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夫人冷笑。
“侯爺好大的官威,要不是你當年的苦苦追求,我還真的不稀罕你家的掌家權。”
她一句話嗆得忠勇侯一怔,隨後惱羞成怒。
當著眾多丫鬟下人的麵,不好發火,隻是踹了一腳椅子,走到上座。
有丫鬟給他端上茶水。
他抿了一口,這才把目光落在跪坐在地的孫氏身上,立刻皺起眉頭。
“弟媳這是在做什麽?都是一家人,還不快快起來。”
又對著忠勇侯夫人。
“你身為侯夫人,又是她嫂子,你怎麽忍心受她跪你?”
忠勇侯夫人不準備和他分辯,拿起茶杯朝他翻白眼。
忠勇侯被氣得夠嗆。
林展媛才開口:“父親先別急著問責母親,我今日一回來就看見二叔母跪在這裏,真是好大的陣仗。”
“不隻是母親被嚇壞了,我都被嚇得不清呢。”
“不如等父親問清楚事情起末,在做定奪。”
她恨林衛國,但是現在自己和哥哥還沒分家。
寄人籬下,不得不守規矩幾分。
隻等自己一嫁人,就帶著母親走,到那時她再騰出手來對付林衛國也不遲。
林衛國看著她和夏氏一樣漂亮的臉蛋,心中一哽,想起鎮國將軍曾對自己的“叮囑”。
他敢得罪夏氏,甚至是敢吼夏氏,現在卻獨不敢得罪林展媛。
誰叫林展媛現在是鎮國將軍的未婚妻。
將軍的心上寵呢?
他之前不敢管她在城門布施的事,現在更不會不聽她的建議。
忠勇侯府日後的出路,還需要林展媛來維係。
忠勇侯勉強牽扯出一抹堪稱是“慈父”的微笑。
“媛兒說得對。”
“孫氏,你也別跪著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困難說清楚我們一起解決。”
孫氏見他來,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
“侯爺,其實不算什麽大事。”
“隻是嫣然明日的嫁妝……有些不夠。我們隻是想來找夫人添補些,沒想到驚動了您。”
忠勇侯下意識皺眉,對著忠勇侯夫人有些不滿。
“隻是這麽點小事,還叫人把我喊過來做什麽?”
林展媛笑道:“父親,你聽叔母把話說完。”
又對著孫氏。
“叔母,我父親已經來了,你就別藏著掖著不敢說了。不然我替你說?”
孫氏咬碎一口銀牙。
她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展媛偏生不讓她心想事成。
果真是個討厭的丫頭。
她心中這樣想,嘴上還是不情不願地開口了。
“是嫣然的嫁妝有些虧空,我怕明日丟了忠勇侯府的臉麵,這才前來向夫人討要銀錢。”
“不對吧。”
林展媛打斷她。
“不是說二叔吃酒賭錢,把嫣然妹妹的嫁妝都花沒了嗎?如今可不是添補嫁妝,而是想來找我母親再要一份。”
她又把目光轉向一邊神色陰翳的林嫣然。
“妹妹,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孫氏臉色漆黑,眼神恨恨地看著林展媛。
本來隻要夏氏出錢,大家都保有一份體麵。可現在林展媛把所有人的遮羞布都撕了,這叫人怎麽不恨她。
林嫣然看了眼她,轉過頭去不說話。
像極了被人欺壓的小可憐。
忠勇侯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了。
“二弟出去賭錢,還把嫣然的嫁妝賭沒了?”
忠勇侯府給每個姑娘的嫁妝錢不少,每份都是五千兩起步。
林衛權這番舉動,不僅是讓二房顏麵掃地,更是讓整個忠勇侯府被人不齒。
忠勇侯夫人這時才冷笑著說:“這事是你二弟做下來的,卻讓我掏銀子去填補虧空,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忠勇侯臉色青白交加。
他讓人去喊林衛權回府。
對著忠勇侯夫人,他稍微緩和了神色,但語氣還是僵硬冷漠的。
“他說到底還是我的弟弟,嫣然也是你的侄女。你再補她一份嫁妝,又如何?”
忠勇侯夫人抿唇。
“行,再補一份,你來出錢。”
忠勇侯大怒:“錢不都是在你手裏管著的嗎?怎麽現在出事要我來付?”
忠勇侯夫人睨他。
錢不要他來出,當然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一旦肉出在他身上了,就各種叫囂不樂意了。
說什麽親弟弟侄女,真的是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且不說公賬中沒錢,就算有,也不能開了府中小姐雙份嫁妝的先例。”
“不可能!”
這次不是忠勇侯不滿了,孫氏也驚慌失措起來。
“夏氏,你就是不想出錢!你就是看不慣我們二房!”
“你看看這地上的寶箱,哪一份不是你們大房的用度?現在又來和我說沒錢,感情是公中的錢都讓你給貪墨了!”
忠勇侯這才注意到地上寶箱裏的擺件。
看著那些遠比自己書房內的程設更精美華貴的擺件,忠勇侯心裏滿不是滋味,下意識認同了孫氏的話。
“孫氏,說話前先過過腦子。”
沒等到他開口,忠勇侯夫人先不滿了。
“這府中上下哪不是我們夏家的東西?就算我用這些首飾,也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
“由不得你在這裏空口白牙侮辱人!”
忠勇侯臉色一白。
孫氏卻像是抓到她話中的漏洞,洋洋得意起來。
“什麽叫府中上下用的都是你們夏家的銀子?難道侯爺的俸祿都叫你私吞了嗎?”
忠勇侯夫人似笑非笑。
孫氏確實愚蠢,她不當家,自然不知道忠勇侯每月那點俸祿根本不頂用。
如今拿俸祿說事,就是往忠勇侯心上紮刀子。
“夠了。”
忠勇侯扶額,心累又心虛。
“嫣然的嫁妝你補上,這是命令。”
可是他失算了。
原本記憶中那個溫婉大方、操持府內上下的商賈之女,那個隻需要他一句話就心甘情願做任何事的侯府夫人,第一次朝他露出諷刺的笑。
“辦不到。”
忠勇侯夫人喊來自己的丫鬟。
“孔雀,把賬本拿來。”
“今日侯爺要當家做主,許二房兩份嫁妝,我便不做這個掌家主母了。”
今天林嫣然的嫁妝隻是個幌子,真正要整治的是二房,是林衛權。
林展媛坐在一邊冷眼看他們爭吵,垂下眼瞼靜靜地喝茶。
她突然有些慶幸,還好傅霽隻身一人沒有兄弟。
不然要她像母親這樣大度地供二房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她一定會先用鹽把二房這條吸血蟲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