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燒幹淨

砸門聲,日語的呼喝聲響成一片,打破了死寂的夜色,闖進各家各戶的日軍士兵,沒有發現一個人,清鍋冷灶,好像很久沒有人居住了,每家的情況都一樣,日軍士兵們傻了眼,這是怎麽回事兒?

忽然,一道黑影,敏捷地朝著幾個日軍撲過來,那身手,絕對是武林高手所為,幾個日軍士兵亡魂皆冒,本能的順過手裏的槍,朝著黑影不停的射擊,一聲慘叫,黑影在半空重重的墜落到地上,聽聲音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

日軍士兵壯著膽子,打開手電筒,我呸,原來是一條野狼,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這裏當成了老巢,被驚動出來,想奪路逃命,結果遭到了日本人的毒手。

槍聲驚醒了已經腦筋短路的安倍三,他精神一振,有槍聲,就說明發現了目標,說不定在追捕中,他以最快的速度,一溜煙兒的趕到槍響地點,看到的卻是幾個發呆的部下,地上一具野狼的屍體,還在微微搐動。

他全都明白了,一肚子邪火,都發泄到在這幾個業餘獵手的身上,直到自己的手脖子發酸,部下的臉,紅彤彤的腫起來才罷休,然後,泄了氣的球一樣,一屁股坐到冰冷的地上,狠勁的敲著自己的小腦袋,恨不得砸出答案。

他想不通,整個村子近千口人,就這樣沒了蹤影,人間蒸發,這事不符合常規啊?他爬起來,直轉圈兒,理不清頭緒,鬱悶得有吐血的感覺,猛地,安倍三大吼一聲:“把那個滿洲人帶過來。”幾個士兵慌忙跑出去。

一個瘦小的年輕人,被幾個日本兵推推搡搡的帶過來,在明晃晃的手電筒光下,要是唐家窩鋪的人,都認得,他是小玲的二哥張亞民,一直在哈爾濱討生活,聽說,後來抱上了日本人的大腿,日子過得蠻舒心的。

小玲犧牲的那年春節,張亞民從哈爾濱回來,沒有見到妹妹,就追問父母,老兩口沒敢把小玲是在和日本人打仗的時候沒的告訴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心裏揣著啥想法,父母都看不透。

隻是告訴他,小玲是在和唐秋離進山的時候,不行失足掉下懸崖,張亞民一聽,當時就炸了,他早就看老唐家那小子不順眼,和自己的妹妹黏黏糊糊,心裏打著啥主意?說不定是起了歹心,妹妹不從,才掉下懸崖的。

把自己的想法對父母一說,可把老兩口氣壞了,大罵了兒子一通,又傷心的哭了一場,張亞民拎著一把菜刀,氣衝衝的去找唐秋離的父母,他去的目的,不外乎借妹妹死的由頭,讓老唐家破費一筆錢財,自己父母太老實,這麽蔫沒聲兒地咽下這口氣,那哪成,老唐家的家底兒厚著呢!

走到半道兒,又蔫吧的回來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老唐家人,各個都是功夫在身,就自己這小身板兒,十個捆到一起也不是個兒,別錢沒要到,肋條再被打折幾根兒?好漢不吃眼前虧。

結果,一肚子邪火歪心思的張亞民,和父母大吵了一通,連年都沒在家過,這事兒,毒蘑菇一樣,在他心裏紮下根,一門心思認定是唐秋離害了妹妹,安倍三的懸賞告示,被他偶然看到,把前後的事情連在一起想,明白了八九分,敢情,老唐家那小子,是和皇軍做對的土匪,還是個頭兒!

他更認定,害死妹妹的是唐秋離,土匪什麽事情幹不出來,他帶著陰暗心理,走進了哈爾濱特務機關,張亞民的算盤打得賊精,這是大功一件,升官兒發財,捎帶著報了私仇,一舉三得,天大的美事兒。

到了他打小生長的村子邊上,異樣的村子,讓他的心裏發慌,等到進了村子,別說是父母,連左右的鄰居都不見了蹤影,正滿腦袋虛汗的當口,日本人過來拉起他就走,說是安倍長官要見你。

等看到安倍長官滿臉的晦氣,眼冒凶光,渾身殺氣,死死地盯著他,倆腿不由得哆嗦起來,給自己賞錢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啊?親熱地拍著自己的肩膀,還說,“張桑,你的,皇軍朋友大大的是,”可這會兒咋變這樣了?他哪裏知道,日本人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尤其在漢奸麵前,翻臉比翻書都快。

安倍三餓狼一樣盯著張亞民足有三分鍾,看得他腦袋直犯暈,一陣陣尿意襲來,“你的說,人的那裏去了?”這話,安倍三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崩出來的,是啊,哪去了?張亞民那裏知道啊,他還犯糊塗了。

看著他發愣的樣子,安倍三怒火上湧,覺得受了滿洲人的愚弄,張亞民正在那搭拉著腦袋,六神無主,絞盡腦汁想原因,忽然覺得一股涼風奔著自己的脖子襲來,直來得及抬頭,眼前白光一閃,意識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安倍三獰笑著在張亞民屍體上蹭了蹭戰刀上的血跡,轉身命令道:“通通的燒掉,把這個村子從地圖上抹去,”日本兵忙著燒房子,地上,在張亞民無頭的屍體,孤零零的躺在那,也許,能死在自己出生的故鄉,是他最大的幸運,隻是,故鄉的天空,能允許他的靈魂在這裏飄**嗎?

安倍三恨透了這個讓他丟盡顏麵的村子,日本兵先是用炸藥炸,然後,澆上汽油,衝天的大火,熊熊燃燒起來,整整一夜,天亮的時候,存在了幾百年的唐家窩鋪,不複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場大火之中,化為灰燼。

安倍三看著遍地焦土,心裏稍微舒服些,他抓不到唐秋離的親人,也要毀掉他出生的地方,用支那人的話說,就是讓他沒根兒,類似於挖祖墳的行為,最起碼也壞了他的風水和運氣,一貫極端鄙視中國文化的安倍三,這回,也相信了中國人的說法,也是病急亂投醫,發泄邪火罷了。

此時,遠在幾千裏之外定邊的唐秋離,並不知道,他的故鄉,已經在一場大火中**然無存,在東北忙著找日本人麻煩的唐秋泉也不知道,幾年之後,唐秋離帶著部隊打回東北後,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懷著熱切的心情,回到童年記憶的搖籃。

可是,他憑著記憶找到的時候,故園以是雜樹叢生,芳草萋萋,春風吹過,遍地搖曳的野草,晃花了他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兒時的記憶,少年的青澀,都湮滅在時光的長河之中,不曾留下一點兒引起回憶的東西,他幾乎懷疑自己找錯了方向,悵然離去。

後來,也就知道了唐家窩鋪消失的原因,為此,在東北的日本人,尤其是日本軍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那兩個參與焚毀唐家窩鋪的日軍聯隊,被以最殘酷的方式結束了生命,無一漏網,而安倍三,已經奉調回到日本本土,逃過一劫。

但是,二戰結束後的第二年,他神秘的死在自己的家裏,死狀淒慘,死因離奇,此案在當時的日本,傳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遂成懸案,永久的躺在日本警察局的檔案室裏,被曆史的塵埃所淹沒,並隨著時光流逝被忘卻。

他正在定邊最豪華的飯館裏,宴請親人和家鄉的父老,連同他們在部隊的兒女,加上筧橋航校高誌航等人,以及定邊市政府的陪同人員,一千多人的大場麵,這在定邊是開天辟地頭一遭,成為了轟動一時的新聞。

家鄉的父老,紛紛向他敬酒,感謝他為自己做的一切,雖說是離開了故土,可來到這麽繁華的大城市,住上了寬敞明亮的樓房,幾輩子做夢也想不到,能享這樣的福,還不多虧了小秋,大家讚譽的話,唐秋離隻是微笑地聽著,梅婷緊隨在他身邊,不停的在他的介紹下,給長輩們敬酒,十足一個合格妻子模樣。

親人們高興開心的神情,讓他心裏的擔心,化為烏有,畢竟是故土難離,定邊的水土和氣候,與東北的完全不同,他很是擔心鄉親們不習慣,現在看來,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他不禁為自己的聰明暗自得意。

把唐家窩鋪的親人們安排在一個小區,而且是一整棟樓,出門就見到自己的村裏人,跟在老家沒什麽兩樣,就是又一個唐家窩鋪,隻不過搬到了樓上,讓住慣了農家院兒的父母和鄉親們不大習慣,這他也無能為力,隻能讓父母慢慢適應。

安倍三回到奉天,他在東北失利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告訴總參謀長載親王,安倍三想知道,這麽嚴密的計劃,自己失手在哪裏,那個環節出現了漏洞,讓近千人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而且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簡直是個謎。

他把所有的卷宗拿來,仔細的翻閱,近期發生的大事件,被他串在一起,忽然,他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猛地跳起來,完全明白了,燒鍋屯機場,那些失蹤的飛機,新京的暴亂,都和這次唐秋離的父母和那個小村子裏的人失蹤有關。

“天空,天空!”安倍三喃喃自語,他什麽都算計到了,唯獨沒有想到天上,唐秋離沒有飛機,但是,他出了個奇招,借翅膀,而且是借大日本航空隊的,製造新京暴亂的,那是什麽東北挺進支隊,分明是唐秋離用來奪取機場的別動隊。

他們還沒有離開滿洲,一定要抓住他們,但是,還有兩個問題困擾安倍三,唐家窩鋪的人是如何事先得知消息的?那麽多飛機,穿過滿洲腹地,為什麽沒有被發現?他又陷入了苦惱之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