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沛縣起兵13
劉山河雙眉緊皺,良久都沒有再說話。而大哥劉元此時也識趣的沒有再跟劉山河說什麽,隻是歎了一聲氣,然後便走開了。
足足有半個時辰,劉山河都沒有說話。可是,他的心裏卻在翻江倒海。終於,當劉山河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卻仍然是滿臉的春風,談笑自若,絲毫沒有剛才的那種失神之態了。而且,劉山河還有意到內堂轉了一遭,並親口叮囑了呂雉一些事情,看上去,兩個人配合默契,幾乎就是滴水不漏。
劉山河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兒,他自己都十分地佩服他自己了。一方麵,大哥劉元所說的那些事情,說到底也隻是傳言。想他劉山河,一介平民,斬白蛇起義於差途之中,到現在終於算是小有氣候,自然會惹得很多人的嫉妒,心下不平,所以對自己造謠中傷,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另一方麵,想那呂雉,也正是在自己最為落魄的時候對自己以身相許,自然是患難與共的夫妻。自己當年在泗水當亭長時的那些歲月,他劉山河怎麽能夠忘記呢?那個時候,日子雖然貧苦了一些,可是,卻也是其樂無窮,苦中有樂。白日裏自己忙著亭裏的事情,而每隔一段時間之後,自己也總會回到家裏來探家。而每當自己從泗水趕回愛裏來的時候,自己的那一雙兒女,也便早就在村口翹首以待了。等到自己走近了,兩個孩子便爭相著向他跑了來,爭相地叫著“爸爸”,那情景,真是一種無比的享受啊!夕陽西下,把他們爺兒三個的影子拖得長長的,一直拖成了一種世間最美麗的風景,拖成了自己心中最最幸福的感覺。
而自己每一個從泗水回到家裏之後,也總是會待上個兩三天的,如果家裏農活兒忙的時候,也會多待上幾日,反正泗水亭那邊有自己的幾下手下——亭父和求盜們照應著。其實他劉山河自幼便不喜歡家事,這是方圓十幾裏的人們都知道的事情。可是,說來也怪,自己把呂雉娶進門之後,也不知怎麽的,他竟然對那些田間的農事感起興趣來——其實,確切地說,是對那種跟自己的妻子一起在田間勞作時的幸福感留戀不已。所以,每當呂雉去田間幹農活的時候,盡管每次呂雉都囑咐他就不要去了,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讓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他卻總是堅持著跟呂雉一塊兒去。他喜歡。他喜歡看呂雉在幹活時的那種樣子,看她的優美的腰身,看她的時不時抬起腰來理一理她的秀發時的樣子,喜歡聞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透著汗水氣息的體香……
而每每在這個時候,自己的那兩個孩子便會坐在地頭上的那幾棵茂盛的柳樹下麵,高高興興地玩耍著,喜笑著,不時地發出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這一切,都曾經是那麽的美好。那是他劉山河永遠都不可能丟失掉的記憶啊。而那一切的一切,則都是呂雉給他的。對於這一點,他劉山河心裏自然是十分地清楚。他不能忘記。他絕對不能忘記。
還有一點,那就是大局觀。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真有此事,那他劉山河也認了。畢竟,自己可是比著呂雉大近二十歲啊,如果單從年齡角度來看這個事情的話,他劉山河本身就有些愧對於呂雉。所以,就算那事是真的,一是從自己有愧於呂雉,二是出於大局觀,他都應該認了,忍了。
其實,劉山河在內心深處,還有另外的一個理由,那就是其實他自己本來就不幹淨。自己在娶呂雉進門之前,本身就在這方麵不怎麽檢點,相信呂雉是很清楚的,可是,她畢竟沒有怎麽著自己。如果說,自己也可以以“那是跟呂雉成親之前的事情”為理由的話,那麽,在自己跟呂雉成親之後的一些事情,他自己便不能夠給自己一個更為合理的解釋和借口了。特別是,自己在泗水當亭長期間,便跟當地的一個美豔的寡婦有過一段不清白的曆史,好在那裏距離自己的老家豐鄉較遠,因此也還沒有傳到呂雉的耳朵裏。不然的話,呂雉雖然嫻惠,可是,在這種事情上,他劉山河心裏有數,那呂雉要知道了的話,還不跟她拚命才怪!
也正是考慮到以上種種,所以,劉山河這才把心裏的那種種的不快全部的都壓在了心底,而且仍然是自己原來的樣子出現了大家的麵前,言談之間根本就看不出什麽來。就這樣,這一件關於呂雉跟申食其的傳言事件,就這樣過去了。自然,在劉山河的內心裏,還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這下正是當呂雉說“家裏的那漢子雖然手腳倒也勤快,可是畢竟他是個男人啊”的話的時候,劉山河看似無意地說了一句“那麽,我就給你換一個細心小巧”的話的原因了。
而當劉山河對著呂雉說出了這一句話的時候,呂雉又似乎是一怔,然後很快便又恢複了原先的神色,顯得一番很無所謂的語氣道:“嗨,換什麽,就那麽著吧!再換一個,也未必就見得一定就比這個好。況且,畢竟他在咱們家裏待的時間長一些了,家裏的一應的事情,他也都知道該怎麽做了。”說著,呂雉便繼續給劉山河洗腳。
要說起這喜歡洗腳,劉山河自己也覺得這還真是自己的一個怪癖。而且,他的這一個怪癖,還是從曾經的那個二十一世紀裏的自己身上帶了來的,沒有想到的是,穿越到了這秦朝末年了,居然也還保持著曾經的生活習慣,而且,似乎還有愈演愈烈之勢。有的時候自己想起來,心裏都覺得有些可笑。
不過,這時常洗洗腳,還真是異常地舒適。特別是讓別人來給自己洗腳,那更是一種無上的享受。他劉山河,還就真是喜歡上這一口了。而呂雉呢,也不愧真是自己的老婆,這洗腳的功夫,還真是一流的,拿捏得自己一個勁兒的直叫喚。自然了,那叫喚也隻是在心裏叫喚,表麵上他還是沒有表現出來的,因為畢竟他也是需要保持一番風度的。
而正當劉山河閉著眼睛,盡情地享受著呂雉給自己洗腳時所帶來的那種種快感的時候,忽然之間,有手下在營帳之外高聲稟告道:“啟稟沛公……”
由於劉山河現在正在享受著呂雉的按摩快意,所以連眼睛也沒有睜開,便向著營帳外麵喊道:“進帳來說吧!快進帳來說吧!”居然對於自己的手下,一點兒也不避諱。畢竟這是老婆在給自己洗腳,應該是那種不雅的行為。可是,劉山河反正也是豁達慣了,他最喜不拘小節,大大咧咧,所以,便也在這些小事情上,不會怎麽在心了。
隻見那位手下手撩布簾,進得帳來,雙手向著劉山河深深地一拱手,道:“啟稟沛公,楚將項燕之後項伯,跟韓國名士張良張子房求見。”
“誰?張良張子房?還有項燕之後項伯?張良張子房?還有項燕之後項伯?好啊,好啊,這可真是好了,這可真是太好了~看來,我劉山河還是天不滅我啊!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你怎麽不早對我說啊,你怎麽不早對我說啊,啊?快請,快請,快快有請!”一聽到了此二人,特別是聽說了張良張子忙的話之後,竟然一下了好像是久陰的天空之中,終於出現了一片彩虹一般,終於亮堂起來了。於是,他竟然高興得什麽都忘了,本來呂雉正在給自己洗著腳的,可是一聽到張良前來的消息之後,便連這事也忘了,光著腳便向外跑去,而且一邊跑著,還一邊大罵著那位稟告信息的侍從,這也讓那位侍從竊笑不已。他知道,自己的主公能夠表現出這樣的樣子,那肯定就是他的心情很好,情緒很激動。
而劉山河之所以如此激動,自然還是他對於這位張良張子房的了解。雖然這種了解也隻是出於傳聞,可是,那畢竟也是有著很強的神秘色彩,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別樣的傳說。
而張良此次跟劉山河的相遇,也那似乎就是上天所注定的一樣。本來,他是被相伯所請,這才出山,到項梁的義軍裏當謀士。可是,當他們二人一路驅馬奔來的時候,正好路過劉山河的軍營所在地。看著那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帳篷,張良駐馬問項伯道:“項將軍,不知道前方營寨為誰人營寨啊?”
項伯實為一個老實忠厚之人,大有長者風範,一聽到張良問自己,自然是知無不言,便老實地回答道:“哦,那是沛公劉邦的營寨。”試想,如果項伯私心重一些,小心眼兒多一些,故意推說自己也不知道,隻說“大概是一些不知名的小打小鬧的小股義軍而已”,那很有可能,張良便也不會前去探視。那樣的話,劉山河之於張子房,便也將會是錯失交臂。而沒有張良的話,劉山河能否還能夠像曾經的劉邦那樣,最終戰勝各方梟雄,一舉奪得天下,卻也便是未可知的事情了。
而現在,張良一聽說是沛公的營寨,便動了一些心思。因為劉山河自從芒碭起兵之後,確確實實也算是有了一些的名氣。確切地來說,他是有了一些好的名聲,那就是未費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攻下了沛縣縣城,並且對百姓秋毫無犯秋毫無犯,也正是因為這種紀律性,同時再加上民間所傳言的,把劉山河轉白蛇起義的事情,說成了“赤帝之子斬殺了白帝之子”,所以,在民間裏,劉山河的義軍還真是有些名氣的。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張良這才當聽項伯說出了劉邦的營寨之後,便執意前去探訪一番了。
張良,字子房,原是韓國人,祖上為韓國貴族。張良的祖父與父均為韓相,曾迭事韓國五位國君。當年秦國把韓國滅掉的時候,張良還年輕,自然還沒有來得及做官。不過,那個時候,張良的家中也已經有三百多家丁,可以說是家世十分興盛。而隨著韓國的被滅掉,自然而然的,像張良家這樣的大的貴族,利益肯定會受到影響,而張良呢?當時正年輕氣盛,他便也像大多數的沒落貴族的子弟一樣,心裏自然有一股強烈的複仇之心升起。而且,很快的,這種複仇之心便化作了行動。
秦始皇二十九年,張良聽說秦始皇正在巡視途中,於是便開始製定起具體的複仇計劃來。那天,他帶著祭品,來到了野外埋葬著自己的祖先的墓地,開始進行自己的最後一次的祭奠祖先。因為在這一次的祭奠之後,張良便打算開始實施自己的複仇計劃了。而那個計劃無論成功與否,他張良都將亡命天涯。家裏,也再沒有什麽親人了,父母已死,自己唯一的親弟弟,也已經的奄奄一息,生命垂危,隻怕是也支撐不了多長的時間了。而自己又尚未婚配,沒有家族的束縛,正好是進行複仇大計的時候。
其實這個時候,張良已經把家財散盡,招募了名大力士,名叫黎文輝,並專門為了刺殺秦始皇,而製作了一柄大鐵捶,重約一百二十多斤。到現在為止,他跟那位能幹黎文輝,已經無數次探討了刺殺秦始皇的計劃,幾乎每天都在不斷地完善之中。而這位黎文輝能幹,也更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把張良給自己的那些資財,全部都留給了家人,因為他深知,自己此去刺秦,幾乎就是沒有生還的希望了。可以說,人家張良就是想花盡自己的家資,來用他的命去換取那秦始皇的性命。
此刻,張良正跪在墳前,向著蒼天,莊嚴而肅穆地說道:“先祖先父英靈在上,想我張氏五世相韓,都是曆代的忠良。可是怎奈那秦暴橫行,大施其狼虎之威,留下這家仇國恨,孩兒張良要是不把此冤仇,寢食不安。現在,我與大力士黎文輝共舉刺秦之大業,願我祖上英靈保佑張良成功,以雪國破家亡之仇!~”
天色蒼茫,陰風蕭蕭,荒草滿地,墓雅哀鳴。
不久之後,張良聽說秦始皇的巡視隊伍已經來到了博浪沙一帶,覺得那裏是一個伏擊的好地方。於是,雖然自己的親弟弟剛剛病死,他也沒有顧得上埋葬,便跟黎文輝在那博浪沙郊外的一處官道旁埋伏下來,直等著秦始皇的巡視車隊的到來。可是,讓人遺憾的是,由於那秦始皇為了防備萬一,竟然同時有好幾抬轎乘隨著自己行進,所以,黎文輝雖然揮舞著那一把大鐵錘一擊而成功,卻隻是砸爛了那好幾抬假轎乘中的一抬,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而黎文輝,也當場被秦始皇的衛兵刺死。張良一看失手,便也隻好忍痛逃離了現場。從此之後,他便逃到了下鄴一地,隱姓埋名,再待複仇的時機。而隻是為泄一己私憤而橫衝直撞,隻落得事敗身危,卻絲毫無改於天下大勢。這是曆史的必然。但是,無論天道、人事,必然中又伴隨著許許多多的偶然。張良在窮途末路中,在下邳巧遇黃石公,便是一種“偶然”給他的命運帶來轉機,使之學業大進,為日後輔佐帝王獲取了資本。
那日張良閑來無事,又苦於自己的複仇大計未能成功,因此心裏十分憋悶,便走出了下鄴城,到郊外散步。正是黃昏時分,四野的暮氣已經升起,太陽此時也隻留下半張臉龐給這個世界。
張良來到了一座小木橋之上,憑欄遠眺,一臉的凝重。橋下,本來就不大的那條小河溝,也因為天旱的緣故,而早就為斷流了,一些秋草卻生長是很繁盛的樣子。
張良正望著那落日出神的時候,對麵的路上卻走來了一個老人,當那人行經張良的身旁的時候,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那老人的一隻鞋子竟然掉落到了橋下去了。
“哎呀,我的鞋子啊!我的鞋子啊!唉,這人老了,真是幹什麽都中用了,怎麽把鞋子掉下去了呢?咦,年輕人,正好,你給我老人家幫幫忙吧,幫我把我的鞋子拿上來。你看我這麽大歲數了,怎麽到橋下去去啊?”
那張良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向著那位老者點了點頭,然後便款步走到了橋底下去,把那位老者的鞋子給揀了上來,並交給了老者。此時,在張良的心裏,幫助一位七旬的老者,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這沒有什麽。可是,讓張良在接下來大為不解的是,那位七旬老者居然在接過了鞋子之後,竟然對張良說了一句讓張良說什麽也不敢相信的話:“小子,來,給我穿上!”
如果說,剛才老者讓張良給他去橋下去揀鞋子,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張良也覺得是理所應當的話,而這一回,當張良把老者的鞋子拾了上來,本來已經交還給了老者,自己該做的,也已經都做了。可是,那位老者居然還再讓自己給他把鞋子穿上?切,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這天下怎麽還有這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