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說得是問句，可不由林展媛反駁。
先前芳嬤嬤給林展媛一巴掌，便是下馬威，叫她不敢開口反駁。
林展媛想了想。
“太後娘娘，榮安可是德行有虧？”
太後以為她還在負隅頑抗，冷哼一聲，決定滅了她這絲幻想。
“嫁了將軍日後便是宗婦，整日出去拋頭露麵，一點女兒家的臉麵都不要了。”
“婉婷是好人家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日後有她幫扶照料家中，哀家也就放心了。”
林展媛想了想，把她口中的婉婷與太傅之女何婉婷對上了。
“太後娘娘，納妾一事，臣女做不得主。”
“且將軍與臣女有言在先，永不納妾。男子漢大丈夫，若是出爾反爾，日後還怎麽帶兵打仗，他手下的將士還怎麽服從他？”
太後沒想到這遭。
她很明顯地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麽有男人不喜歡納妾，反應了一會。
“哀家不信！定是你這丫頭片子說來誆騙哀家的。”
她又是冷笑。
“若是待會將軍來，哀家問起，他推說沒有此事。哀家便讓陛下撤旨，撤了你這個將軍夫人之位！”
之前何婉婷時常進宮說道過想要嫁給鎮國將軍，隻是那時候傅老將軍剛戰死，傅霽守孝三年，最後便沒有說成。
之後太後三番打聽，傅霽都以行軍在外不便娶妻拒了她的旨意。
開始她還以為是傅霽不近女色，如今都知道主動求皇上賜婚了，怎麽還不給何婉婷一個名分？
婉婷為他等了那麽久，從一個小姑娘熬成老姑娘了。
女子又有多少年青春可以揮霍的？
“臣女沒有撒謊，太後娘娘自然可以去請將軍來。”
林展媛裝作沒聽見太後話中的威脅。
“好！好！好極了！”
見她不撞南牆不死心，太後不氣反笑。
“將軍今日就在皇上書房內，芳嬤嬤，命人去候著請皇上和將軍過來。”
芳嬤嬤應聲出去了。
林展媛又等了會，見她沒有喊自己起身的意思，便自己站起身來。
“你怎麽自己站起來了？”
太後喝完茶一轉頭，就看見林展媛已經自己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周圍無一宮人敢攔她。
“太後娘娘年紀大了，忘記您方才叫臣女起身了？”
太後仔細想了想：“不可能！”
“娘娘果真健忘，臣女跪了半個時辰有餘，您怎麽可能看見臣女卻不叫臣女起身呢？”
太後給她找不痛快，林展媛自然不會忍著。
“如今臣女剛被陛下親封榮安縣主，若是叫陛下知道臣女被太後娘娘罰跪，少不了要以為太後娘娘不滿陛下的封號之舉呢。”
太後還從未見過如此強詞奪理、信口雌黃的人！
“你！你！”
但她還真不敢說自己有意想要罰跪林展媛，給她一個下馬威。
她身邊有眼色的婢女立馬就要上前去壓林展媛，想讓她重新跪下。
林展媛說：“陛下親封的榮安縣主，你敢動？”
婢女不為所動。
林展媛又笑道：“主子不懂事，下人也不懂事。太後娘娘，您都沒吩咐，您這下人就開始對我動手了。”
“知道的，曉得她是忠心護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您太後娘娘**不當，縱容惡仆傷主呢。”
“牙尖嘴利！”婢女怒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林展媛往太後的身邊躲，屋內的其他人看見，恐傷及太後不敢輕舉妄動。
“太後娘娘，臣女也是事急從權，您看您手下的女婢要殺我。”
林展媛語氣委委屈屈、伏低做小，身手卻是靈活至極，末了還要威脅上一筆。
“娘娘，待會皇上和將軍來了，若是看見，他們會怎麽想？”
“哎呀，是臣女的不是。雖然臣女什麽都沒做錯，但臣女應該老老實實挨罰的。”
太後咬緊牙，想起之前何婉婷來找自己哭訴的時候，說過林展媛牙尖嘴利。
之前她還怕林展媛性子強，特意讓芳嬤嬤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此女居然如此能忍，像是黃鱔一樣滑不溜秋，棘手至極。
“夠了！”
她揮退那位女婢。
“給榮安縣主看座，上茶。”
林展媛滿意地坐回位置。
“你倒是個不分謙卑的主，”太後對她冷眉冷眼，嫌棄至極，“衝撞了哀家，真該拖出去杖斃。”
林展媛沒被她嚇到。
要是太後現在明目張膽處置了她，那就是明晃晃地和皇上過不去。
可她前腳才派人去請皇上和傅霽來，正想方設法將何婉婷嫁入鎮國將軍府呢，怎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處置她。
“太後娘娘宅心仁厚，不會和我這等小女子計較。”
林展媛此時做派端莊了些，垂首恭維道。
太後簡直要被她這副模樣氣死。
一驚一乍，滿口渾話，一點大家千金的氣度都沒有。
可她也隻能拿大家閨秀的由頭來說林展媛了。
“忠勇侯家夫人是商賈出身，也難怪你不顧臉麵，拋頭露麵出去經營。”
“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缺男人呢。”
這算是將林展媛之前在宮宴上如何針對何婉婷的話，又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林展媛垂睫不語。
“朕從來隻知道母後恪守宮規，還難得見您如市井婦人一樣八卦的模樣。”
隨著一聲朗笑，明黃色的衣袍從麵前閃過，林展媛垂首。
“參見陛下。”
“榮安縣主，起來吧。”
皇帝看著麵前的林展媛，眸底有思緒浮動。
他一點都不想見這個丫頭，見她準沒啥好事。
林展媛起身，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
行禮時餘光掃見一邊皇帝身邊的人，見對方的視線也落在自己身上，她飛速地收回目光。
“陛下真會說笑。”
皇帝母子二人並非親生，也不親厚。
太後的態度不好，尊為一國太後，居然被拿作與市井婦人比。
說出去她這臉麵，皇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哈哈哈，”皇帝打著哈哈，轉移話題，“母後遣人來，可是有要緊事要與朕說？”
太後臉色變了又變。
在眾人的眼光中，她極力忍住自己想要翻臉的衝動，掐住手心。
“自然。”
“陛下，哀家認為榮安縣主德不配位，配不上鎮國將軍。”
“真巧婉婷秀外慧中，不如讓她做將軍正頭妻子，榮安縣主做將軍妾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