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鄉 第九五零章 工作幹得超級棒 喇叭也要震天響
王子君拿起材料看了一眼,眉頭就是一皺。王子君之所以皺眉,並不是因為這上麵反映的問題有多麽嚴重,相反,這份舉報材料對於王子君這個級別來說,實在是不相稱。
這是什麽意思呢?王子君覺得,問題的嚴重性恰恰在這裏。
按說,這樣的舉報件應該由縣紀委來負責。就算反映到上麵,最多弄個批轉件就行了,值得省紀委監察室的趙軍勇親自下來跑一趟麽?
資料不長,主要反映陽峰縣原機械廠廠長羅仰丙在任職期間,利用職務之便套取醫藥費的事情,而且套取的金額也不多,隻是六萬多元。但是在資料的末尾處卻寫了這麽一段耐人尋味的話,大意是陽峰縣紀委年前就針對此事查實了一番,後來,接到縣委書記顏士則的明確指示,要求縣紀委立刻停辦此案。
雖然這其中並沒有反映顏士則什麽問題,但是光一個停辦,就已經說明了問題。王子君將材料放下,心中的念頭快速的翻動了起來。
這件事,明顯是衝著顏士則來的。顏士則是什麽人?他是自己來到羅南市之後,重點提拔重用的幹部。
“王書記,省紀委領導對於這份材料十分重視,要求我們將此事一定要調查清楚,在不放過任何一個腐敗分子的前提下,更要保護我們的同誌。”趙軍勇的神情嚴肅,嘴上說著保護自己的同誌。其實前半句更像是他的本意。
雖然王子君覺得顏士則很不錯。而且在羅南市,顏士則是跟著王子君跑的人也是眾所周知的,但是麵對趙軍勇的話,他還是沉聲的表態道:“趙主任,對於這個情況,我們羅南市委一定認真協助調查,有什麽需要的,你可以直接和金書記聯係。”
“那謝謝王書記。”趙軍勇接下來並沒有談案情的問題,而是和王子君閑聊了幾句之後,就握手告辭了。
趙軍勇離開之後。金田駱邁步走了進來。作為同樣緊跟王子君的幹部,他很清楚這件事情對於王書記來說意味著什麽。
“王書記,顏書記應該沒問題吧?”
從自己的角度來看,王子君當然不希望顏士則有問題。畢竟顏士則是自己賞識的幹部,一旦出了問題,除了對自己造成識人不明的影響之外,這個幹部基本上就算完了。
但是無緣無故對這等虛報發票的事件進行阻撓,這其中有什麽問題呢?顏士則在這之中會不會有問題,王子君也不敢肯定。
隻是,這種事情在這個時候被拿出來,這後麵會不會有人在故意推動呢?
心中念頭閃動的瞬間,王子君沉聲的道:“以事實為依據,認真協助省紀委將這件事情查辦清楚。”
金田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金田駱離開之後,王子君滿腦子裏都是這件事情。像羅仰丙這種事情,顏士則為什麽阻止紀委不讓查?羅仰丙是他的親戚還是他的朋友?或是他在這件事情上收了羅仰丙什麽好處?
一旦收受什麽好處,這案子就可以定性了。扳倒一個顏士則,將會羅南市的官場造成一定的震動。顏士則不會想不到這些,可是,他這麽做是什麽意思呢?想到機械廠,王子君的腦子裏又閃過了去年陽峰縣機械廠改製的事情。
這之中,是不是有問題呢?
“咚咚咚”
輕輕地敲門聲,把王子君的思緒又拽回了現實中。說了聲進來。市委宣傳部長呂鑫森就邁步走了進來。
“王書記。”呂鑫森在王子君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和王子君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就有點興奮的道:“今天中央來了幾個大報記者,準備對咱們羅南市的經濟發展情況來一次跟蹤報道,記者們特別強調。想見見您本人。”
對外加強宣傳,是今年年初宣傳部門的主要任務之一。作為宣傳部長。呂鑫森對於這件事情可謂是上心至極。在和王子君的關係上,呂鑫森和王子君不遠不近,而這等狀態,讓呂鑫森有些著急。
畢竟看著以往不如自己的人也開始扶搖直上了,呂鑫森就有點心急如焚。當初,王子君臨來羅南市的時候,他心裏還有過其他想法,但是現在,這種想法全都化成了如何和王書記加強聯係上了。
作為一個副廳級幹部,呂鑫森有著他自己的信息渠道。他知道今年對王子君來說是一個無比重要的階段。在這個爬坡的階段中,如果自己能為王子君升任省委常委加把力的話,那麽在以後的仕途中,絕對會有讓人心動不已的回報。
宣傳羅南市這兩年來所取得的成就,無疑是一個重要的切入點。
正當他準備大顯身手的時候,機會來了。有幾家國家級的大報來采訪羅南市的經濟發展情況。呂鑫森興奮得兩眼放光,立馬把幾個記者安排到羅南賓館去了。他覺得他呂鑫森作為宣傳部長,這是給予王子君的最好回報。
王子君對於這個消息,同樣覺得有些高興。在他做出的要向省委常委前進的計劃之中,宣傳工作不可或缺,現在國家級大報來采訪羅南市的經濟發展,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心裏一邊盤算著采訪可能出現的情況,王子君一邊安排道:“呂部長,這是一個宣傳我們羅南市的好機會,我們羅南市要進一步推進經濟建設,宣傳工作絕對不能光喊喊口號,還要出實招,見實效。我看這樣,你今天上午先出麵招待一下,今天晚上,我們在羅南賓館陪這些記者吃頓飯。”
“王書記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呂鑫森在沉吟了一下之後。又請示道:“王書記,您看我們應該以哪些為重點,向記者介紹咱們羅南市的經濟發展情況?”
要說介紹羅南市的經濟發展,呂鑫森這個宣傳部長的嘴實是太厲害了,一會兒功夫他就能把羅南說得天花亂墜。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他不敢擅自決斷,畢竟這關係到王書記的政績,如果把重點和不重點的分不開,那可成收一堆好菜卻沒有造出好飯了。
王子君明白呂鑫森的意思。呂鑫森這些年的宣傳部長當下來,在宣傳方麵的事情,應該比自己要懂行,之所以請示自己。並不是覺得自己比他高明,而是因為他坐在羅南市一把手的位置上。
正準備讓呂鑫森按照以往的思路布置就行的時候,一個念頭瞬間衝入了王子君的心頭。在他的記憶之中,今年年底,國內將會掀起一場關於解放思想、講正氣、樹新風的學習教育活動。現在這個時期,應該是醞釀階段。
在這個時候,如果羅南在注重經濟發展的同時,在幹部建設上再做出一些成績,那對於羅南市的發展,將會有更大的促進作用。
“鑫森部長。我們羅南市經濟建設方麵的發展,你看著辦,我有個意見,就是咱們在介紹經濟建設的同時,還可以在幹部隊伍建設方麵重點推薦一下。”
王子君的話,讓呂鑫森有點摸不著頭腦。眼下羅南市的經濟建設可謂是一日千裏,有聲有色,把國家級大報的記者都招過來采訪經驗了。這種時候,你王書記不是重點安排經濟建設方麵工作,怎麽把介紹的重點放到黨員幹部隊伍建設上去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呂鑫森。稍微停頓了一下,就疑惑的問道:“在經濟建設之中穿插幹部隊伍建設的成就?”
“嗯,特別要突出一點,一個好班子,一支好隊伍。一個好機製,一套好製度。有了以上這些,才有了一流好業績嘛。”王子君敲了敲桌子,接著道:“對於我們羅南市幹部隊伍中湧現出來的先進典型,也應該作為宣傳的一個側重點。”
呂鑫森聽著王子君的安排,心中已經確定王書記剛才的安排,並不是心血**,而是早有打算。盡管心裏充滿了疑惑,但是他知道,此時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把王書記的安排不折不扣的落實了。
兩個人就如何宣傳羅南市的問題探討了幾句之後,呂鑫森就離開了。重新靜下來之後,顏士則的事情又重新湧現到了王子君的心頭。
在這件事情上,自己該秉什麽態度呢,一旦顏士則出了問題,自己應該怎麽辦?在這裏麵,會不會有人在興風作浪,這個問題隻是個噱頭?最終的目的又是為了打擊誰呢?
這些問題想要找到解決的辦法,有一點是當務之急,那就是打鐵還需自身硬,如果顏士則本人沒有問題,那麽所有的矛盾將會迎刃而解,但是,如果顏士則本人不夠幹淨的話,那麽這個借題發揮的機會,肯定有人願意把它捅大了。
中午在王子君回家的時候,金田駱再次來到了王子君的辦公室,輕聲的匯報道:“王書記,調查組已經將羅仰丙請去調查了,我們的同誌隻是協助,調查詢問是趙主任他們單獨進行的。”
王子君沒有說話,隻是朝著金田駱點了點頭。
金田駱此時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朝王子君看了一眼,試探性的說道:“今天上午我和趙主任碰過頭了,趙主任說,讓我們協助把南方的李老板叫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李老板,王子君瞬間想起了那位李老板是誰,陽峰縣機械廠的改製,正是這位李老板出資完成的。他們找李老板,看來是想深挖一些東西。
“那就積極配合嘛。”王子君沉吟了瞬間,輕聲的說道。
很多事情,在你越不希望擴大的時候,傳播得越快。而且,你不能堵,變著法兒的掩飾,隻會起到欲蓋彌彰的效果。
下午還沒有下班的時候,省紀委來羅南市調查情況的事情,就悄悄的在機關內外流傳開來。
在官場,最能引起轟動的無疑是兩個方麵,一方麵是誰被提拔了,另外一個就是誰被帶走了。
省紀委監察室雖然是保密行動,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多事情,還是傳了出來。因為這種突然出現的傳言,讓羅南市的氛圍,變得有些凝重。
王子君能夠感受得到這種氛圍,但是在真相還沒有揭開之前,他隻能靜靜地等待。陽峰縣紀委的一些領導已經被趙主任他們請過去了解情況,而且所請之人的級別越來越高。
顏士則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來找自己,但是王子君相信顏士則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他在這件事情上,此時最好的辦法,無疑是保持沉默。
“嘟嘟嘟”
電話的鈴聲輕輕地響了起來,王子君接過電話,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了張天心的聲音:“子君哥,我是天心哪,你那邊說話方便不方便?”
“你在哪裏,情況怎麽樣?”王子君看著關著的門,輕聲的朝著張天心那邊問道。
“子君哥,我在無瑕市,這邊嵐河的水質被汙染的不輕,特別是一些水流比較慢的地方,簡直是臭氣熏天哪。周邊的老百姓對這個問題意見很大!”張天心說到這裏,聲音壓低了一些到:“我聽說無瑕市環保局對這件事情本來很積極,後來被他們的市委書記給壓下來了。”
“嗯,”王子君並沒有接著說什麽,而那邊的張天心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子君哥,我認識一些記者朋友,您看是不是辛苦辛苦他們?”
有很多事情,是欲速則不達,更何況好鋼需要用到刀刃上。王子君在沉吟了瞬間之後,就輕聲的朝著電話那頭的張天心道:“這件事情,多搜集一些證據,密切關注吧,暫時先不要動。”
對王子君的決定,張天心很少說出反對的話,此時更是亦然。和王子君在電話裏又聊了幾句之後,張天心就掛斷了電話。
王子君放下電話,心中無數的念頭在不斷地盤旋。有一個念頭告訴他,他應該立即想辦法製止這種汙染的發生。但是隨即,又有念頭告訴他,你現在出手,對對手的打擊並不大,隻有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將這件事情拋出去,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
雖然在這兩件事情中,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但是他的心裏依舊有點不舒服。他的正義感,要求他立即出擊,但是理智卻告訴他,立即出擊隻能解決一些表麵的問題,要解決深層次的問題,還要等待機會。
畢竟,他隻是羅南市的市委書記,這個位置已經決定他本人是不可能親自去處理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