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排了人,時刻注意林展媛這邊的異常,怕的就是流民暴動。
果不其然有人上門找茬,他怕林展媛受到傷害,丟了手中的事務便趕過來。
一過來便聽到顧安啟滿嘴汙言穢語,對他的人居心叵測的發言。
看到來人,顧安啟臉色發白,臉色難看,活像傅霽是他的奪妻仇人。
他長呼一口氣:“將軍言過其實了,這裏不過隻有我青梅竹馬的展媛妹妹,何來朝廷誥命夫人?”
“更何況我找展媛妹妹說兩句話,何來奸汙朝廷誥命夫人之說?”
他冷哼一聲,別過頭去,顯然不想與傅霽這樣三五大粗的行伍之人爭辯。
顧安啟朝著林展媛:“展媛妹妹,你身為忠勇侯府家的嫡出小姐,整日與這群難民們廝混在一起,敗壞你一人名聲是小,影響整個忠勇侯府家的清名是大。”
“你也不怕伯父知道了,大發雷霆嗎?”
他不顧一旁的傅霽,朝林展媛伸出手邀請。
“別鬧了,快隨我上車回府!”
林展媛一張俏臉繃緊,身形直立,宛若風竹。
“滾。”
顧安啟疑心自己沒聽清:“你一個姑娘家,怎能如此口出粗鄙之言?”
“定是有心人帶壞了你,”他恨聲道,“放心,日後我會帶教養嬤嬤好心教習你的。”
林展媛被他斬釘截鐵的語氣氣笑了。
“你臉怎麽這麽大呢?”
她親昵地挽著身邊精壯男子的胳膊,言笑晏晏。
“出來賑災布施,我父親自然知曉。何況我未來的夫婿就在我身邊,他都沒有異議,你哪冒出來的這麽多屁話?”
傅霽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僵硬地轉過頭。
怎麽感覺幾日未見,自家娘子的性格變得彪悍了一些?
還是說這本就是她的性格?
顧安啟一張俊臉頓時漲如豬肝色,然後憋得青紫,格外引人注目。
“你!你這簡直是不知廉恥!”
顧安啟在心中安慰自己這不過是林展媛欲擒故縱的把戲。
可她做得太過火了,他不準備順著她。
“嫣然半月後就要入府,以後隻能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林展媛你就等著後悔吧!
“那你們真是烏龜配王八,絕配!”林展媛一點也不意外。
“你!你!”顧安啟勃然大怒,伸手便朝林展媛抓來,想要像往常那樣狠狠教訓她一頓。
“啊——”隻是手還沒有碰到林展媛,他就爆發出一陣淒慘的叫喊。
沒人看清楚傅霽剛才是怎樣動的手。
“再有下次,就是整條手臂了。”傅霽聲音漠然。
顧安啟抓住斷腕一陣哭喊,地上掉落的是他的一隻手,在滿是塵土的地上手指微動。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他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橫流,全然沒有了一個世家公子哥該有的驕矜和典範。
傅霽看了眼林展媛,隻見對方朱唇微啟,一張小臉寫滿了驚訝,頓時意識到她覺得自己殘忍。
他不動聲色地挪了一步,擋住林展媛看向地上斷手的視線。
林展媛不明所以,還是從傅霽身後探出一個頭。
“世子請回吧,隻要拿著斷手去宮裏尋太醫,還是能將手接回來的。”
她並不覺得傅霽這樣做有多殘忍,換做是她,把顧安啟千刀萬剮也不解恨。
“快!把手撿起來,我們走!”
顧安啟滿頭大汗,麵色慘白。
他朝著傅霽,流露出陰狠憤恨的目光,嘴唇蠕動。
“將軍這樣罔顧律法,我定要上書朝廷,請求聖上一個公道!”
放下狠話,馬兒嘶鳴,馬車調轉方向朝城內飛馳而去。
宛若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的落水狗。
傅霽出手狠辣,冷酷無情,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顧安啟姐姐在後宮為妃,最是疼愛她這個弟弟。”
動手一時爽,林展媛這才考慮起傅霽動手的後果。
“朝堂中人人忌憚你手中權力,聖上一定會抓住這件事,費勁收回你手中兵符。”
傅霽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見她沒受傷,這才回答她的問題。
“朝中無能用將士,邊境戰事吃緊,他不敢在此時殺我。”
至於之後?
他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殺便是殺了。
若是日後有人能殺他,他也定會引頸向刎。
隻不過,現在能殺他的人還沒出生呢。
林展媛微微皺眉,覺得他性格有些剛硬,卻又覺得他上陣殺敵,本該是這樣橫衝直撞無所顧忌的模樣。
“不用擔心我,”傅霽伸手將她的發絲拂至耳後,“張霖用得可還順心?”
林展媛點頭。
“張霖終究是男子,你不方便帶在身邊用,我給你安排幾個會武的女子帶在身邊伺候。”
林展媛聽他的話似乎有別的意思。
“將軍是又碰到什麽難題了嗎?還是你要離開揚城?”
他從前怎未發現她這般敏銳。
像隻小狐狸。
“隻是出行幾日,不過半月便會回來。”他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林展媛的頭頂,發質柔滑細軟十分好摸。
林展媛點點頭,不再細問。
傅霽是鎮國將軍,執行軍務多有保密,她十分理解。
頭頂大手,指腹粗糙,林展媛搖頭頂,表情散漫愜意像隻饜足的貓。
“那將軍你要早點回來哦。”
傅霽一愣,隨即低頭將手放在嘴邊,掩蓋住臉頰紅暈,低咳兩聲。
“我盡力。”
好像被他家小姑娘給可愛到了。
心跳得老快。
有些不想去江南執行公務了,怎麽辦?
傅霽身上重務堆積,呆不久多久就又匆匆離開。
……
晌午。
施粥的攤子升起嫋嫋炊煙,一陣米麵香甜的氣味散發開來。
鐵鍋前兩個婦人圍著圍裙,正在賣力煮粥。
她們起來麵黃肌瘦,但是動作麻利,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蓬勃向上的生機。
林展媛幾日前從難民中挑選出幾個願意幹活的健康婦人,讓人給她們梳洗了,安排她們負責煮粥。
餘下的人也得到了救治,吃了藥後好了許多。
便有人自發地上山去撿樹枝,送到林展媛這裏來做柴火。
林展媛自然不會吝嗇,除了每日夥食外,還格外給撿拾柴火的人提供兩文錢。
雖不多,但好歹有進項,激起不少人對日子的盼頭。
“嗤,一群蠢貨。”
離林展媛帳篷不遠的一頂帳篷內,一群漢子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神情愜意舒適。
“清淮郡主這邊一日提供五個白麵饃饃,還有精細的米飯。真不知道那群人怎麽想的,居然為了一碗白粥去討好那個惡毒女人。”
“就是,”有人附和,“撿一天柴才兩文錢,黑心商販都不敢這麽黑心的。”
“也不知道她圖個啥,”有人咂咂嘴,“要真是賑災發好心,直接全部給白麵饃饃就行了。故作一副姿態,難不成是為了吸引漢子的注意?”
他這一說,所有人立馬**邪地笑起來,顯然是早已在腦海中意**許久。
“你說是不是,大痦子?”
有人朝著帳篷邊緣喊了一聲,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