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一聲低罵，隻眨眼間，三個男人都被冷光擊中，鮮血狂湧，還未來得及狂叫，又有冷光射到，直中眉心。
步晚晚抬眼看，帝雲冥就站在麵前，一臉鐵青，雙瞳裏煥發著奇異的彩光。
“帝雲冥，解開……”
帝雲冥大步過來，手指摁在她的手腕上，眼簾輕垂片刻，低聲說：“迷花。”
“什麽？”她努力瞪大眼睛，想聽清楚一些。
“這種地方給不聽話的女人用的，讓她們不能逃，不能躲。”
帝雲冥眸色沉了沉，唇角突然就有了幾份邪邪的壞笑，“步舒昕，你不如就留在這裏吧。”
“你……”她嚇了一大跳，卻又不想求饒，“我是為了救你的女人才來這裏的。”
“那又是誰害她呢？”帝雲冥的笑意愈冷。
“是她先給我喝冷鯨香，你不知道那玩藝兒喝多了，女人會絕育嗎？”
步晚晚軟綿綿的腔調，讓帝雲冥的眸色越來越深，他走到博古架邊，拿了筆墨過來，鋪在桌上，對著步晚晚就開畫。
“你畫什麽？”
“把你這小模樣畫下來，以後再敢不聽話，就給你貼著看。”帝雲冥看她一眼，畫上一筆，全然不顧她正受這樣的煎熬。
“喂，你瞎的，你會畫什麽啊？放我下來。”
步晚晚瞪著他，這盲太子還能畫畫？開什麽玩笑？偏還擺出架勢十足的派頭來，看一眼看一筆……他到底在畫什麽？
“慌什麽？”
他冷笑，狼毫在紙上流暢油走，哪裏像個瞎子？
“紅蓮，好好伺侯好幾位公子。”
外麵傳來老鴇的聲音，接著便是女子嬌滴滴的回應。
“媽媽放心，紅蓮知道的。”
腳步聲近了，是往這房中來了。
地上還躺著幾條死狗呢！步晚晚努力掙了掙，小聲說：
“帝雲冥，你再不放開我，會驚動官府的。”
帝雲冥這才一揮手，扯斷繩索，抱起了她，從後窗躍出。如輕巧的雪豹，落在了後院的矮牆上，再幾次起伏，落進了玉春樓後的小巷子裏。
步晚晚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麽多的尖叫聲，起此彼伏，聒噪刺耳。她緊緊地揪著帝雲冥的衣襟。
“帝雲冥，把我放雪地裏去……熱……”
“閉嘴。”
帝雲冥有些氣惱，今晚一無所獲，帝慎景又隻給三日時間。這玉春樓到底是什麽來著？三日之內若抄不出玉春樓的底，他的一切計劃全都打亂了。
“帝雲冥……”
帝雲冥揮手就點了她的穴道，讓她不能再亂動。
這對於步晚晚來說，無亞於是酷刑。
她忍不住嗚咽起來，像受了欺負的小貓，哆哆嗦嗦地罵他。
“帝雲冥你不是男人，不讓你碰的時候你用強，要用你的時候你裝傻……弄解藥來吃吃啊！”
帝雲冥的耳朵動了動，滿唇角的冷笑，“想要解藥？”
他拎著她落進廢園的院中，手掌一翻，手中多了枚手指長短，如柳葉一般纖薄的小刀，寒光滑過，把她的夜行衣劃開，丟在雪地裏。
“太子殿下，太子妃凍不得，進屋去吧。”
翠姑姑顫微微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帶著央求。
“出去。”
帝雲冥一聲冷斥，翠姑姑的骨氣又沒了，勾著頭，捂著眼睛，匆匆跑出了小院。
細細的飛雪飄落下來，她一頭青絲，像黑緞一般，發絲在風裏輕飄。
帝雲冥突然抬腳，踢起漫天的雪，撲頭蓋腦往她的身上砸去，砸得她有些痛，可她又迅速反應過來，全砸在她的穴道上！她那急湧的血液稍稍緩了緩。
“給我解藥，我會感謝你的，我幫你找煙兒姑娘出來，幫你救你的絳芸。”
“你幫我？你還是先想想自己怎麽過完今晚！玉春樓那種地方，不聽話的女人從來隻有死路一條。”
帝雲冥冷冷一笑，微側了臉，聽她失了正常的呼吸。
步晚晚慢慢蹲了下去，既然如此，那還是不指望他了，反正是要脫一層皮的，留點兒骨氣吧。
她緊縮成一團，不停地顫抖。
帝雲冥等了好一會兒，沒等來她的求饒，不免有些不耐煩了，腳尖在她的身上輕輕踢了踢。
“步舒昕……”
“步舒昕死了，你去地底下找她去。”
步晚晚悶悶地回了一句，站起來往屋子裏走。
“你還挺能忍。”
帝雲冥冷笑聲，一揮袖，轉身就走。
疊得整齊的紙從他袖中滑落了，步晚晚伸手接住，抖開一看，正是他畫的她……
步晚晚驚得雙目圓瞪，墨色在紙上化開，畫的卻是步晚晚手拈一枝梅花，站在月下，仰頭望月，身後是一片雪原，一隻小貓在雪中奔跑。
“帝雲冥……”她快步繞到他身前，盯著他的眼睛看，她確實有一晚這樣拈著梅花出去過。
“不知道摸骨術？”他冷笑，手掌探過來，包住她的小臉。
“唔……”
他很少會這樣，往往掀起興致時，手指觸到女子的脈搏，便讀出女子心底的話語，對於一個瞎子的失望、以及對權欲富貴的交換。
隻有兩個女子的心思，他讀不清楚——絳芸，步舒昕！
絳芸是溫柔堅強的，一心一意地跟在他的身邊，可她心裏總有一塊地兒模糊不清。
步舒昕就更有意思了，每回能心裏組織成排山倒海的罵句，一股腦兒往他身上砸，他都納悶了，這丫頭哪裏學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詞……
比如說現在，她就在心底大罵他——你這個武林絕學：醉銀劍！
若她真大罵出來，他就能撕了她的嘴，可她隻在心底裏用這些詞……讓他怒，讓他惱，讓他恨不能掐斷她可愛的小脖子。
“該死。”
他薄唇緊抿起，把她柔軟的身體推開，跳下榻，披衣而去。
才走出小院，隻見葉公公快步過來了，滿臉堆笑，小聲說：
“太子殿下在這裏呀。”
帝雲冥冷哼一聲，殺葉公公很容易，可他不想引來猜忌，反正死了一個葉公公，還會有更討厭的人過來。
“太子殿下，宮來人傳旨。”
葉公公堆著笑臉跟上來，把聖旨托高。
帝雲冥微側著耳朵，不耐煩地說：“念。”
“著絳芸郡主進宮，為蕙貴妃繡龍鳳百羽裙。”
葉公公趕緊展開了聖旨，快速念完，抬眼看著帝雲冥。
帝雲冥長眉微擰，深吸了一口氣，加大了步伐。
蕙貴妃大年那天要穿龍鳳百羽裙，絳芸繡功驚豔天下，繡的牡丹能引來蝴蝶停駐。以此為借口，讓絳芸進宮為質，再合適不過。
帝慎景對他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