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站在他的身後,長眉輕擰。
“怎麽回事?”
換了一身明黃衣裙的蓮公主匆匆而來,連發都未梳,長長地垂到腰際,直接衝到了夜滄瀾的麵前。
“去看看。”
夜滄瀾看了一眼蓮公主,大步往那個方向走去。眾人一瞧有熱鬧可看,趕緊快步跟上來。
去那小屋必須經過桃林,桃林裏有重重機關陷阱,蓮公主還未下令,這些人就闖了進去,機關被觸動,淬毒的羽箭從四麵八方射向了擅闖桃林的人。
夜滄瀾臉色一沉,身形躍起,在空中旋轉數圈,敏捷地躲開了如雨的飛箭,可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人就沒那麽好的身手了,有好幾個都中了招,慘呼之後,頓時有一陣血腥味兒在空中彌漫開來。
“都站住。”
蓮公主有些氣急敗壞了,大步衝過來,攔在了眾人麵前,一揮袖,那明黃的錦袖在風裏嘩啦一聲響,芙蓉臉上覆著一層怒意,一雙眼睛裏寒波閃閃,媚意全消,殺機濃濃。
“你們當本公主這裏是菜園地麽?任何人無本公主令再擅闖桃林,殺無赦!來人,去前麵看看,看看是何方的小妖敢在本公主這裏作崇!”
蓮公主倒是挺有女王範的,一群大男人硬生生地被她的氣勢給震住了,連那些中了箭的男人都死咬住了牙,不再發出一絲痛呼聲。
可是此時夜滄瀾早已經闖進了桃林陣裏,蓮公主的人都追不上他,蓮公主和身邊的婢女耳語幾句,獨自走進了桃林中,很快就消失在開得正荼蘼的的桃花之中。
人群裏,舒夜轉過了頭,看了看東邊的小道,負在身後的雙手不露聲色地輕輕一撣了一下,就好像平常男人們習慣性的打了個響指一般,沒人注意到他這小動作,做完後,他隻微微笑著,在一邊的石凳上坐下,轉動著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沉靜地看著前方的桃林。
夜滄瀾和蓮公主已走進了桃林深處,突然一陣異香撲鼻而來,濃豔賽壓了桃花的香味。
夜滄瀾長眉一擰,心知中了埋伏,他迅帶抬手掩鼻,屏住呼吸,深遂的目光掃過四周,隱隱地殺機從四麵湧來,讓他立刻就繃緊了心弦,手掌暗自運功,隻待偷襲者現身。
可蓮公主就沒那麽幸運了,吸進了這濃香,頓時神智迷糊起來,抓住了夜滄瀾的胳膊不放,仰頭看著他,喃喃地念著胡話……
“滄瀾,滄瀾,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們去殺了他們,我當女皇,不,你當皇帝,我當皇後……我們雙棲雙飛,天天樂逍遙可好?”
夜滄瀾甩開她,她又撲過來,跟個牛皮糖似的纏著他,幾次三番,夜滄瀾終於不耐,手指一撣,點了她的穴道,把她放到了桃樹下擱著。
桃林被風拂動著,枝葉沙沙亂響,朵朵桃花被風刮落,在林間紛飛如雨。
夜滄瀾背靠桃樹站著,桃花落到了他的肩頭,沾到了他的發絲和衣袍之上,風拂闊袖,烈烈作響。
他看到七名麵覆黃金麵具的男子從桃林裏慢慢走出,倒拎著彎月雙刀,玄黑的緊身衣上繡著一把彎月刀的紋飾,一枚血色玉綴在男子們的領口。
“血玉門。”
夜滄瀾的臉色更難看了,這個殺手組織自在江湖上出現之後,從未失手過,說要某人眼,絕不會多削一根眉,他們從不把人殺死,而是讓這人一輩子生活在黑暗的恐懼裏,生不如死。
“誰買你們來的?”
夜滄瀾握緊長劍,微抬下巴,盯著走在最前的人。
“血玉門今日隻取夜滄瀾右腿之骨。”
領頭之人緩緩橫刀,沙啞出聲。
“是。”
另六人刷地齊齊舉刀,往夜滄瀾麵前撲來。黃金麵具被強光照射,在陽光下現出刺目的光。
夜滄瀾提劍迎上,被六人圍於正中,這六人的武功若拆開來,絕非他的對手,但是他們的配合極為默契,心念相通,如同一人。
血玉門還是第一次出動七子陣來對付一個人,還敢在蓮公主的地方下手,足見血玉門之可怕,實力之強大!
夜滄瀾與六人連拆一千多招,漸漸被逼到下風,此時那領頭之人突然猛地躍起,加入了撕殺,看樣子是想速戰速決,早點完結此事。
七人陣的威力猛地增大,夜滄瀾腳下一亂,被他們捉到破綻,一柄寒亮彎刀猛地揮向他的大腿……
……
此時,大片的火燒雲在天空中鋪陣著,連成火紅的異象。
步晚晚看著這些火鳳凰繞著她的手指停來,隱進她的肌膚裏,她往後一仰,竭力想著自己身上發生過一切,想那個在草原上為他擋箭的夜滄瀾。
原來,她和夜滄瀾才是一對兒啊?難怪她莫名其妙的就是喜歡那個沉悶的景楓,又難怪她一來,就能遇上和景楓長得一模一樣的夜滄瀾,原來是冥冥中神的安排,讓她和他遇上!
可既如此,他又為何看著她沉下了冰涼的深河,而不伸出援手?
她正萬般惆悵之時,胸口一陣鈍痛,血氣往喉中急急地翻湧……
“好痛!”
她死命地捂著胸口,翻了個身,上半身緊緊地趴在**,大口呼吸著帶著香味的空氣,過了許久,才勉強忍住了這如同萬箭穿心的劇痛!
那記憶突然就如同洪水猛獸,衝開了密封的記憶之閘,如數記重錘,狠狠地砸到她的胸口上……
她看到自己在草原上奔跑,突然有漫天的箭雨往她身上射來,夜滄瀾從馬上躍下,抱著她在草地上打滾,那箭,一支一支地紮進他的身體,鮮血把她的衣都浸濕透了,她抱著他的肩,嘶啞地大哭著:為什麽會這樣?你告訴我,為什麽會這樣?
黑雲密布,她被一群衝過來的凶神惡煞的女人拖著,塞進了一隻黑鐵鑄成的箱子裏,又用鐵鏈緊緊地纏上,往深湖裏丟去。
那一世,她居然也死於深水。
看來,那些人是知道火燒不死她吧……
步晚晚用力閉了閉眼睛,把這些讓她痛苦的畫麵從腦子裏趕走,都已經折磨過她了,她也已經離開那裏了重世為人了,她才不願意再想那些!她隻往前看,她隻想過快活的日子!
胸口的痛,折磨得這嬌小的身子在**痛苦的掙紮、抽搐,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痛才消停了。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門外的陽光,眼睛脹得酸痛,眨眨眼睛,汗水刺到眼角,痛得她連連揉了起來。再一抹臉,全是汗,發絲都濕透了!她吸了吸鼻子,從**坐起,勉強鎮定了會兒,用手指梳理著糾結的長發。
這時的她,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她若原本就是這個時空的人,又為什麽會去了現代?
她又怎麽可能在時空的隧道裏自由穿棱?
還有,既然草原上的男人是夜滄瀾,他可還記得為她擋住的箭?
那麽,帝雲冥的夢呢,隻是一個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