下午的三點的會議取消了,今天下午我們要叨擾路師長一頓。”

董智濱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王子君這次究竟打的什麽主意,但是從王子君這兩天關注建軍節的慰問行動來看,王書記在這件事情上一定有所圖。

“好的。”答應一聲的董智濱,就拿起筆在自己的本子上將王子君的吩咐記了下來。

“另外,你給李市長打個電話,看他是不是有時間。我等一下要到他辦公室去一趟。”王子君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

聽到王子君的吩咐,董智濱沒有遲疑,拿起電話的他,快速的撥通了李貴年秘書的電話。在電話裏說了幾句之後,董智濱就輕聲的道:“王書記,李市長說他這就到您辦公室來。”

王子君看了一眼董智濱,他清楚董智濱肯定把他的意思表達到了,現在李貴年要到自己的辦公室裏來,看來,這位李市長的表麵文章,還是做得很到位的,至少讓你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你將茶沏好,我和李市長要好好地聊一聊。”王子君說話之間,陡然又問道:“慰問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

“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董智濱一邊從王子君的櫃子裏將茶葉拿出來,一邊輕聲的回答道。

幾分鍾之後,當王子君房間之中已經是茶香四溢的時候,李貴年笑吟吟的走了進來,他一進門就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王書記這裏的茶葉比我的好,這以後,還請王書記多召喚我幾次,至少可以讓我沾沾光麽!”

王子君一邊站起來給李貴年讓座,一邊笑道:“我這茶葉雖然都不是什麽頂級的品牌,但都是人工茶,李市長您要是喜歡,等一會兒叫智濱給你送過去兩包。”

李貴年看著王子君的笑臉,心中更多了一絲忐忑。雖然不知道王子君這次找自己來究竟是什麽事情,但是王子君到人大的事情,他可是清清楚楚。想想程自學現在有苦說不出的樣子,李貴年就有點頭皮發麻。

王子君現在對自己雖然很是客氣,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會拿自己再開一刀。雖然李貴年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怕他,但是這一絲發怵的感覺總歸是揮之不去的。

“李市長,節就要到了,咱們市裏對擁軍優屬工作有什麽安排沒有?”王子君喝了一口茶,輕聲的問道。

聽王子君說這件事情,李貴年頓時把心放下了大半。他笑了笑道:“王書記,對於這件事情,我們有政策,我建議王書記按照以前的規矩來就行。”說話的李貴年,一直看著王子君的神色,在停了一下之後,他又輕聲的道:“不過王書記,您覺得不太夠的話,咱們再加大一點力度也未嚐不可。”

王子君點頭道:“量力而行吧,畢竟咱們羅南市的底子擺在那裏,不過能力是一方麵,態度又是另外一方麵,咱們在物質上做不到最好,但是在態度上,一定要讓人家感受到咱們的真誠。”

李貴年本來已經打算好了,就算拆了東牆補西牆,也要給王子君撐一撐麵子的,此時聽到王子君這麽說,心裏為之一鬆,作為政府的一把手,麵對羅南市的吃飯財政,真正體會到了窮家難當,這日子不好過。但是這態度嘛,那好說的很。

“王書記您說的是,我覺得人家也不缺咱們這點慰問品,咱們一去,就把咱們的心意傳達到了。”

王子君笑了笑,又給李貴年添了一些茶水,兩人開始圍繞著工作談了起來,在聊天之中,王子君雖然沒有再說什麽讓李貴年感到敏感的問題,但是李貴年在一些事情的態度,卻是讓王子君有點感到滑不留手。

李貴年在王子君說得不少問題上,那都是一句話,就是聽王書記您的。對於一些不好表態的事情,他更是避開不談,好像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一般。

一般情況下,作為一個強勢的一把手,按說應該喜歡這樣一個順從的下屬的,但是王子君卻並沒有因此感到有絲毫的輕鬆。不提反對意見,不和你唱反調,這並不能代表他願 意死心塌地的跟你走,而且這種態度,你還挑不出他什麽毛病來。

王子君和李貴年談了半個小時之後,時鍾指在了九點的位置上。王子君看了看時間,笑著道:“李市長,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召集一下人,也該出發了。”

李貴年點了點頭道:“王書記,我去收拾一下,咱們一會見。”

看著李貴年離去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彎處,王子君這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看著茶幾上的殘茶,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不管怎麽說,今天和李貴年談話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上午十點十分,王子君一行人浩浩****的來到了駐軍所在地,因為早就已經聯係好了,所以他們一行人受到了駐軍領導的隆重歡迎。

在一係列活動按部就班的進行之後,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半,作為主人的路河舜師長很是熱情的挽留王子君等人在師部就餐。路師長年齡在四十多歲左右,說話嗓門不小,一見麵就給人一種豪爽的感覺。

麵對這位路師長的熱情,王子君哈哈大笑道:“路師長你就是不留客,我也準備叨擾你一頓呢,現在主人如此熱情,那我們就更不會推辭了!”

“好,王書記痛快!那咱們就好好的增進一下感情。”路師長邊說邊打著幹脆的手勢,朝著身後的政委道:“李政委,都準備好了沒有,王書記今天來到咱們這裏,那就得堅持一條原則,既要讓王書記吃飽吃好,還要喝趴喝倒!”

路師長做首長做慣了,所有的手勢大家都懂。因此,在師部的餐廳裏,隻是用了半個小時的功夫,飯菜就擺上來了。因為羅南市在家的常委們悉數到齊,再加上待客的軍隊幹部,這吃飯的排場一下子就大了,足足坐了滿滿的兩大桌。

對於王子君帶領全體班子成員過來慰問,路師長還是覺得很有麵子的,慰問品多少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羅南市地方領導的態度。羅南市全體領導班子全都跑到師部來慰問,這還真是破天荒,史無前例的,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地方政府還是很重視跟他們的關係的嘛。

“王書記,今天咱們兩個是第一次見麵,我們這裏喝酒,隻要第一次能喝痛快的,那就是好朋友。”路師長坐在王子君的旁邊,一邊將一瓶特供酒放在王子君的身邊,一邊大笑著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看著眼前的杯子,還真是有點發懵,不過眼前的情形,已經沒辦法當縮頭兵了,當下痛快的笑了笑道:“好,路師長,我酒量不行,但是願意舍命陪君子,今天咱們客隨主便,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不醉不休!”

隨著一瓶瓶的酒打開,這次會餐就變得越加的熱鬧起來,作為地主的路師長和李政委,帶著一幹負責人熱情的敬酒,王子君這個書記,是他們重點照顧的對象,隻是半個小時,雖然已經以最大的限度把握自己的量,但是王子君還是有一種想要吐的感覺。

李貴年等人也喝了不少,此時一個個麵容都有點發紅。原本的一些生疏感,更是隨著酒菜的下肚,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書記,李市長,兩位領導日理萬機,今天能親自過來,我這心裏真是既高興又感動啊,來來來,為了表示誠意,我再敬兩位領導一杯!”路師長雖然也是麵皮發紅,但是看上去還是比較的清醒。

“路師長,你一下子給我們兩個倒酒,那可是占盡了便宜,李市長,你先和路師長喝。”王子君一推旁邊的李貴年,大聲的抗議道。

李貴年沒有反駁,笑嘻嘻的和路師長碰了一個。路師長手指劃了劃,又指揮著大家:“吃,吃!”

王子君還沒來得及伸手,路師長筷子裏的菜已經夾到王子君的碟子裏,替王子君作了主張。他動作大慣了,這類秀氣的待客方式禁不住他的一隻大手,抄起酒瓶將自己和李貴年的酒瓶添滿之後,路師長笑著道:“兩位領導,我這裏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

李貴年的酒雖然有點喝多了,但是他頭腦卻是很清醒的,心知這種時候說的事情,一般都不是小事情,可不能嘴上一鬆,胡亂答應了。正當他想要裝暈借故往後拖一拖的時候,卻聽身旁的王子君已經醉醺醺的道:“路師長,你這句話說得我不愛聽!什麽叫拜托?就衝咱們之間的友好關係,有事情直說就得了,用得著這麽客氣麽?就衝你這句生分的話,先罰兩杯再說!”

“是是是,王書記,我說錯了,這兩個酒我喝!”路師長一聽王子君的話,頻頻點頭,痛快的笑著,又支使工作人員拿來了兩隻大號的杯子,把兩個杯子一字排開,把酒倒滿之後,一口氣喝下去了!

看著這邊喝酒,房間之中慢慢平靜了下來。臉色顯得更紅的路師長朝著不遠處一個四十多歲的軍官一招手道:“老米,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