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蘊其實心中倍感壓力,這一份壓力也寫在了臉上:“阿寒,我知道姑母好意,可越是如此,我才越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姑母說的都對,可我不想讓孩子登基,就是擔心他日後不能隨心所欲,要被各種事情束縛左右,縱使珍饈佳肴不斷,心被束縛住了,人又怎麽會痛快呢?”

她知道,就算說了這話,大長公主也不一定會理解,大長公主認為有權有勢就沒有什麽是得不到的。

可自由二字,是難能可貴。

北涼寒何嚐不理解她的意思,但也有件事擺在他們麵前。

他上前攬住南蘊的肩膀,聲音略沉:“阿蘊,我知道你有所顧慮,可是如果孩子不登位,我們就注定隻能從旁係挑選。但這樣一來,恐怕又會出現像皇帝一樣昏庸又忌憚我們的白眼狼。”

“阿蘊,你得做出選擇。”

北涼寒無所謂,讓孩子登基也可以,不登基也可以,但是登基和不登基的後果都十分明了,也明明白白擺在他們麵前,是不容他們否認。

他這麽說,也是想逼一逼南蘊,他不怕培養出一個白眼狼,他隻怕……護不住南蘊。

聽到這裏,南蘊深呼吸一口氣,麵上一片惆悵。

“人為何要做選擇呢,這可真是一個難題。”她焦頭爛額,煩悶幾乎寫在臉上。

北涼寒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南蘊就這樣糾結了幾天,仍舊下不了決心。

在一次次思索和考量中,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終於下了決定:“我決定,讓孩子登位。”

可是緊接著,問題又來了,該選哪一個呢?

她再一次猶豫不決起來,她萬萬沒想到才跳出一個矛盾圈,又進入一個新的矛盾圈,簡直左右為難。

入睡時,她都忍不住在心裏掛念,到底是哪一個兒子。

是墨兒,還是麟兒?

麟兒如今年齡還小,可登基卻太過年幼。

墨兒年歲合適,然他卻向往喜愛在外遊曆,是一個無拘無束的性子,如果把他關在朝堂,關在皇宮,他會開心嗎?

麟兒還這麽小,要是這麽小就定下皇位一事,會不會對他來說不太公平。

南蘊一想到此事,滿腦子都是雜亂的思緒,整個人都陷入無限的糾結當中。

她思來想去都沒有一個結果,望著窗外天色,她立刻決定出去外麵一趟,散散心也好,做什麽事也罷,總歸是得找點其他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要不然,她得一個人把自己繞死在裏頭。

南蘊沒有那個閑心逸致去遊玩,打算直接去醫館,這個正好是一個能夠集中注意力,並且疏散壓力的好地方。

每次為別人診脈,她都能全身心投入到治療當中,根本沒有心思去顧及其他的事情。

南蘊說幹就幹,大約梳理思緒,旋即就來到了醫館。

醫館裏,人不算多,可南蘊對此頗為欣慰。新筆趣閣

作為一個大夫,沒有哪一個希望病人多,也沒有人希望病人生病。

她一進去,不少的夥計都向她打招呼,坐堂的大夫對她也很是恭敬,甚至舔著臉上來套近乎:“王妃,你來了,近日真不知道走了什麽好運,王妃一直過來,有王妃在,慕名而來的貴人都多了許多,可見王妃醫術高超!”

他這話是在討好人,但也不乏是真話。

王妃的醫術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他們這些大夫,也是得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緣。

如果能夠學上那麽一招,都是大好的事。

他們自己也高興,自然也盼著王妃能過來。

南蘊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我不過是偶爾來看看,醫館的生意還是要靠你們作證,不過還是那句話,有良心,憑本事,我的醫館裏,絕對不能做出昧良心的事。”

她已經是一個十成十的好東家,對這些大夫的待遇十分好,不僅如此,醫館裏麵用的藥材都是一等一的,從來不會以次充好。

她是一個嚴謹的人,底下人自然也這麽行事。

因此,南蘊這家醫館的口碑向來是最好的,不少人確實慕名而來,給醫館增加收入,同時也是給大夫增加收入,他們自然高興。

“應該的,應該的,有王妃作證,底下人絕對不敢瞎糊弄,王妃盡管放心。”掌櫃的也走上前,說著討好的話。

南蘊和他們隨意寒暄了幾句,就開始坐堂坐診。

投入到救人當中以後,她確實沒了那麽多煩心事,整個人也舒暢許多。

這一坐診,就耗費大半時間。

南蘊經過剛才的一番忙碌,心情已經平穩了下來。

在回去的路上,馬車卻跟另外一輛馬車撞上。

車夫表明自家攝政王妃的身份,對方卻不讓,車夫沒辦法,隻能回頭找南蘊:“王妃,有一輛馬車攔在馬車麵前不放,他們說是西域來的二王子,聽說是王妃您,便想要求見一番。”

西域二王子可不是什麽小人物,車夫不敢隨便下決定,自然隻能把這個消息交給南蘊。

南蘊本來正在閉目養神,一聽這話,頓時睜開眼睛,眼中劃過一抹精銳:“你說什麽,二王子?”

這可不是一個小人物,先前他們還在三王子府上見過。

而且南蘊沒忘北涼寒提醒自己的話,這個二王子是一個奸險狡詐的人物,如非必要不要跟他對上,這人可是個硬茬。

南蘊當然不想跟他多說,不過人家把路都給堵起來了,明擺著就是要逼她現身。

她如果還躲躲藏藏,反而低了人一頭不說,還容易讓人懷疑是不是心虛,她為了不顯得心虛,更加需要出麵與他見麵。

南蘊心思轉了一轉,有了主意,輕輕撩開了車簾:“我知道了,接下來交給我就是。”

車夫聽了這話定了定心神,也有了主心骨,他們這種當下人的,自然隻能聽主人家的話。

二王子此刻已經出現在她麵前,長相算得上端正,隻是眉目間有些陰鷲,一臉的算計,讓人看了隱隱有些不喜。

南蘊發覺到自己一下車,二王子的目光就不著掩飾地落在自己身上,帶著審視和打量。

她秀眉微蹙,黑眸緊盯對方:“西域的家教,就是如同二王子一般?”

二王子被嘲諷,眼中盡是陰鬱,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不敢做什麽,隻好收斂目光,恭恭敬敬行禮:“是小王失態,還請王妃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