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那宦官一臉為難。

林展媛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其中定有貓膩。

如果皇帝真想給她一個真相,讓幕後之人伏誅的話,就不單單隻是派一個宦官過來請她。

恐怕還是想要她過去,打發些錢財作封口費。

那麽這樣看來,派刺客來暗殺她的人,很有可能是顧遷芝,當今淑妃。

“這位公公,您看我這腳也受了傷,並不方便行動。”林展媛笑意盈盈:“不如這樣,您回去替我謝恩陛下主持公道,待我養好傷再來叩謝陛下。”

她現在不是什麽軟綿性子。

有人想要殺害她,那她怎麽可能給對方麵子。

至於求和封口,更是不可能的。

她話裏話外幾乎是和傅霽一個意思,有傅霽在旁邊,小宦官想要用強也得掂量掂量。

“是……奴才回去就把意思回稟陛下。”小宦官不甘心地走了。

“我們走吧。”林展媛單腳跳著,手拍了拍傅霽的手臂,臉上笑著。

“腳受傷了,就勞煩將軍了。”

她像隻剛打完勝仗的貓兒,眼睛亮晶晶的,眼底藏著促狹,整個人鮮活極了。

傅霽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彎身,手放在她膝窩處打橫將人抱起,朝宮外走去。

榮華殿。

“忠勇侯那丫頭真是這麽說的?”

皇帝看著前來回稟消息的宦官,神色不虞,眼底是化不開的濃濃忌憚。

“聖上,你看啊,她就是這麽囂張。”

顧遷芝,如今是淑妃,跌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她仗著如今有鎮國將軍撐腰,不將臣妾、平陽侯府放在眼裏也就算了,如今更是連您的請都敢不來了!”

她心中恨極了林展媛。

她弟弟那樣風光月霽的人物,不就是婚前睡了個女人,何至於當眾退親讓安啟難堪?

之後還不守婦德,攀上鎮國將軍。

真當如此她便拿她沒辦法了嗎?!

“鎮國將軍……”皇帝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是呀,陛下。”淑妃立馬搶過話頭:“他無召回宮,本就是犯了大忌,要砍頭的!”

“可是他鎮壓流寇,救皇宮於圍困。”

“陛下仁善,可誰知道流寇入城是不是他的計謀!”

淑妃眼冒凶光。

“荒唐!”皇帝打斷她的話。

流寇入城後胡作非為,還殺死好幾口人,他雖然忌憚傅霽,卻不認為他是那種棄百姓生死於不顧之人。

“這種話別讓我從你嘴裏聽見第二遍!”

皇帝一甩袖,雖然話裏怒意顯現,可心底卻因淑妃的話陷入沉思。

流寇入城這一事件,傅霽顯然易見是最大得益者。

他不信傅霽主持了這件事,卻也不得不往這個方向深思。

“陛下……”淑妃欲言又止,朝著皇帝深深跪伏下身去,“今夜雖然臣妾是想要林府那丫頭的性命,可臣妾終歸還是為陛下著想。”

“臣妾想為陛下出一口惡氣,叫傅霽那廝知道雷霆雨露俱是皇恩。”

皇帝心中一動,看淑妃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溫情。

其實淑妃在宮中並不算多得寵,因為她在宮中不爭不搶,性情溫良,皇帝總喜歡在她這呆上一呆。

得知刺客是淑妃娘娘派去的,皇帝震怒,但是

林展媛反抗的態度和淑妃的添油加醋,讓他心裏的天秤已經朝著淑妃傾斜。

是啊,忠勇侯府那丫頭敢拒見麵,不就是仗著有鎮國將軍撐腰嗎?

鎮國將軍這個名號他封得起,自然也擼得下去!

宮宴之夜一過,在整個揚城掀起不小的風暴。

前有太傅之女恨嫁,後有忠勇侯府之女在宮中被刺客追殺。

“這朝堂是越來越亂了,”平陽侯看著床榻上昏迷數日的兒子,低聲感慨,“陛下說找到刺客,到目前連句安慰忠勇侯府小姐的話都沒傳出來。”

“不知是真年紀大了,還是又叫誰挑唆了。”

“你在這兒嘀咕什麽呢?”平陽侯夫人瞪了他一眼。

“咱們兒子因為忠勇侯府上那個二小姐受了這麽重的傷,至今昏迷不醒,你還在這分析朝堂局勢!”

“婦人之見!”平陽侯也回瞪她一眼,“我這還不是為了平陽侯府,不在這個時候明哲保身,我看你老了連棺材本都掏不出來!”

“好好好,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平陽侯夫人無奈,憂心忡忡,“忠勇侯府那邊讓我們把林展媛的帖子退回去,又遞了林嫣然的八字來。”

“看樣子是想換個結親人選。”

“那就換吧,”平陽侯一擺手,滿臉不耐煩,“他自己造的孽,總得要他自己去還。”

“有你這麽當爹的嗎?”平陽侯夫人無語凝噎,半晌後才開口,“也不知道林展媛那丫頭福氣怎麽就這麽好,撞上流寇不僅人沒事,還讓鎮國將軍給救了。”

“她福氣再好,聖旨下了,你也討不了她做你兒媳。”平陽侯涼涼開口。

“……”平陽侯夫人再次氣結。

她索性不去理他,轉頭貼心照看起自己兒子。

“……水,水。”

一直**躺屍的顧安啟此時呢喃。

“誒!兒子醒了!”平陽侯夫人大喜過望,錘一邊的平陽侯,“愣著幹嘛,還不快去給你兒子倒杯水來。”

“哼,老子養他這麽大,沒等到兒子端茶送水反倒要他老子來伺候他!”

平陽侯嘟嘟囔囔,手上卻還是倒了杯茶遞過去。

顧安啟喝了水,睜開眼,看見守在床前的人,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爹?娘?”他們不是在亂世第三年就死了嗎?

“誒,兒子,有沒有覺得哪裏還不舒服?”平陽侯夫人握住他的手,開始絮絮叨叨。

“叫你去救那個忠勇侯二小姐,瞧你現在肚子破了個窟窿,她都不來問候問候你,可見是個沒良心的。”

“頭還暈不暈?太醫說了,隻要你醒過來,就沒事了!”

……

顧安啟大腦像是被人丟進火裏麵灼烤,又像是被人丟進冰水裏麵冷浸。

他不禁抓緊平陽侯夫人的手,急切問道:“現在是多少年?展媛,展媛在哪裏?”

“這傻孩子,胡說什麽呢?”平陽侯夫人一探他額頭,“也沒發燒啊?”

“現在是鹹豐十六年。”平陽侯嘲諷他,“還惦記著忠勇侯大小姐啊?那你怎麽在新婚當日把她拋棄在流寇之中?”

“現在她在哪?自然是在鎮國將軍的懷裏!”

顧安啟一時無言,雙眼呆滯地重重跌回**。

他重生回到他與林展媛結親後幾日。

與前世不同的是,她這次沒有等他過去解救,而是轉身投入鎮國將軍的懷抱!

林展媛,她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