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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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把行李拎到房間裏,出來就看見爸爸緊皺眉頭,對著電話那頭說:“……那你問問小書吧,如果他願意去就讓他去,他不願意去,就算了,要是王豔豔老糾纏不清,你就讓小書來錦城。”
“……”
“已經接到人了,”林建衝林墨招招手:“墨墨,你奶奶要跟你說話。”
林墨接過電話跟奶奶聊了幾句,問:“奶奶,你剛才說王豔豔,她怎麽了?”
老太太前一秒還歡天喜地的聲音,瞬間迸出了火星子:“那黑了心肝的女人一定要見小書,還妄想把小書接到她身邊過年,美得她肝疼,她做夢!想見小書?她以為老娘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下三濫主意,披著羊皮賣狗肉,她那點花花心思騙得別人騙不了我!”
前段時間,王豔豔灰溜溜地一個人從廣省回來了,說是給林書買了些禮物,想把東西交給林書,順道看看兒子,最好能把兒子接到身邊養一段時間,享享天倫之樂。她一上門,老太太二話沒說直接把她那些東西扔了出去,拿著掃帚把她攆了出去。老太太這裏走不通,王豔豔又去店裏堵林建。一直以來,林建對王豔豔除了愧疚再沒多餘的感情,而這份愧疚早已隨著王豔豔的背叛消失得一幹二淨。獨自經營了店鋪近一年,林建遇到過很多事,處理過很多事,眼界寬了,閱曆多了,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心裏隻裝著家人和學生的單純的鄉村老師。
王豔豔想看兒子,她先去家裏、再來店鋪,為什麽不直接去學校呢?盡管他們已經離婚,相信她到學校說自己林書的媽媽,老師不會不讓她看兒子吧?更何況,從他們離婚到現在一年多了,王豔豔連一分錢撫養費都沒付過。但凡動動腦筋,就知道她真正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林書身上。
林建心底同樣是不願意王豔豔跟林書接觸的,但是考慮到她畢竟是林書的媽媽,他總不能隔絕兒子的天j□j?所以盡管母親不同意,他還是決定這事兒還是看林書的想法。先前,因為林墨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林建怕他分心,就一直瞞著他。
林墨打心底厭惡王豔豔,上輩子王豔豔跟人跑了以後,一直沒跟林建辦過離婚手續,也從未給過林書一毛錢撫養費,後來卻在有心人的攛掇下跳出來,要求他們兄弟倆支付她贍養費。林墨寧願把錢拿去喂狗也不想給她,她直接通過媒體把兄弟倆告上法庭,鬧得人盡皆知,盡管最終結果是王豔豔敗訴,林墨和林書受到的損失和傷害也不小。尤其是林書,本來就處在直博的關鍵期,因為這件事情,被中科院直接刷了下來。好在林書並不是讀死書的書呆子,後來在導師的推薦下,直接去了y國,通過數倍於他人的努力才得到認同。
上輩子,王豔豔差一點就毀掉了林書,林墨怎麽可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奶奶,你讓小書接電話,我跟他說。”
片刻,電話那頭傳來林書的聲音:“哥?”小胖墩的聲音有些低落,聽得出來,他的心情並不怎麽好。
林墨直接開口:“你來錦城跟我們一起住段時間,你媽那兒如果你不想見她,就別理她,讓奶奶也一起來錦城,今年我們就在這邊過年,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她鬧不出什麽花樣的。”王豔豔大活人一個,林墨不可能把她變消失,也不可能栓住她的腳不讓她亂跑,權宜之計就是先躲著她,再想辦法讓她自己‘消失’。
王豔豔的心思無非就是看他們家現在有錢了,她後悔了,想要貼上來,撈點好處,指不定還想跟林建複婚,名正言順的當林太太,有錢有閑,比她現在擔驚受怕的日子好一千一萬倍。
夢,不要做得太美了。
上輩子事情鬧得那麽大,最終還不是不了了之?林墨打定主意,一會兒想辦法找人幫他查查王豔豔在g省的底細。上輩子,王豔豔就是被他派去的偵探發現她在吸毒、從事販毒,控告一事,以她最終被扔進監獄了結。狗改不了j□j,林墨就不信這輩子王豔豔一分錢沒有的跟陳老三一起去g省,能洗心革麵勤勞致富?如果是,她就不是王豔豔,她就不會回來纏著他們家不放了!
林書快十二歲了,心思敏感的他,早已明白當初王豔豔在家說下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他如何能原諒她?可是,他又不希望自己成為家人眼中刻薄無情、連親媽都不要的小白眼狼,隻能悶悶不樂。現在聽哥哥這麽說,心裏的大石頭頓時落了下去,連連點頭,表示馬上就去收拾衣服,還在電話裏讓林墨陪他去遊樂園,半點不提王豔豔的事情,林墨一一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林建歎氣道:“墨墨,你說這事兒怎麽辦?”
林墨輕笑道:“爸,你別擔心,這事兒我會想辦法辦好。”
林建看著越發挺拔俊俏肖似亡妻的兒子,心裏生出無比的信心:“行,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晚上,林墨用自家廠裏生產的火鍋底料,還有冰箱裏的食材,煮了一大鍋火鍋,父子倆邊吃邊聊,互相談論許多關於未來的設想,一直聊到很晚才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小胖墩和奶奶就坐在店裏的麵包車,帶著一大堆東西過來了。
林建不能開車,錦城縣城兩頭跑,偶爾還要去臨縣辦點事,坐公共汽車非常不方便,就買了輛麵包車,店裏老程的那些退役戰友都是會開車有軍照的,林建有需要了,就讓他們給他當司機,方便又省事。當然,就林建賬戶那些錢,別說買麵包車,就是買奔馳寶馬都綽綽有餘,但是那些錢真正的主人畢竟不是自己,林建可不敢大手大腳的去買什麽豪車。這個摩托車都不算普及的年代,對普通老百姓來說,能有個幾萬塊錢四個輪子的麵包車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麵包車內部空間大,管控不嚴的時代裏,拆了座椅還能當貨車使,一舉兩得,反正林建是相當滿意的。
過年殺豬熏臘肉灌香腸是習俗,今年林墨沒在家,沒時間再熏臘肉灌香腸賣了,老太太早早買了兩頭豬殺了,問了林墨做香腸臘肉的配方,自己在家做,精心製作出來的臘味不比往年的差。想著要在這邊過年,老太太索性把豬頭、坐墩全拿過來了,還帶了不少臘肉香腸。再過些天,荒山上的大棚蔬菜產量會更大些,原本就讓人預算好了再栽種的蔬菜,應該能夠同時供應兩家店的日常需求。隻不過,到時候得再多配輛小貨車了。
小孩子長個是一陣一陣的,林墨覺得不過是個眨眼的時間,弟弟已經從三頭身的小胖子,變成了挺拔的小少年,這不,頭頂都過他下巴了,一身小肥肉掉得厲害。想到上輩子弟弟一米八幾比他高了足足十公分的大高個,林墨默默酸了一下,不過心裏更多的還是吾家少年初長成的喜悅。
‘長大’的小胖墩隻覺是個小大人,不好意思再像過去那麽黏在哥哥懷裏,乖巧的坐在哥哥身邊,擺弄著哥哥給他帶回來的禮物。
老太太還是過去那樣子,甚至比過去看起來更年輕、氣色更好些,穿著林墨從京城給她寄回來的羊絨呢子,難得顯擺的帶上韓勳給她買的大金鐲子,染黑並燙卷了頭發,一如既往胖乎乎的皮膚又白,不知道的一準兒以為她是從哪個豪門裏出來的闊老太太。
心寬體胖就是指老太太這樣的,她現在每半年去醫院做一次體檢,除了血壓在正常值範圍內略偏高,別的一點毛病也沒有,連醫院裏的醫生都羨慕不已。
總算親眼看到半年沒見的大孫子了,老太太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似的,絮絮叨叨拉著林墨說了許多話。
對林墨而言,再沒有什麽比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更美好了。
老太太是閑不住的性子,吃過午飯就把家裏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通,不過,林建原計劃留下來自己住的房子隻有兩間臥室,老太太和林書一塊兒過來,家裏的房間就不夠住了,好在林建在對門的員工宿舍還留了一個管理員的單間,現在他過去住正好。
接下來幾天,林建和林墨忙著錦城分店開張的事情,老太太帶著林書滿錦城逛,買了許多年貨在家堆著。林書今年拿了國家賽一等獎,學校和縣裏分別給他發了一筆獎金,爸爸奶奶哥哥包括財大氣粗的韓小人都給他獎勵,小家夥買書花了一部分,現在手裏還有上萬塊錢的存款,絕對的小富翁一個。辦年貨的時候,小家夥大方的給家裏每一個人都置辦了一份價值不菲的禮物,可把大家高興壞了……
林家的年過得溫馨又幸福,相比之下,王豔豔這個年過得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沒有人知道她和陳老三是悄悄逃回老家的。
這一年,王豔豔過得不順極了,先是掉孩子被醫生診出終生不孕,接著投靠的小幫派又被一鍋端,她和陳老三險些陷進去,為了把生活維持下去,隻能轉投另一個幫派。比起先時那個小打小鬧的小幫派,現在這個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黑幫,黃賭毒一應俱全,她和陳老三才去g省一年多,膽子還不夠大,哪裏敢染毒?可是情勢不由人,他們隻能妥協,讓他們手裏的幾個坐台小姐吸毒、販毒,大概真的是缺德事做多了,一個與陳老三有染的小姐竟然在招待完客人後,吸毒過量死在了‘家裏’。王豔豔現在隻要一想到那個小姐鼓著眼睛,嘴角淌著白沫,全身從劇烈抽搐再到一點點僵直,還有後來陳老三做的那些事情,她就整宿整宿睡不著。
就著過年的借口,她和陳老三決定先回老家呆上一段時間,避避風頭,等過完年再作打算。王豔豔回了老家,聽娘家的父母兄弟羨慕又埋怨的說林建現在如何發達如何有錢,說她放著好日子不會過,跟個窩囊廢出去滾混,混來混去沒混個人樣。
原本就對王豔豔意見很大的王老頭直接不跟她說話了,兄弟妯娌都對她愛答不理的,隻有王母肯跟她說話,可說來說去還是埋怨她不該拋夫棄子離開林家……
王豔豔在外麵吃過苦頭,陳老三並不是她曾經一廂情願的那個良人,在g省那些醉生夢死的日子裏,她不止一次設想,如果當初她沒有離開林建,一切會不會不一樣?林建的心是沒在她身上,可是她無法否認林建對她的好,對她的體貼……還有孩子。
當一個人身處困境甚至絕境時,他會把曾經享受過的那些美好幸福,用放大鏡不斷的放大,不斷的從那些回憶中汲取力量。然而,王豔豔能夠汲取到的隻有苦澀和後悔,尤其是在她切實見到林家現在的狀況後。
她畢竟已經跟陳老三結婚了,不可能一直住在娘家,便跟他回了紅陵村,紅陵村與青桐村緊挨著,兩個村子的關係一向不錯,結了不少姻親。村民們對林家的情況一點不陌生,這些人有不少在林家承包的荒山和新修的工廠做過工,林建給的工錢豐厚且從不拖欠,大家都樂意說他們家好話。與此相對的,大家同樣非常樂意說王豔豔的壞話。在思想保守的村子裏,偷人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事情,王豔豔不僅偷漢子,還私奔,還離婚,放解放前,她這樣的女人弄去浸豬籠都是輕的!村裏男女老少都沒好臉色給王豔豔,連話也不屑於跟她講,甚至還有老派的人衝他們吐口水。陳家的那些近親因為王豔豔的關係,沒能去林家做工,看著別人拿高工資,心裏都憋著火,更沒好臉色。陳老三雖然不是家裏的獨子,但是他的一兄一弟包括姐姐都生的是女孩,他先頭早死的老婆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因此,老陳家傳遞香火的任務就落在他一人頭上了。為這,陳老三的母親還肯給王豔豔兩分好臉,如今從兒子那兒知道王豔豔是個不能下蛋的老母雞,頓時換了嘴臉,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家裏的活全扔給王豔豔一人幹。
陳老三在村裏逛了幾天,又去打探清楚林家的情況後,又重新對王豔豔溫柔體貼起來。他的目的當然隻有一個——林家的錢。
在這一點上,王豔豔跟他倒是不謀而合。憑借他和王豔豔在g省做下的那些事,他有自信王豔豔不敢背叛他。在g省的時候,他就幹過給王豔豔拉皮條的事情,壓根兒就不在乎王豔豔給他戴綠帽,要他說,隻要王豔豔能夠哄得林建跟她複婚,他現在就能夠跟她辦離婚手續。
王豔豔不是白癡,她對陳老三的盤算一清二楚,不過,她也清楚,林建為人正派,心裏就隻裝著程緩緩,根本不可能跟個有夫之婦牽扯不清。如果換成是一個迷途知返、再婚後生活得淒淒慘慘再次離婚、並且還是他孩子他|媽|的女人,或許還有幾分可能。
畢竟,在過去生活的十幾年裏,林建一直都是個心軟善良的人。至於陳老三打得如意算盤,怎麽著也得她先拿下了林家才會有後續。至於,陳老三有威脅她的把柄,她何嚐沒有?她相信陳老三就是再想要錢,也不敢冒掉腦袋的風險。
很快,陳老三和王豔豔各懷鬼胎的辦理了離婚手續,接著,王豔豔就開始找上了林家,準備上演她那一出出苦肉計……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還沒怎麽著,林家人竟然在快過年的關口集體失蹤了。而她更沒想到的是,林墨在過年的當口,高金聘請了一個私人偵探南下調查她和陳老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