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兄說,這事兒,他怕丟麵。”簡幼之說完,又開門見山,“您知道的,森褚實在太窮了,所以,我想問您借錢。”

“當然,您也可以入股。”簡幼之說完,在隨身攜帶的挎包裏翻找了一陣子,才找出整理得妥妥當當的冊子,又雙手奉上,“這是我家的二十三家店鋪,我需要您幫忙提供裝修錢,還有進貨錢。”

蘇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好一會,最後才反應過來,道:“你這是想大幹一場,需要借用我的錢?”

“是的,素來聽聞大臨君主就個做生意的高手,所以大臨現在四通八達,到處都是擁有商業頭腦的人才,想必一定很有錢。”簡幼之剛說完,蘇河就擺擺手,“公主,你可別給我帶高帽子了,二十三家店鋪,你萬一獅子大開口,想要掏空我的國庫,我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哭。”

“不會掏空的,雖然我還沒想好做什麽,但是貴國送了一尊大神人才吳用給森褚,後期經商之事,我都可以與吳用商量。”

“吳用是我安排過去的使臣,公主倒是大方,物盡其用哈。”

“多謝國君送了個人才。”簡幼之笑嘻嘻的,“請問可以借我多少錢?”

蘇荷想了一會,點了點對麵的椅子,又看了一眼簡幼之身後的三株和幺妹,“你們出去,既然要談生意,咱就好好地談。”

“是。”三株福身,然,幺妹卻始終站在簡幼之的身後,蘇荷一挑眉,“怎麽,本君的命令,是不夠有威信嗎?”

“君主萬安,草民隻是想保護好公主。”

三株本想離開的,被幺妹這死心眼一折騰,想離開也離不了了,隻能靜靜地站著,蘇河頓時被幺妹氣笑了,“姑娘,你家公主是會叫的,如果我真對她不利,她可以叫出來,隻要有聲音,你們衝進來,弄死本君,如何?”

蘇河這般說,幺妹頓時覺得麵紅耳赤,也覺得她唐突了。

“抱歉,是民女考慮不周。”

“下去吧。”

蘇河沒有要見怪的意思,但看見幺妹眼神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覺得很好笑,等幺妹和三株走後,蘇河這才多問了一句,“你可知你阿兄喜歡那個耿直的家夥?”

“大概知道。”簡幼之點點頭,“我還知道,那個耿直的家夥,好像不太懂男女感情之事。”

“我看未必,怕不是不敢懂,而是不敢,我可聽我那經常忤逆我的大外甥說了,你現在身邊的兩個姑娘是殺手,殺手怎能談情說愛呢?殺手的任務,即便是保護,那也是做替死鬼的。”

這個事情簡幼之倒是第一次聽說。

“什麽叫替死鬼?”簡幼之眨了眨眼,突然就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不論是三株還是幺妹,都是我的替死鬼?如果我有一日遇見危險,她們需要替我去死?”

“倒也不是替你去死,應該是為你擋災。”蘇河思索片刻,給出答案。

“那還不是一樣的道理。”簡幼之皺起眉頭,蘇河這才發現他大概率是說錯話了,魏應明明知道這事,卻沒和簡幼之說明,大概率是因為簡幼之知道了,會不想讓幺妹和三株去擋災。

“怪不得。”簡幼之抿了抿唇,“她們無論如何都對我寸步不離。”

當時來的時候,簡幼之明明沒有讓幺妹來,但幺妹還是來了。

“你這個表情做什麽?她們做了殺手,就該有殺手的覺悟,她們手上沾滿了鮮血,你還以為她們有你過得愜意?”蘇河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收起你那憐憫的心思。”

“我沒有憐憫。”簡幼之沒想到蘇河會如此嚴肅。

“滿臉的不舍與自責,還不是憐憫?”蘇河冷哼一聲,“就你這性格,還想做二十三家店鋪的生意,我會借錢給你,才怪。”

……

“君主,你不會是故意想不借給我錢吧?”簡幼之突如其來的詢問讓蘇河一愣,兩人好像又以奇奇怪怪的方向回到了目的,蘇河那狐狸眼一眯,勾了勾手指,簡幼之身子不動,敷衍地動了動腦袋,側了一下耳朵。

“借給你三百兩。”

“舅舅,你沒有開玩笑吧?”簡幼之一臉無奈地看向蘇河,蘇河點點頭,“沒有開玩笑,三百兩是看在我大外甥的麵子上,不然的話,一分都沒有。”

“舅舅,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你那大外甥的麵子,就隻值三百嗎?”簡幼之抿了抿唇,“下次見到你大外甥,我一定要給他吹吹枕邊風,說你覺得他不值錢。”

蘇河一聽,頓時哭笑不得,“我說你這姑娘家家的,怎的如此沒羞沒臊?”

“我都來著您借錢了,這臉麵可是一點都沒留下,還需要害羞做什麽?”簡幼之說完,故意側頭撇眼看向蘇河,“舅舅,你確定隻能給三百?”

“嗯,確定。”

蘇河聽得出簡幼之言語裏的戲謔,他就想看看,如果他篤定三百兩,簡幼之又會如何做。

“那好吧。”簡幼之隻說了這三個字,直接轉身,出了書房,這一舉動將蘇河搞得一頭霧水,坐在位置上,無解。

但就在他以為簡幼之不打算要銀兩之時,這家夥又走了進來,將一塊墨玉放在桌麵上,“我請求用我夫君的銀兩,但提前奉勸您一句,如果我店鋪成功了,您可就沒有分紅了。”

“怎麽說,你家使臣還在我這呢,有他出謀劃策,我信心倍增呢。”

“本君知道你帶了魏應的墨玉來。”

簡幼之聞言,點點頭。

“本君一開始沒見到你拿出墨玉,以為你不屑用你夫君的身份呢,想靠自己呢。”蘇河說這話多少有點陰陽怪氣了,簡幼之卻不以為然,“我從森褚來一趟,斷然不會空手而歸的,要麽從你身上拿到錢,要麽從我夫君身上拿到錢,這一點毛病都沒有呢。”

最後的呢,顯然是學了蘇河的語氣。

簡幼之見蘇河似笑非笑地看著墨玉,“我阿兄說了,隻要我舔著臉,拿著墨玉來要魏應的錢,我就一定能要到。”

“怪不得你阿兄不來。”蘇河終於解開了初見獨自前來的簡幼之時候的疑惑。

“嗯,他怕丟臉,但實際上,隻要我來了,森褚宮內誰不丟臉呢,誰不知道我家窮呢。”簡幼之笑得沒心沒肺,“不過我今日也累了,君主可以好好想想,是拿你大外甥的錢讚助我呢,還是你來入股,分紅。”

“有什麽區別嗎?反正都得拿錢?”蘇河也是第一次覺得簡幼之是個厚臉皮的。

竟和他的外甥差不多難纏。

“有區別呀,你入股,以後我成功了,我就給你多說兩句好話,你外甥可能就從逆子變成孝子了。”蘇河和魏應相差不大,說這話時,簡幼之多少有點變扭的,但為了能拉蘇河入股,簡幼之也算是絞盡了腦汁了。

“但若是你將你外甥的錢借給我了,你外甥知道了,豈不是 要說你一句小氣啊?”簡幼之說完,勾唇一笑,眼波流轉,閃過一絲狡黠,“我就不打擾君主了,君主早點歇息。”

“你去找門口的內官,由他幫你安排住處。”

“多謝君主。”

等簡幼之離開,蘇河身後才走出來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他朝門外看了一眼,“你這個外甥媳婦可真是有趣呢!”

“是難纏才是。”蘇河說完,走到另一側的榻上,“我命人去泡茶拿糕點,你幫我分析分析,她為何一定要讓我入股。”

“你猜測不到?”

“猜到那麽一點點,但是我不太確定。”

從屏風後走出來的是大臨的太傅,也是蘇河的好兄弟,今日進宮,本是想商議與森褚聯盟之事,沒想到能見到森褚最傳奇的小公主。

蘇河本說森褚的小公主可能會害羞,他又著實好奇,左思右想,便躲到了屏風後麵。

幾次這小公主與蘇河的對話都讓他無言以對,苦苦地憋著笑。

本來小公主出門之時,他以為小公主要走,太傅剛想出來,沒想到小公主又折返回來了,還好他反應快,不然一定會被發現的。

太傅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蘇河卻急了,“你倒是說啊,你還和本君打起啞謎來了?”

太傅挑眉看了一眼蘇河,“怎的,聰慧的君主,居然連這都不知道?那就趕緊去做點好酒好菜來。”

正是用膳之時。

蘇河點了點太傅,卻也依著太傅,出門之際,還聽太傅說了一句,“給那小公主準備一些。”

“那你先說,否則我會給你做的。”蘇河固執地站在門口,太傅總是這樣,掐準飯點進書房,等用了膳才歸去。

“不成,你先做點吃的喝的,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小公主,我才能將此事告訴你。”

“為何?”

“保密。”

帶著好奇,蘇河不得不去廚房大展身手一二,半個時辰後,才徹底將一桌好菜做好。

他又命人,將飯菜送到了簡幼之住的宮殿。

那宮殿一開始就是給魏應和簡幼之留的。

等他將飯菜全數放在大廳裏,他才道:“去將太傅叫出來吃吧。”

“是。”

內官畢恭畢敬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