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土中掩埋的人

偌大的樊家此刻一片安靜,距離長安失蹤已經一個小時了,樊家的動作迅速。樊斌帶隊在發現高速上沒有那那車的時候就當機立斷帶著一部分人向附近的村莊、野地和山頭搜去。隻是那些麵積太廣闊,直到現在也沒有一點線索。

樊家找人的動作太大,一下子就驚動了大院裏的人。再加上樊家也沒有可以隱瞞,一打聽就能知道是樊家的那個小丫頭出事了。

據樊家大門不遠的地方,江辰風坐在車裏看著不斷回來的樊家人,想了想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起的時候,遠在外省的邵泊寧正神色嚴肅的看著一份體檢證明,上麵的照片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名字叫做周子魚。如果小浩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發現照片上的那個女孩恰是那天還給自己打電話的小妹妹。

紙上很多的醫學術語精準數據,邵泊寧不懂,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最下麵一行龍飛鳳舞的八個手寫字。

血型符合,配型成功。

邵泊寧看著這八個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走到了窗邊。推開窗子,深深地閉上眼試圖讓淩冽的寒風緩解胸膛裏那顆躁動的心髒。

上次從京城裏回來以後,邵泊寧就遞交了一份為全市孤兒免費體檢的文件,上麵沒批因為經費不足,於是邵泊寧自己掏了錢,給的理由是自己編的一個悲情故事。但實際上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隻是想從裏麵得到一顆鮮活跳動的心。

一切的體檢其實都是正常的,隻是采集來的血液除了血型進行了更進一步的化驗,為了尋找RH陰性血。

沒找到時焦急,找到後卻更加煎熬。邵泊寧拿著那份血液報告看了整整十天,終於還是打電話給了那個女孩。更進一步的檢查過後,邵泊寧覺得自己找到了天堂,同時也進入了地獄。

邵泊寧深深地吸入一股冷氣,伸手想掏煙出來,卻聽見了電話響,反手掏出了電話。

“喂!”

電話那邊傳來江辰風的聲音。邵泊寧回應道。

“打電話來怎麽了?”

“醫生給我說你找到了,你打算怎麽辦?”

聽到江辰風這樣問,邵泊寧也不驚訝。畢竟進行進一步檢測的醫生,就是自己找他要的。隻是後麵那個回答,卻並不是他想要答的,但他還是聽見自己說:

“如果長安需要,我會拿來給她的。”

其實從一開始看到那份血型報告時,邵泊寧就知道自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後來的日子裏他才會那麽煎熬。但既然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邵泊寧就不害怕說給人聽。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邵泊寧深深地吐了口氣。

“那好,既然你做了這樣的決定,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長安一個小時之前被人綁架了,現在還沒有找到。她的身體我們都清楚,所以估計是你去取那顆心髒的時候了。”

“你說什麽!”

邵泊寧劇烈的喘息,黑色的手機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他捏爆了。

“你沒聽錯,長安出事了,現在整個樊家都在出動了找人。所以你若是做好了決定,就快點帶著那顆小心髒往京城裏趕吧。不然,我怕你趕不及。”

江辰風最後的三個字深深地刺激到了邵泊寧。邵泊寧掛了電話就向樓下衝去,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到了孤兒院門口。原本打算衝進去的邵泊寧一眼就看到了正低著頭走出來的周子魚。

等小女孩走近的時候,邵泊寧一把拉開車門,聲音低沉淩冽的喊道。

“上車。”

周子魚認識車上的男人,體檢的時候見過。此時看到他還以為是體檢出了什麽事,所以想了想也就上了車。隻是還不等她坐穩,車子就瘋狂的開了起了。這時周子魚才緊張起來。

“你要帶我去哪裏?”

“帶你去救我心愛的女人。”

“我?怎麽救?我又不是醫生。”

“你可以救,你的心髒可以救她。”

聽到這話,周子魚呆了呆,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麽?”

“對不起,我要用你的心髒去救人。”

恍然間周子魚終於明白自己第二次體檢的時候為什麽做了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檢查,而且還不是在平常的醫院裏。周子魚看著一直目視前方把車飆到180的男人,突然激烈的反抗了起來。

“你有病吧!誰要跟你去救人,你快點放我下去!神經病!不然我就報警了!”

周子魚一邊罵道一邊用力地去開車門,卻發現車門早就反鎖了,徒勞無功。她又立馬從兜裏掏出手機,隻是還不等她打就有一隻大手搶了過去用力向後扔去。等周子魚反應過來向後看的時候哪裏還有手機的影子。

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這時候終於哭了出來。對著開車的邵泊寧又抓又打,然而這個看起來瘦弱的男人卻不為所動。隻不過是輕輕的晃了晃方向盤就又無動於衷的向前衝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邵泊寧早就被抓的滿臉血痕,周子魚也終於安靜了下來。小姑娘的頭發早在剛才發狂的時候就弄的亂七八糟。此刻小孩兒把自己整個蜷縮在座椅上,輕輕的抽泣。

看著自己被塞滿了血肉的指甲蓋,周子魚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那個男人被自己抓得滿臉鮮血都不反抗一下,是下定了決心要帶自己走。隻是為什麽是她呢?

“為什麽是我?我不是壞人。我不想死。”

聽著身旁傳來孩子稚嫩的哭聲,一直緊咬著牙關的邵泊寧終於舔了舔滿嘴的鮮血,開口道。

“對不起,是我選中了你。但是我必須要救她。”

想了想,邵泊寧伸出同樣被抓的流血的手輕輕的撫上了小孩的頭。

雖然明知道這是要命仇人的手,但周子魚還是忍不住把這隻手抱在懷裏嚎啕大哭了起來。

但車子還是依舊的開著。

另一邊帶隊的樊斌終於在一段死路上找到了被丟棄的麵包車,車上沒人,樊斌掃了眼不遠處的小山。帶著人快速的去搜山。小山不大不高,幾百個人用了不到十來分鍾就搜完了,沒有發現長安的身影。正當樊斌在糾結是再找一遍還是繼續往前搜的時候。有士兵報告說下麵有人帶著一條白狗來了。樊斌一喜,立馬讓人放行。

隊裏的軍犬基本都調到專門的基地訓練了,再調回來也來不及。樊斌讓人去找,隻找到了幾條小奶狗,也全都帶來了。剛才已經都聞了一遍了,看起來一點用也沒有。此刻聽到陛下來了,心裏陡然升起了希望。

陛下的身上還纏著繃帶,那枚子彈打進了陛下胸前一側的肌肉裏,隻是稍微包紮了一下,陛下就發狂了要出來。所以此刻陛下隻能用三條腿在走路,但看到陛下一上山就徑直衝一個方向走去,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陛下一路向前聞去,走到一處岩石後的時候,忽然哀鳴了一聲開始瘋狂的刨土。眾人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離得近的幾個士兵也都跪下來開始挖土。

“不。”

樊斌看著眾人的動作,雙眼一紅,不敢置信的往後退了一步,被身後的警衛一扶又立馬向前跑去。瘋狂的撥開前麵的士兵,樊斌看著已經露出的一個白色衣角,一下子就痛哭流涕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瘋狂的刨土。

“長安啊長安,是不是你?你別嚇大伯,長安,長安。你醒醒,你起來大伯給你買糖吃!你別嚇大伯,大伯給你買糖!”

坑不深,五六分鍾就把人挖了出來。樊斌抱出裏麵蜷成一團的人,隻一眼就幾乎昏死過去。他懷裏的,不是自己的寶貝長安,還能是誰。

樊斌緊緊抱著侄女僵硬的身體,忽然就絕望的大哭了起來。一下子他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一旁的大狼犬也不住的舔著主人**在外的腳丫,喉嚨裏傳出深切的悲鳴。

此刻山林裏一片寂靜,隻剩下一個男人止不住的哀嚎。上百民士兵靜默的站在那裏,陸陸續續有人摘下軍帽,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