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正月二十一,方良慶就去了京城上任去了,跟著去了的有外院張管家一家,內院邢嬤嬤一家,和粗使丫鬟婆子七八個,並前年收拾的一些家當。

方良慶現在任刑部侍郎,是個四品的官,可見當年的狀元郎還是朝中的新貴,很的皇帝的歡心。

內院的這些人就要抓緊時間收拾,開春就要一起進京。

正當眾人每天都熱火朝天的收拾的時候,異常的聲音傳來。

春天來了,柳樹吐出了嫩綠的新芽,杏花,梨花,櫻花都含苞待放。

方雨露身披銀色披風,直直的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著跪著的下人,不怒自威:

“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那仆人跪著爬在地上,兩股戰戰,幾欲先走,隻是被丫鬟們團團圍住,逃也無處可逃,也不敢逃。

她左右看了看,可憐兮兮的求饒:“大小姐饒命啊,這話也不是奴婢說的,是奴婢聽來的。”

方雨露冷冷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聽誰說的,本小姐讓她來跟你對質。”

那仆人結結巴巴說道:“是,是王瑞家的。”

不一會兒,王瑞家的,就被帶來了,她本是邢嬤嬤手下管理采買的,經常出入府中。

王瑞家的見到方雨露,不卑不亢道:“是奴婢聽街上的人說的,大街上都這麽謠傳,奴婢當時還駁斥了他們,咱們小少爺是生下來沒娘的,可是是被歹人害的,但不是被小少爺害的。”

方雨露沒想到臨離開了會弄這麽一出,她冷冷的盯著那仆人:“宋嬤嬤,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二妹妹的奶娘,你不在院子裏服侍二妹妹,怎麽閑著到處搬弄是非?來人掌嘴二十,下次再發現,加倍。”

趙嬤嬤手拿長長的竹條,對著宋嬤嬤的嘴狠狠的抽了下去。

隻有幾下宋嬤嬤的嘴臉,就腫的老高。

方雨霜得了消息,匆匆的趕來:“住手。”

趙嬤嬤仿佛沒聽見一樣,繼續一下一下的打下去。

方雨霜被人攔住了,但是看到宋嬤嬤被打,發了瘋的往前衝,攔著她的夏蓮冷不丁被她甩了一巴掌:“瞎了眼的奴才,連我都敢攔,真是翻了天了。”

夏蓮不折不撓抓了她的手,依舊攔著,潘嬤嬤的手勁大,在方雨霜的腰那猛的一擰,方雨霜悶哼了一聲,停了下來,瞪著潘嬤嬤。

“你!”

潘嬤嬤垂下手,不驕不躁道:“大小姐正在懲治惡奴,二小姐還是不要幹涉才好,免的人家說二小姐沒了規矩。”

方雨霜杏眼一瞪,指著跪著的宋嬤嬤,大聲道:“她那裏是惡奴,她是我的奶娘。”

“即便是你的奶娘,違背府中的規矩,一樣治罪。”趙嬤嬤已經執行完畢,垂首站在方雨露身邊。

方雨霜仍舊不服氣:“好!你說,我奶娘犯了那一條?”

趙嬤嬤直視著方雨霜的眼睛,不卑不亢道:“搬弄是非,府中下人搬弄是非者,一律掌嘴二十。”

方雨霜伸手一指旁邊的王瑞家的:“那話,她也聽了也說了,為什麽不罰她?”

方雨露冷冷的道:“這我道想問問妹妹你了,她在府外麵聽到了對少爺詆毀的消息,尚且知道維護少爺的名聲,與人爭辯,為什麽你的奶娘卻幸災樂禍的在搬弄是非?”

方雨霜冷哼一聲,譏笑道:“搬弄是非?奶娘說的明明就是事實,什麽少爺,他就是克死母親的賤種!”

“啪!”方雨露一個巴掌拍下去,方雨霜的臉上立刻就出現了清晰的五指印:“你?你竟敢打我,父親還從來沒打過我,你竟敢打我。”

說著就要上前來打方雨露,被眾丫鬟死死的拽著。

方雨露又一個巴掌打下去:“打的就是你,大少爺不但是我弟弟,也是你的弟弟,你不但不愛護她,還任由別人汙蔑他,可真真是個好姐姐。”

這時方老太太被請了過來,聽說事情的緣由,氣得倒仰:“查,給我好好查,凡是說過的,一律掌嘴二十,打發出府給賣了。”

方雨霜被方老太太關了緊閉,上京前不能出來,方雨露開始著手查散布謠言的人。

可是五六天過去了,沒有一點眉目,方雨露一籌莫展。

“祖母,你說散布謠言的人到底想幹什麽?難道父親為了流言還能不要小磊嗎?怎麽說他也是方家的嫡子。”

方老夫人摸著方諾磊可愛的小臉,笑笑道:“謠言嘛!時間長了就過去了,你看你祖母我,早年喪父,中年喪父,豈不正是那命硬克夫克父之人,你看我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

方雨霜覺得心不甘:“祖母,那人現在才傳出謠言,肯定是不想讓諾磊跟著上京,孫女覺得跟宋姨娘脫不了幹係,可是現在查的所有的人,都不是她院子中的人,是不是宋府那裏的問題?”

方老夫人認真的看了方雨露一眼,笑了:“跟我年輕時真像,是個不服輸的人,好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隻要顧著方家的名聲就行。”

方雨露笑了,笑容如花,燦爛非常,笑中帶著一絲算計,笑不達眼底,明亮的眼睛帶著狠絕,陷害自己的至親,就要敢於承擔她的怒火。

離開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方雨露專門去城隍廟拜了土地神。

一方神明保護一方水土,興州城的神明保護著興州城的百姓。

方良慶來興州城上任,就祭拜的土地神,保佑他一切順利,保佑興州的百姓風調雨順,幸福平安,這廂他已經離開,也要告訴土地神一聲,算是答謝土地神對他的保佑,對百姓的愛護。

方良慶年前拜過久已經離開了,方雨露前來是代表方府向土地神告別的。

告別儀式也做的非常有規模,不亞於方良慶的那次,方良慶那次是興州城有頭有臉的官員,商家一起參加,自願捐助,而這次,就是其中的女眷了。

剛下過雨的春天,空氣中散發著泥土的清新,涼涼的很舒服。

方老夫人在方雨露的陪伴下,帶著方諾磊,方雨霜,方雨雪,宋姨娘,王姨娘來到城隍廟。

祭拜,聽道,土地廟裏住著一位道士,人稱知覺道長,能掐會算,知前世,曉今生。

知覺道長講道完畢後,眾人就可以自由問話,或者離開。

方雨露示意了方老太太後,給知覺道長行了禮後問道:“道長萬福,小女子想給弟弟批命。”說完呈上方諾磊八字。

知覺道長批命要靠緣分,每年他隻批三次命,按照他的話來說,這是泄露天機,要遭天譴,所以每次批過命後,就會做個道場,給老天請罪。

這些方雨露以前自是不太相信,但是自從她重生以後,深信不疑。

段氏去世後,她就單獨來找知覺道長,本想說出自己的疑惑,哪知道長見到她,她還沒來得及問,就要她回去。

知覺道長笑咪咪的恭喜她:“這輩子才是你自己,好好生活吧!”並給寫了一首詩。

方雨露打開一看:“大夢身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讓把前生當成一場夢嗎?

方雨露把疑問埋在了心底,這次她來有著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想借道長的口給弟弟批命,正名。

她不相信弟弟是什麽克親的命,不相信弟弟是什麽天煞孤星。

知覺道長自是知道她來的目的,取過八字看罷,讚歎道:“此子命中得貴人相助,文曲星君下降,必是久坐高堂之人,如果他願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也是坐得的。”

方老太太非常驚喜:“我兒是狀元郎,難道我孫子也是狀元郎?真是太好了。”

方雨露把八字重新收好,細心的放進懷裏:“祖母,有其父,必有其子,弟弟肯定是不錯的,說不定中狀元的年齡比父親還要早那。”

方老太太高興了留下了眼淚,上天保佑啊!方家的列祖列宗終於顯靈了!再三叩謝道長,又捐了五十兩銀子的香火錢。

知覺道長講法後就離開了,方雨露心中有事,跟著他來到後堂。

“道長,道長請留步。”方雨露快步追了過去。

知覺道長轉身停了下來:“方小姐可是有什麽指示?”

“道長,我不太明白,上次道長留下那首詩的意思?特來詢問,請道長賜教。”方雨露恭敬的俯身行禮。

知覺道長嗬嗬一笑:“小姐已經洞察一切,上天已經給了指示,難道還需要問貧道嗎?一切隨心罷了!”

說完不再停留,轉身離去,隻留下方雨露在發愣,平生我自知,難道這就是上天的暗示?到底什麽意思?

一切隨心,一切隨心,那今天的事情怎麽辦?本來還想問弟弟的流言怎麽破?道長已經離開,怎麽辦?

一切隨心,一切隨心!

突然,方雨露眼睛一亮,這不正是道長的答案嗎!

拜祭了土地神,回到府中,還有五天就要上京了,方雨露把所有的人都集中起來。

方老夫人在正廳就坐,看到人都來齊了,沉聲道:“今天,老身去了城隍廟,拜了土地神,這大家都知道。但是今天土地神告訴老身一件事情,老身不得不重視。”

方老夫人掃視了一圈,眼睛盯住了宋姨娘,宋姨娘打了個機靈有著不好的預感。

“咱們方家初出致仕,沒想到在這個地方失了主母,前段日子說是大少爺克死母親,今天,老身特地請示了知覺大師,大少爺是文曲星君下凡,並有將相之才,怎麽可能克死主母!”

方老太太威嚴的聲音落下,底下寂靜無聲。宋姨娘低著的頭,不屑的眼光掃著周圍,什麽文曲星下凡,還是個小孩子,長不長的大還要另說那!

“不過,咱們府中確實有相克之人。”方老太太一石激起千層浪。

底下嗡嗡的聲音響起。

“屬虎的人,都出來,老爺也是屬虎,一山不容二虎,屬虎的人待會兒都給遣散吧!遣散不了的就留別院裏去吧!”方老夫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