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意思是,孫荀還能變回魏應?”
“如果你師父出手,應該是可以的。”簡語淑給了簡幼之一個肯定的回答,簡幼之頓時高興地眉飛色舞,比起那胸前的大紅花還要嬌媚上許多。
簡語淑在她眼裏,看見了沒有修飾的真正的快樂。
簡語淑知道,簡幼之與阿寧很相似,不願意將心中的苦楚說出來,但不說出來的苦楚,不代表就沒有痛苦。
“但是,未必能找到孫荀了啊。”
“不會的,我相信你阿兄做事,不會那麽愚蠢,一定還留了後路的。”
說實話,簡語淑高估了簡正卿,此時此刻,東宮的書房裏,秋山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簡正卿,“你放走了他?如果真按照你說的,孫荀思想與記憶都是混亂的,你竟就這樣放走了他?”
“雖然他是孫荀,但實際上骨子裏還是魏應,放走魏應怕什麽?他還能蠢到去涉險不成?”
“若是阿之知道了,會恨死你的。”
簡正卿欲言又止,“她兒女情長,恨我太正常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秋山似看出了苗頭,簡正卿往旁邊躲了躲,“我能有什麽難言之隱,堂堂森褚的金枝玉葉,以後還能尋不到駙馬爺,一定要尋一個在逃囚犯?”
秋山被簡正卿的話語弄得氣結。
一甩袖,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一定要尋到魏應。”想了想,秋山又改口,“不對,該是孫荀。”
“現在你叫我去哪裏找?”
“滄豈那國君,現在哪裏都有眼線,大臨有,森褚有,你以為孫荀頂著那臉,能安全到哪裏去嗎?”秋山皺起眉頭,“若不將孫荀找到,與大臨聯手,你以為森褚能抵抗得了滄豈?你護住孫荀,就是護住大臨與森褚合作的命脈。”
“此事,不該由我來操心。”
“好小子,是想直接甩鍋給你父王是不是?”秋山這是看出來了,簡正卿是一點當君主的心都沒有。
“這事,肯定是父王去操心。”
“你等著明天你爹來找你談心吧。”說完,秋山咬了咬後槽牙直接離開了,簡正卿卻皺起了眉頭,似有千萬思緒在眼中流轉。
秋山是氣呼呼地回了簡語淑和他的宮殿,雖然說公主出嫁,是該在宮外安家的,但簡晁歸根究底沒有什麽後宮佳麗三千,兒女是否出去住,也全聽兒女的,他和阿溫從來都不幹涉。
簡幼之的心情已經被簡語淑給安撫好了,她所當心的魏府的人,原來此時此刻全被安全地安置在簡氏布莊,滄豈皇上的手再長,目前也不會長到簡氏布莊去。
換句話說,當時還好簡幼之將她們都送到簡氏布莊。
也還好大家都好好地工作,才讓榮親王府有難之時,大家都沒有受到牽連。
她也算是誤打誤撞,做了一樁救命的好事。
秋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下簡語淑麵前的水,又重新倒上一杯,臉色不好,簡幼之皺了皺眉頭,“師父,是不是已經找不到孫荀了啊?”
“會找到的,明日我就去找父王,表明一切。”秋山說著,朝虛空微微抱拳,以表示對簡晁的尊重。
“怎麽,簡正卿不配合?”
“倒也不是,這事兒你們先不要去管。”秋山有點頭大,“阿寧到時候就安排在阿之的宮殿吧?”
秋山習慣了和簡語淑獨自生活的日子,阿寧這孩子,太過麻利,影響夫妻感情。
“師父,魏應變成孫荀這事,我阿兄可有與你說啊?”
“說了。”聽到簡幼之問話裏的擔憂,秋山下意識地降低了語調,“但是阿之,此事已經關係到家國天下,後宮中人,不得幹預,你和語淑,都不能幹涉。”
“這麽嚴重?”簡幼之本還是將信將疑的,簡語淑也跟著秋山的話附和,“確實是已經關係到家國天下了,滄豈國君想一手遮天,想弄掉榮親王府是一,想整死魏應,是二,所以,你不該參與,參與了,隻會壞事。”
說到最後,簡語淑的表情已經嚴肅得像是可以滴出寒霜來了。
“包括我,母後,都不能幹涉。”
這話,已經表明了簡語淑的立場,秋山與簡語淑死死地盯著簡幼之,簡幼之眼波流轉,最後點點頭,“我隻要孫荀平安,魏應平安,就好。”
“如果魏應因此而喪命……”
秋山欲言又止,想了一會,秋山仍舊選了這個話題說下去,“阿之,在這家國天下裏,目前的孫荀就猶如是魚餌,隻有他,才能讓戰事一觸即發,也能讓戰事最後平息,所以,萬一,他為了天下而喪命,那也是死得其所。”
“師父,你在給我打預防針嗎?”簡幼之眼眶已經紅了,她以為她不在乎了,但當得知魏應就是魚餌之時,她的心卻抽痛了一下,所有的委屈都湧上了心頭,一點點滲入眼眶,化作眼淚,大顆掉落。
秋山和簡語淑都沒有說話。
簡幼之也沒委屈很久,過一會她就擦幹了眼淚,“應該的,這年代本來就不夠安全。”
“你明白就好,隻是魏應的身份太過特殊,他牽扯的,可不隻有大臨,滄豈和森褚,但那些亂七八糟的糾紛,我們也不能與你細說。”秋山說這些說得頭頭是道,簡幼之突然破涕而笑,“師父,我都覺得你好像個特工。”
“嗯?”
“就是你很厲害,看著像是個郎中,實際上,要比郎中厲害多了,你竟然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說完,簡幼之故作輕鬆。
“我這大駙馬,也不是白做的。”
簡幼之聽秋山如此臭屁,也跟著笑了笑,隨後拍了拍屁股,“既然如此,就等師父的好消息了,那我就回去好好休息著?”
“嗯,回去好好休息,等阿寧醒來,我就將她送到你那去。”
“嗯。”
剛出簡語淑的宮殿,簡幼之瞬間繃不住了,她咬緊下唇,連肩膀都在顫抖,三株慢慢地靠近簡幼之,“公主,如果不開心,不如哭出來,哭出來就會好很多。”
“沒有不開心。”簡幼之咧了咧唇,想笑,卻比哭還要難看上許多。
當天夜裏,簡幼之就見到了阿寧,阿寧要比以前瘦了許多,手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阿寧在見到簡幼之的那一刻,滿臉的不可置信。
“阿寧。”
簡幼之壓低聲音,將她當做容易受傷的小貓,也不知這聲音觸碰到阿寧哪裏的情感,讓原本還瞪大眼睛看向簡幼之的阿寧,突然就衝向她,抱住她,“姑娘,你還好好的,真好。”
“嗯,我還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好的。”
“聽說魏壹也失蹤了?”簡幼之加了個也,讓阿寧覺得,她們兩人就是同命相連。
“嗯,大公主命人尋了很久。”
阿寧吸了吸鼻子,剛想說出苦楚,簡幼之卻笑著道:“你有沒有想過,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所以,咱們隻要好好地等著就可以了,失憶的世子爺能找到森褚,我相信,魏壹也能找到森褚的。”
若是滄豈比較不安全,大臨和森褚,是比較好的躲藏之地。
“世子爺失憶了?”
“嗯,現在是孫荀,但現在我們也尋不到他。”簡幼之抿了抿唇,“我還有一間酒樓,尋人的事,不會太難的。”
“嗯。”
整整一周,孫荀沒有音訊,魏壹,亦是沒有音訊。
三株本以為簡幼之生無可戀的,誰知道阿寧要比簡幼之還要生無可戀上許多。
一日三餐,總是忘記吃飯。
這也就算了,連動彈一下的功夫都沒有,她沒日沒夜地刺繡,就好像刺繡成了她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你和阿寧這樣,不行。”
三株說出擔憂,“尤其是阿寧,想起就吃一些,想不起就不吃了,這樣腸胃哪裏能受得了,現在魏壹失蹤就如此了,若是魏壹死了,那她豈不是要殉情?”
“我也擔心。”簡幼之看著關起的房門,“要不,我還是讓她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吧?”
“這也不行。”
三株搖搖頭,“她這個狀態,公主,您一定會被她影響到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簡幼之嘟囔了一句,“我阿姐當初帶阿寧來,就是以為我能讓阿寧的狀態好一些,誰知這狀態越來越差了,那還不如不帶過來,現在刺繡的活計都在滄豈的布莊,她刺繡了,也沒有用處啊。”
“誰說沒有用處?”簡語淑的聲音突然鑽進來,簡幼之抬起頭,便見簡語淑跨進屋子,“我們外麵不還有鋪子,不如就讓阿寧忙碌起來算了。”
“你是說,找家鋪子做布莊?”簡幼之瞠目結舌,“這布莊要做起來,可不太容易。”
“也挺容易的,滄豈那布莊最後肯定還得回森褚,不如讓阿寧先去幫我整頓起來,不就是找繡娘,接單嘛,放心,阿姐這裏有生意。”簡語淑隻有在談及生意的時候才會讓人覺得神采奕奕。
其他的時候,都好像染上了一層溫柔。
“那我呢?”簡幼之點了點鼻子,“你啊,你如果想,也可以去經營,但掌櫃的是阿寧,你可別跟她搶,這小家夥做事確實好得很,很利索。”
“我前陣子就整理過咱們的鋪子,既然是阿姐你提議的,不如就用你的嫁妝吧,那地兒若是規劃一下,確實能做布莊。”簡幼之勾唇一笑,“我喊吳用規劃一二。”
簡幼之似是怕簡語淑聽不懂,還補充了一句:“吳用是大臨國君的人,您知道的,那國君做生意還不錯,我這酒樓就是他投資的。”
簡語淑一挑眉,“不用,我們今晚去瞧一瞧,我便能知道適合不適合了。”
“我做布莊那麽多年,從來不相信什麽地理位置的優勢,隻相信手藝,你手藝好,就算在山溝溝裏,都會有人不遠千裏來尋你。”簡語淑說完,頓了頓,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你和阿寧說一聲,準備一下,晚上去看看鋪子,開間布莊。”
“好。”
然,簡幼之和簡語淑想得很好,可阿寧心情不好,不想出門。
簡幼之好說歹說,都沒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