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兩人一直在若有似無觀察二王子和皇帝。

二王子可是一個危險人物,他是對皇帝有企圖的,誰都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方案是什麽,這麽一來他們也不能不防。

二王子和皇帝觥籌交錯,看著似乎還算和善。

可南蘊仔細觀察後,不知發現了什麽,眼中劃過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她刻意貼近北涼寒,壓低了聲音,附在他耳邊告訴他:“阿寒,看來皇帝對二王子不怎麽滿意啊,這笑容也實在太假了,沒想到有一天皇帝的演技也能這麽好。”

最讓她感到驚訝的還是二王子,二王子這麽一個能裝會演的人,不可能看不出皇帝對自己的笑容有些勉強,甚至稱得上冷淡。

但他仿佛沒有察覺一樣,對這位中原的皇帝一如既往的恭敬、友善,甚至主動扶小做低,不惜貶低自己的身份來抬高對方。

南蘊看到這裏隻覺得,能屈能伸,這實在是個狠人,如果他是中原人,一定能夠成為一員猛將或是一員名士。

偏偏,他是敵方的人,是屬於西域的人。

那這樣一個人就必須得多加警惕,多加戒備。

從與其他人的交談中,南蘊知道更多消息,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和北涼寒開口:“我好像大概知道皇帝為什麽這麽不待見二王子了,西域使者一直都是三王子,如今又突然來一個二王子,皇帝事先沒有得到任何人通知,自然會不滿。”

她還以為二王子進京一事,也是獲得皇帝的允許,而今看來,多半就是二王子無召私自進京,這可挑釁皇帝的威嚴,皇帝如此一個驕傲的人,自然會令他不滿。

索性二王子還知道伏小做低,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便一直對著皇帝點頭哈腰。

但凡他稍微驕傲一些,觸怒皇帝的底線,都絕對不會再允許他待在這裏。

皇帝雖然是一個昏庸的皇帝,但也非常好麵子,而且把西域視為自己的附庸,可以說一邊忌憚,一邊當做自己的囊中之物。

再加上之前出了皇後痘疫一事,他就更不可能把西域人當成自己人,警惕心直線上升。

南蘊低頭望著杯中的清酒,眼中閃爍著複雜深邃的神色,隨後她仰頭,一杯酒送入肚中,一飲而盡。

反正不管這個二王子打的什麽主意,她都一定不會讓他得逞。

皇後就坐在皇帝身邊,麵色似乎不太好看。

也難怪,皇帝對她態度冷淡至極。

因為上一回痘疫一事,讓惜命的皇帝對她產生戒備心,再加上痘疫過後的臉上後遺症,皇後也不如之前那邊美豔動人,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更何況是皇帝這般好色的人,皇帝就自然更為不喜她。

皇帝身邊坐了幾個離皇後不遠的美豔妃子,妃子們爭奇鬥豔,各種心思幾乎擺在臉上。

皇帝是個來者不拒,和這個調笑一句,和那個調笑一句,偏偏就是忽略了皇後,還是在當眾的宴會上,簡直是把皇後的麵子踩在腳底下**,也難怪她臉色好看不到哪裏去。

皇後瞪著旁邊的那些妃子,氣憤得似乎要刮花她們的臉。

然,妃子們自是無所畏懼,甚至有幾個還膽大挑釁地望了回去,一個已經毀了容貌的皇後,她們可不放在眼裏。

誰都知道皇帝向來愛美色,不管皇後有什麽樣的背景,出身什麽樣的家庭,無貌就無寵。

從前皇後仗著好顏色,入宮後受到好一段時間的獨寵,讓她們這些姐妹飽受冷落,硬生生被人壓了一頭,心中自然也不高興。

如今她們再度翻身,從前受過的苦自然一一要還回去。

皇後看到這些小賤蹄子都不理會自己,甚至還敢挑釁自己,心裏的火一陣陣蹭蹭往上竄。

這群該死的狐媚子,從前她受寵的時候,這些人隻知道夾著尾巴看到自己就躲,而今就是仗著她失寵,就想踩到她頭上來!

皇後死死握緊拳頭,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幾乎要掐進掌心的肉中,可她卻愣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

半晌後,皇後麵上重新掛上瑩瑩笑容,她主動倒了一杯酒,親自遞到了皇帝麵前,聲音嬌嬌軟軟:“皇帝,臣妾敬你一杯。”

皇帝一看到皇後臉上的痕跡,頓時什麽心情都沒了,彼時心中又想到這人明明生著痘疫還要接近自己,怕死的皇帝就覺得不寒而栗。

此刻看著她端過來的這杯酒,也不由想著裏麵會不會有什麽毒藥。

皇後和他快撕破臉了,還會這麽好心給他倒酒?莫不是想害他。

最後,皇帝還是沒有飲下這杯酒,擺了擺手,微皺眉不耐:“今日的酒已經喝的夠多了,這杯皇後就自己喝吧。”

這動作可以說是很不給顏麵,好在皇帝的態度還算溫和,並沒有大庭廣眾之下給皇後難堪。

皇後再怎麽樣也是他的妻子,如果皇帝和皇後之間的關係太僵,這若是傳出去,大臣們又要議論紛紛。

離的近的幾個妃子便沒有顧及這麽多,看到皇後被拒絕,紛紛捂唇譏笑,眼中均是看好戲的意味。

這些人嬌軟的調笑聲落在皇後耳裏,令她感到刺耳又難受,手中的酒杯沒有遞出去,手就這麽僵在半空中。

皇後費了好大心神,才克製住自己的脾氣,勉強一笑,把酒杯收了回來。

皇帝對皇後的忍耐度似乎不高,連表麵的笑容都不怎麽能維持,未免露餡,他很快又跟其他妃子調笑。

二王子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怎麽理會,他的目光好像時不時就落在皇帝身上,明擺著是在觀察皇帝。

當看到皇帝對皇後毫不掩飾的冷落時,這位二王子眉頭微微一皺,不過轉瞬即時,並沒有被人察覺。

他並不知道的是,南蘊一直在觀察他的一點一滴,在二王子快要察覺的那一刻,她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麽都沒幹。

很快,宴會結束。

北涼寒和南蘊商量過後,這一次的宴會他們感慨頗多,打算去找三王子一起探究一下。

兩人說幹就幹,喬裝打扮後便來到三王子府邸。

三王子的人認識他們,從一個小角門把他們迎進來,又悄悄把他們帶入三王子書房。

“王爺,王妃,不知今晚你們怎麽來了?”三王子對兩人拱手行了行禮,不解詢問。

“這一次宴會上的事情,你怎麽看?”南蘊直接開門見山,首先問起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