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樂賢是之前傅霽暗中派人跟在肇保身邊，知道他和肇保二人上下司的關係，如今肇保咬出洪樂賢，出乎傅霽意料。
傅霽沒說話，摩挲著桌上的匕首，神色莫名。
肇保怯怯抬頭瞟了一眼傅霽的神色，頭顱更加低下去了。
“那個妓子，誰的主意。”傅霽語氣低沉如水，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肇保顫抖著身子：“是，是洪大人。”
“哦，是嗎？”
肇保精神恍惚，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將軍，而是吃人的狼，隻對方眼神威壓自己都絲毫不敢動彈。
“來人，去把洪樂賢綁來。”
今日是青樓妓子來服侍這群士兵的日子，洪樂賢也混跡其中，去找他的人沒找到，反而是仲永靳被人攙著過來了主帳。
“將軍。”仲永靳到了，先是給傅霽行禮，看見地上跪著的肇保，心中莫名緊張。
“仲大人，如今有人指認你表侄加害本將軍，你是怎麽解釋？”
仲永靳心下一驚，直接跪下：“將軍！不可能！”
“樂賢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斷不可能對將軍生出別的心思，一定是這個小人讒害！”
肇保不可置信：“仲大人怎麽能張口白牙說我小人，洪大人有沒有做下此事，派人去洪大人帳內一搜就是。”
傅霽冷冷打斷二人爭執。
“肇保拖下去，蓄意謀害將軍，按軍規處置。”
肇保麵色一僵，沒想到傅霽軟硬不吃，就算自己表明自己是在不知情的狀態下給他下藥，也還是要被懲罰。
他眼中閃過一絲怨恨，隨後被人拖下去，嘴裏還叫囂著。
“將軍！將軍冤枉啊！小的也是受人蠱惑，請將軍饒小的一命——”
等肇保被人拖了下去，仲永靳更感覺麵上冷汗直流，不知道自己的表侄洪樂賢到底犯了什麽錯。
“我之前同仲大人說的，幕僚團中有敵人眼線，仲大人可查到了？”
仲永靳立刻伏身：“已經查到了，目前確認了有兩個幕僚行事詭異，我的手下暗中查到他們在收集軍營以及玉門城的布防圖。”
“是誰？”
“龔俊鳴和葉家遠。”
這兩個人傅霽沒有印象，似乎是幕僚團中的邊緣人物，幾乎不怎麽參與每次的行軍打仗謀劃。
“肇保咬出洪樂賢，是想要斷將軍左膀右臂，”仲永靳沉思開口，“將軍，屬下願意為樂賢作保，樂賢一定不是肇保說的那種人！”
傅霽不敢想象剛剛林展媛要是沒來，自己今日會在主帳內做出什麽樣的事，事後又會引起如何的軒然大波。
軍妓事小，如果肇保知道自己懷疑他，一定會借自己的疑心離間和自己關係密切的人。
“仲叔輕起，”傅霽舒了一口氣，揉揉眉心，感覺處理軍營的事務比打仗的日子還要難挨，“是我衝動了，當之務急還是要先找到洪樂賢。”
洪樂賢不被找到，他身上的嫌疑就難洗清。
仲永靳起身：“屬下一定找到樂賢，請將軍一定放心，屆時屬下一定能還樂賢一個清名！”
仲永靳被人攙扶著退出了主帳。
隨著簾子落下，主帳內無人能窺見其中景色，一個黑衣人翩然落下。
“肇保找妓子一事查清了嗎？”
夜一道：“查清楚了，我們的人順藤摸瓜，找到了城內一處破廟，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洪樂賢。”
說完，夜一將肩膀上扛著的人放置地上。
“他被人打暈，屬下在搜索他帳篷的時候沒有發現那張值班名單，而是發現了這個。”
傅霽接過來，味道和剛剛自己喝下肇保遞來的水的味道如出一轍。
“有人想要禍水東引栽贓陷害，還得看我答不答應。”傅霽冷笑一聲，將那包粉末丟給夜一，“拿去給肇保全部吃了，同時去搜索一下龔俊鳴和葉家遠的帳篷。”
夜一領命下去了。
林展媛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手腕酸痛，臉色漲紅。
春芽看見沒怎麽動筷子的飯菜，奇怪道：“夫人和將軍在帳內呆那麽久，怎麽飯菜動得這麽少？”
被她點破，林展媛更加羞窘，努力平複呼吸。
“沒事，我們隻顧說話去了忘記吃飯。”
這個理由是在奇怪，春芽也沒在意，等到了將軍府就挎著食盒去廚房了。
林展媛身後奴仆簇擁，路過沈羽芙的院子，下意識停了腳步。
沈羽芙要搬出去住，還是傅霽勸導的。
將軍府不小，她一個女子在外終歸是許多不便，林展媛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和她說清楚要是她不願搬出去住，可以不必在意府內流言。
傅霽的心在自己這裏，哪怕是府內住上七八十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也不會蠱惑到他。
進到院子的時候，果不其然看見沈羽芙在收拾衣物。
“夫人。”
見林展媛來，沈羽芙眼睛一亮，立刻過來行禮。
“你這是要搬出去住？”林展媛也沒有和她拐彎抹角，“將軍都和我說了，他是怕我起疑心，可你要是願意繼續住在將軍府，我也不會在意的。”
沈羽芙搖頭：“夫人，我沒名沒份又不是將軍府下人，住在這裏名不正言不順，會讓你和將軍被人說閑話。”
“將軍建議有道理，我這就搬出去住，日後有何事直接來將軍府找夫人也不麻煩。”
“你在外住房，護院什麽都要找最好的，”林展媛也不硬勸，直言道，“要是遇到壞人，可以直接來將軍府找我做主。”
沈羽芙眼睛紅紅，乖巧點頭。
等林展媛坐了會要走，她紅著臉喊住她。
“夫人！”
林展媛回首：“怎麽了？”
“您是我夫君死後對我最好的人，沒有之一，”沈羽芙認真道，“善堂的事我會經營好，以後羽芙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一生一世都要做牛做馬報答夫人。”
林展媛欣慰。
“不用你做牛做馬，你能做好善堂的工作是你自己的本事，哪怕沒有我你以後也會創出一片你的天地。”
“你在善堂工作也不要覺得不安，我以後有事還是要找你幫忙。”
沈羽芙和她道謝，目送她離開後，才紅著眼睛繼續收拾行禮。
暗暗下定決定日後一定要報答林展媛。
林展媛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守門的丫鬟捧進來一本冊子。
“夫人，這是方才侯府夫人打發人來送的冊子，裏麵都是玉門城內的夫人小姐畫像，旁邊還有標注她們的性格和家世。”
林展媛笑了，這侯夫人真是有眼力見，前麵答應要引薦自己給玉門城內的高官夫人，後腳就收集了各個夫人的畫像送來。
也不知道她如此殷勤，是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