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移向林嫣然。
“我記得前幾日從和堂妹說過，如果不想歸還便就不還了。”
“我不差這幾個錢。”
她的目光從林嫣然的臉上移開，又落在了滿地的珠寶首飾箱上。
“如今又來鬧這一出，是個什麽道理？”
林嫣然表情一怔。
孫氏似乎沒有想到林展媛會這樣說，目光一凝，轉向林嫣然。
“你隻是讓下人把屋裏的首飾擺件都打包裝箱，送到你姐姐的院子。”
“之前我沒仔細問，還以為你是受了她的欺負！如今看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跑到林展媛的院子裏鬧了好一通，沒想到最後丟的卻是自己的臉。
林嫣然支支吾吾，不敢去看她的臉色。
“娘，不要鬧了，我們回去吧，姐姐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明日就是我和世子成親的日子，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她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尖。
林展媛之前說過不稀罕糾纏顧安啟，可她心中總是不信。
之前她那樣迷戀顧安啟，豈是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的。
“等等，你什麽意思我還真不知道。”
不僅孫氏迷糊了，林展媛也迷糊了。
她說得夠直白了吧？
林嫣然憑什麽還是以為自己要糾纏顧安啟，甚至不惜用首飾擺件來換。
“如果你是怕我明天攪黃你的婚事，那大可不必。我不是撿破爛的，也不興回收你用過的東西。”
“林展媛，你就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林嫣然一手摸著肚子，神色出奇的平靜。
“之前你對世子說要他五十萬兩，對我說要五萬兩。”
“世子後來都和我說了，其實你要的根本就不是錢吧，你要的就是世子的注意。”
“如今我便要嫁為世子做是世子妃的，你現在心裏肯定是焦急難耐。”
林展媛從來沒有那個時候覺得自己的母語是無語。
她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自證怪圈，不管自己怎麽說，林嫣然都認定自己要和她搶夫婿。
她索性不爭辯了。
“啊對對，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林嫣然擺出一副，你果然露出了馬腳的表情。
“我把你的東西還給你，你可千萬要說到做到，以後不能再糾纏世子。”
聽她這麽說，孫氏急忙把她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
“嫣然，不可以呀！這些都是你以後嫁過去，傍身的錢財。”
“萬一以後失了世子的寵愛，你還可以在侯府內安生過日子。”
林嫣然伸手捂住孫氏的嘴。
“娘，如今我傍身的不是這些財產，而是我肚子裏的孩子。”
“等我明日嫁到了平陽侯府，身為主母，我有的是銀子花。”
至於林展媛，她以後絕對不會活得比自己更好。
想到自己明天的安排，林嫣然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可是她失算了。
孫氏狠狠一巴掌拍在她身上，開口罵道。
“真是好賴話說給你，你都不聽是吧？”
“你走了，你娘我還留在府內。”
“你看不上屋子裏這些首飾和珠寶擺件，怎麽不想著留給你老娘，而是給一個外人？”
林嫣然臉色發白：“娘，你在說什麽？”
她現在所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她們母女以後有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嗎？
不過是舍了一些珠寶首飾，孫氏怎麽還當著外人的麵打她？
忠勇侯夫人這時開口了：“妯娌，這話你就說得不對了。之前我家媛兒想要討回財物，你說是親戚往來。”
“如今嫣然要歸還，你就說我們家是外人，真叫人傷心。”
孫氏的臉被她臊得一陣紅一陣白。
可惡，要不是林嫣然沒有說她和林展媛之間的交易，她一定不會這樣冒失地就衝上來討個說法。
一手掐著林嫣然手臂上的軟肉，孫氏衝著忠勇侯夫人皮不笑肉不笑。
“嫂子說得有道理，隻是你有所不知，都怪我家那口子不爭氣。”
“你管理府中中饋，二房的用度都從公中走。”
“可是二爺每天在外頭吃花酒，打馬吊，花的不還是我們二房原本屋裏的那些東西嗎？”
“我家嫣然如今出嫁了，連份像樣的嫁妝都湊不出。”
林展媛抿唇不說話。
紫涵螺娟等人端上泡好的茶水，孫氏一飲而盡，繼續抹眼淚。
“二爺現在在外麵賭錢，欠了人家債。討債的人上門來，丟的還是忠勇侯府的麵子。”
“這些金銀珠寶你們不差，我們差呀！我正指著拿它們去換的錢財，填補我家二爺在外麵欠下的賭債。”
“娘！”林嫣然驚叫出聲。
父親怎麽在外麵賭？
二房居然虧空至此？
她腦袋空空，隻覺得天旋地轉。
突然想起之前孫氏幾次三番打探，她是否要將屋子裏的金銀首飾帶去平陽侯府。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孫氏擔憂她，如今看來竟是打著吞占這筆首飾的心思。
林展媛聽她說了這麽多，放下手中的茶盞，笑著問忠勇侯夫人。
“娘，我怎麽記得咱家女兒出嫁，都是公中備的嫁妝。”
“二叔母說的湊不上嫣然妹妹的嫁妝，我聽不懂什麽意思。”
忠勇侯夫人也覺得奇怪呢，但現在不是問她嫁妝的時候，而是林二爺在外麵花天酒地，欠人賭債。
“二爺欠錢的事，侯爺知道嗎？”
孫氏抹眼淚搖頭。
“二爺不讓我往外說，實在是他把嫣然的嫁妝也拿出去賭了……明日要是平陽侯府上門，拿不出東西，整個侯府的臉麵也都沒了！”
“什麽？！”
林嫣然不可置信。
“父親居然把我的嫁妝……不，這不可能！”
林展媛看著她腳步虛浮，抿抿唇，端起茶杯喝了口。
忠勇侯夫人臉色不好。
她還奇怪呢，給林嫣然的嫁妝早就備好，放到二房的院子裏去了。
孫氏一來張口便是湊不齊林嫣然的嫁妝，她還以為孫氏是在訛人。
“這些個珠寶首飾，二叔母先拿回去填補虧空吧。”
林展媛不缺這些東西，隻是看見林嫣然臉上挫敗又失落的表情，讓她心中悲憫。
“至少明日婚禮上的嫁妝不能太寒酸，讓外人看我們忠勇侯府的笑話。”
“我不要！”
林嫣然失魂落魄，突然聽見林展媛似乎施舍般的話語，一個激靈喊出來。
“林展媛，我不要你的施舍！”
從小到大，她看上的哪一樣不是從林展媛手上搶過來的！
憑什麽現在林展媛要施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