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不見了……沈昭月怎麽會不見了?
“當時轎子從大路上經過,今天不知為什麽街上人多了很多,我們忽然和一隊送糧的隊伍撞上了,對方明知道我們是淩王府迎娶側妃,卻不肯讓道,還纏鬥上來,交手之下,才發現對方是有備而來,竟是數十個偽裝成百姓的高手,隻搶人不戀戰,溜得泥鰍一樣快……”
洞房紅燭晃耀,卻照出一室清冷,它沒有等來盛裝成婚的新娘。
齊銘院中,雙目深沉,如深淵潮水湧動,黃昏很快劃過,黑夜沉下,寒風灌如齊銘衣袍,翻起衣角如刀。
“報官不會有用,調出京城一半暗衛,掘地三尺,找!”
暗衛響亮地道聲“是”,迅速退下。
這批暗衛前幾日才剛進京蟄伏下來,王爺竟然為了一個庶民側妃,這麽快就動用了這股力量,這實在是太冒險了,他覺得王爺不是很理智。
許是病才剛好的原因吧。
暗衛擦擦額角的汗,傳達他家王爺的命令去了。
婚儀籌備的時候有多忙碌熱鬧,眼下王府就有多寂寥、冷清。
堂堂王府,迎娶側妃之日,側妃居然在送親途中被歹人劫走了。沒人敢上門來觸淩王眉頭,王府裏新換的這批下人也是,在府中行走,都不敢高聲說話。
齊銘也出去了,在沈昭月今天消失的地方四處查看,白天這裏人擠人,晚上大家都知道這地方丟了淩王的側妃,嚇得都不敢靠近,生怕扯上關係。
“王爺,查到線索了。”新上任的暗衛首領劉玄鐵來報,“劫走夫人裏的高手被抓住了一個,是個閹人,屬下回想起其他同黨也是麵白,無須。”
閹人高手,數十個,京中能調動數十個閹人高手的,隻有東廠提督蘇仁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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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銘的眼睛幾乎快恢複了,帶著府兵踹開蘇府大門,像來討命的閻王。
蘇府裏的東廠番子們要攔人,被牆外飛入的暗衛們用劍架住脖子控製住。
“淩王殿下。”蘇仁鶴臉白又長,像個切開一半的絲瓜,眼睛笑出討好的褶子,“奴婢知道今天王爺府上出了令王爺不快的岔子,可怎麽會想著找到奴婢府上來呢?奴婢府上,不是女人,就是閹人……”
言下之意,蘇仁鶴擄走沈昭月一個女人,毫無用處。
回應蘇仁鶴的是齊銘反手的一個耳光,打得人直飛出去,撞碎了一張檀木椅子。
“你一個奴才,對本王的側妃,語出輕薄,什麽罪?”齊銘眼神幽暗,抽出長劍抵在蘇仁鶴的脖子上,劃出一道紅痕,血珠溢出在劍刃。
蘇仁鶴沒想到淩王病好之後比生病的時候還瘋,竟然一點兒麵上工夫也不做,直接把他堂堂東廠提督當犯人來審,齊銘就不怕得罪皇上嗎?他可是皇上的人!
可皇上現在救不了他,他隻能自救求饒起來:“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把本王側妃交出來,可饒你一條狗命!”
“殿下明察,夫人並不在奴婢的手裏,奴婢想交也交不出來啊!”
齊銘一腳用力踩在蘇仁鶴頭上,滿眼暴虐:“本王數三聲,你再不說人在哪兒,本王就踩碎你的頭顱,把你剁成爛泥喂狗!一、二……”
“不能說!”蘇仁鶴忽然叫喊道,“不能說!不能說啊王爺!”
齊銘眼神一變,抓住蘇仁鶴的衣領將人提起來:“什麽叫不能說?”
蘇仁鶴整個人抖得像一隻寒風中的脫毛老雞,低聲道:“人,人已經不在我這兒了,被接走了……”
齊銘咬牙:“被誰接走了?”
“不能說……不能說啊……不是奴婢非要和王爺過不去,抓王爺的人,實在是不能違背……”
話說到這裏,已經夠清楚了。
齊銘把蘇仁鶴扔在地上,轉身離去,丟下一句:“進宮。”
“王爺,您的病才剛好,是否再靜觀幾日?”劉玄鐵焦急地跟在齊銘身後,快急壞了,五年前他家王爺就是進宮去赴宴,回來之後就病了!
齊銘冷眼瞥他:“本王能靜觀幾日,沈昭月能等本王幾日?”
假如她體質的秘密已經被皇帝知道了,那她還能回得來嗎?
劉玄鐵曉之以理:“王爺,北境,北境還盼著您!”
齊銘猶豫一瞬,隻道:“本王會防備皇帝,隨本王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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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帝齊鎮對自己弟弟的到來感到很意外,對他進宮的目的更是意外。
“齊銘,你覺得是朕派人劫走你的側妃?”齊鎮坐在寢殿的龍首扶手椅上,甚至笑了,“朕後宮佳麗三千,劫走你的側妃幹什麽?朕還不至於覬覦兄弟的後院之人。”
齊銘也早料到,齊鎮既然劫走了人,就肯定不會承認,也不會交人出來,但還是想來試試。
“皇兄可以提條件。”齊銘直盯著齊鎮那雙渾濁的眼睛。
齊鎮微眯起雙眼,道:“你居然開口讓朕提條件?看來這個女人確實對你來說有些重要,她若真在朕手上,朕就讓你剿滅北境叛軍,可惜她不在朕手上啊,不過你倒是告訴了朕,她對你有多重要哈哈哈哈!”
齊銘忍住一劍斬下齊鎮頭顱的衝動,合眼深吸了一口氣。
不在齊鎮手裏嗎?那到底會在哪兒?
齊銘腦子裏一片混沌,隱隱又有幾分從前發病前的預兆。
齊鎮和蘇仁鶴,必然有一個人撒謊,是誰?
劉玄鐵在宮門外等著,沒等多久,他家王爺就出來了,裹著一身的寒氣,對他道:“召集所有人手,搜蘇仁鶴名下,所有在京城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