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打開店鋪的門,吳用就像是入迷一樣,先簡幼之一步,走了進去。

三株拉住簡幼之的手,用眼神示意,讓她們先走,“公主,許久無人進入,還是讓我們先進去吧。”

“不用進來了,這商鋪,還得重新裝修,最多也就五十兩一年。”聽吳用再次證實了價格,簡幼之的心,拔涼拔涼的,但還是堅持著問了吳用一句,“如果有了租了這個商鋪,能否賺錢?”

“賺錢肯定是可以的,不過得先花錢將這裏打掃,修飾一二,否則根本無人敢進來吃飯。”吳用說完,又朝二樓看了一眼,又篤定地開口,“二樓倒還好,但若是要大修整,二樓也得改。”

“二樓好一點,租房價格能高一些嗎?”簡幼之注重的是房租。

可惜,吳用沒發現她的良苦用心,搖搖頭。

“那這個店鋪暫放吧。”簡幼之根本沒踏進去第二步,就退了出來,但還是在準備好的冊子上進行了登記。

現在天氣炎熱,也就隻能跑個幾家,今日出來一趟,也不能無功而返。

幾個人一上午,一共跑了五家店鋪,由於店鋪都比較老舊,開價都不貴。

“這事兒,我得回去和我母後商量一下!”簡幼之實在有點拿不定主意,這個吳用的定價,一家比一家便宜,到時候忙忙碌碌一年,她才能拿到多少錢啊。

所以,在馬車上,簡幼之全程無言。

吳用本來也想上馬車,結果被幺妹扯了出來,“既然要回宮,你還是上那輛馬車吧。”

“可是,那兩個小哥還沒來。”吳用是大臨皇帝的人,其實也不用太過講森褚的規矩,他倒也不是不想去那輛馬車,隻是剛才在回來的時候,他有好好地看了那輛馬車。

小哥還是沒有影。

“幺妹,你去駕那輛馬車。”三株接過馬繩,幺妹一躍而下,朝吳用看了一眼,“下來吧。”

吳用趕緊下馬車,跟著幺妹要走。

幺妹剛上另外一個馬車,吳用就趕緊上去了,結果被幺妹一把抓住,“你等等。”

吳用一臉懵。

幺妹這才看向吳用,“你今天將出租的商鋪叫得那麽低,是什麽意思啊?”

“這商鋪都是有價值的,但是如果商鋪要想讓別人裝修,就必須得出價低,我說的是第一年,又不是以後。”吳用瞥了瞥嘴,“當初殿下安排我來,是因為信任我,現在怎的就不信任了呢?”

“我的質疑,並不是公主的質疑,你無需這麽激動。”說完,幺妹也撇了一眼吳用,沒有再多說什麽。

吳用鑽進車裏,一副傲嬌的小樣子。

等回了宮中,簡幼之立即去麵見了阿溫,將商鋪的信息全部告訴給阿溫,她本以為阿溫會說吳用估價有錯誤的,誰知阿溫竟說吳用說得對。

簡幼之都驚呆了。

“這一年,我是要喝西北風嗎?就算幾十間店鋪,也不夠她忙碌的勞務費啊。

“想要做生意,就是如此的。”阿溫端起茶飲了一口,“店鋪出租也是一種生意,你不能光想著賺錢哪。”

“母後,我到時候忙了一年,啥都沒求到,還要倒貼,再說租客都自己裝飾了,還會給我加房租嗎?”簡幼之皺起眉頭,“開價便宜了,就隻能一直便宜了。”

“那也沒有辦法啊。”

聽到簡幼之的抱怨,阿溫也沒有要幫她想辦法的意思。

“那我再回去想想辦法。”簡幼之無奈,不得不起了身,扭扭捏捏地走出去,她走得夠慢,本以為阿溫會提醒她一兩句,結果阿溫是說話了,結果卻聽到阿溫輕描淡寫地來一句,“等你的好消息。”

簡幼之的臉已經皺成一團了。

夏日總是會來一場驟雨,將庭院裏的花草吹得七零八落,阿溫正在為零落的花草悲傷,卻見簡幼之拎著一本小冊子走過來,而她的眼睛下麵的眼圈,都是烏黑的。

阿溫眨了眨眼,“怎的,嫌房租太低?去做賊了?”

“沒有,不過是突然想要奮發圖強而已。”簡幼之笑了笑,“阿娘,這是我對幾家店鋪的安排,你看,能不能讚助一點?”

“讚助你一點?”

阿溫一挑眉,“你是覺得咱森褚的國庫裏錢很多嗎?就算我能同意,就你那一毛不拔的爹,也未必能同意啊!”阿溫忍不住歎息一聲,“我還指望你變得富裕呢。”

“所以,我們談不攏咯?”簡幼之皺起眉頭,“阿娘就真的一點忙都不想幫了嗎?”

“倒不是我不想幫,我著實是愛莫能助,不然我為何讓你,出門一定要回宮用膳?”阿溫的話讓簡幼之一怔,“不是因為怕我在外麵有危險嗎?”

阿溫點點頭,“這是一方麵。”

“還有別的原因?”簡幼之滿臉的不可置信,“請阿娘多多指教。”

“因為宮內什麽都有,後花園有雞鴨,前陣子你阿兄還抓了點豬崽,牛仔,羊仔回來養著,以後準備殺了吃,酒樓裏的東西,卻貴到不靠譜。”聽到阿溫這樣說,一切自我感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原來是因為窮。

“那,阿娘,真的就愛莫能助了嗎?”簡幼之還是不死心,繼續多問了一句,但阿溫的眼神尤其堅定,“對,愛莫能助,萬分抱歉!”

……

“你還是就拿那二十多個店鋪去出租吧,我不會虧待你的。”阿溫拍了拍簡幼之的肩膀,“宮內也想賺錢。”

“既然想賺錢,那就不能是50兩一年,畢竟幾個店鋪的位置都那麽好。”簡幼之皺起眉頭,“我不能因為一時的方便,而將好店鋪給糟蹋了,這是我出的方案,如果阿娘覺得可以,我就去找皇兄商量。”

簡幼之經常在阿溫麵前撒嬌。

倒是難得嚴肅起來,阿溫一時間有點失神,就在她失神的空檔,簡幼之已經解釋了起來。

阿溫聽了個大致,並沒有給簡幼之提任何意見,她隻是說:“隻要你覺得適合,我就同意你去做,但是問宮中要錢,沒有。”

“阿娘真是鐵麵無私呢。”

“或許說,是一毛不拔也行。”阿溫笑了笑,朝後麵的宮女看了一眼,“小白,你去燒點早膳,給公主用。”

被喚作小白的宮女並不白。

“是。”

鳳棲宮有個小廚房,一般為了節約糧食,每個宮殿都不會燒很多東西,因為一場宮中內訌,廚娘走掉許多,所以鳳棲宮內就會是宮女燒飯的多,簡晁有說過要將廚娘給阿溫,但因為一場顛沛流離,阿溫現在隻能相信宮內的人了。

“不用了,我去找阿兄,混點吃的。”簡幼之笑了笑,“阿兄那邊吃食多,吃不掉浪費。”

“吃不掉的東西,喂豬。”

……

雖然阿溫這樣說,但簡幼之還是沒有留下來,她願意吃主食。

在肚子的抗議下,簡幼之帶著幺妹去了簡正卿的東宮,幺妹一路上嘀嘀咕咕,“公主,一般是三株陪著你,怎的每次去東宮,你都需要我陪?”

“我皇兄他一般都不按常理出牌,要是他作妖起來,隻有你能製服他,三株總是太過客氣了。”

“公主,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事實上,每次幺妹跟在簡幼之身邊,簡正卿從來都沒有作妖過,反而彬彬有禮,就差親自端茶倒水了,連說話的口吻,都是那種溫文爾雅的,簡幼之看在眼裏,懂在心裏。

所以,每次帶的都是幺妹。

簡正卿聽完簡幼之的來龍去脈,“母後都拒絕你了,是什麽人給你的勇氣,讓你來找我要錢?”

簡正卿深呼吸一口,“雖然大臨帶動了經濟,但是為了鼓勵他們做生意,我們都是免稅的,免稅一年,這一年我窮得很,你不能找我要!”

“那麽窮,好意思說你是太子嗎?”

“你那麽窮,好意思說你是公主嗎?”

兩人一怔,異口同聲道:“不好意思!”

本來幺妹站在一旁,不動聲色,聽到兩人的異口同聲,忍不住笑出了聲,兩人又同時看向了幺妹,幺妹看見兩人毫不避諱的目光,瞬間禁聲,竟有些麵紅耳赤起來。

“抱歉。”

幺妹自覺唐突,道歉。

“不用道歉啊,我覺得你笑起來真的挺好看的,幺妹,你有心上人了嗎?”簡正卿這話問出來,場麵頓時尷尬了,幺妹也沒想到簡正卿會問得如此無腦,他左思右想,最後抿了抿唇,“幺妹不可能有心上人,也不能有心上人。”

“這樣啊。”簡正卿若有所思,但這的話題點到即止,他立即看向簡幼之,“阿之,我和你說,此事其實很簡單,你去大臨找蘇河,蘇河這人出了名的有錢,這都不重要,魏應的賬單,都在蘇河那邊,魏應的錢,也都存在蘇河那裏。”

簡正卿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不要誤會,是魏應和我說的,說你以後如果真的想要用錢,便去找蘇河,拿這個令牌去!”

說著,簡正卿起身,在一堆竹簡裏找了半天,又歎息了半天,然後終於在另外一個地方,巴拉出一個令牌來。

他將令牌遞給簡幼之。

簡幼之接過令牌,觸感冰涼,竟然是一塊墨玉。

墨玉,在現代可能用錢就能買到,但若是在古代,雕刻如此精致的墨玉,確實極少的,若她將這塊墨玉拿去換錢,怕也能換到不少的錢。

“這是魏應的,他為何不親自給我?”

簡幼之問完,簡正卿就笑了,“他就知道你會這樣問,不過是怕你性格倔強,偶爾不領情罷了,你放心,魏應做事,從來沒打算瞞著你,隻是想晚點告訴你,譬如你現在實在缺錢,而我們又沒辦法給你,就是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