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謝予琛想要推行新製,實際上最慌的還是商賈。

平心而論,他們也並不希望損失自己利益的新製推行,但是現在卻容不得他們拒絕。他們還得擔憂著自己是否會被謝予琛清算,從而繼續給唐知府塞錢。

“知府大人,我們都這麽多年的交情了!你就不能透露一下嗎?”

唐知府也很是煩躁,聖上自從說完那番話以後,徒留他們兀自焦慮,簡直妥妥的一個甩手掌櫃。他言盡於此,但是那些商賈依舊是不信。

而且,麵前這個滿臉橫肉的於老板和他也並沒有過多的交集,他也無法將心中的打算坦誠地告訴陳老板。

偏偏陳老板覺得自己給了唐知府那麽多錢財,唐知府有義務告訴他現在該怎麽辦。

唐知府一甩手,“我真的不知道!”

看著唐知府離去的身影,陳老板不由憤憤道,“我呸!”

故意藏著掖著,不給解釋,就幹脆離開——陳老板就沒有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不就是想要錢嗎?!

可是唐知府之前他的錢財收了也不少,反正陳老板這次是不願意再給了。

他皺起了他那看起來頗為喜感的粗眉毛,不知該如何是好。

*

“這是……給我的?”

唐柔兒有些愣,她這幾天遵從唐知府的吩咐,不敢去謝予琛麵前晃悠。每日遠遠地看著謝予琛與談安歌成雙入對,她嫉妒得快將手中的帕子都扯碎了。

陳老板諂媚地笑了笑,“唐姑娘,你不覺得這套一色宮妝千葉攢金牡丹的首飾十分適合你嗎?”

既然唐知府那邊不肯告訴他,陳老板隻能從唐柔兒這邊下手了。

女人總是會對漂亮的首飾心生向往,唐柔兒也如陳老板所料地露出笑容,“是很漂亮。但是,陳老板無緣無故地送我這些,可是有什麽目的?”

陳老板立刻否認道,“我能有什麽目的呀。唐姑娘生得好看,自是隻有這樣的首飾才配得上。隻是,聽說唐姑娘與陛下關係不錯……若是可以的話,煩請唐姑娘在陛下麵前為我說幾句好話。”

唐柔兒有些疑惑,在她看來,陳老板不過一介商賈,能與陛下有什麽關係?但既然陳老板這樣開口了,她就勉為其難地收下這套首飾了。

唐柔兒回到屋中,唐知府早早地就在等著她。

唐知府向唐柔兒招了招手,“柔兒,快來。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現在有希望了。”

唐柔兒不由高興地說道,“不愧是父親!”

唐知府輕咳一聲,說道,“過幾日,為父會在府中宴請各位商賈還有陛下,屆時,為父會派人引開柔妃娘娘。為父也會讓商賈們有意灌醉陛下。那時,便是你的機會了。”

唐柔兒猶豫道,“但若是陛下還在介意之前的事情……又該如何是好?”

唐知府歎了口氣,“你這傻孩子——若是陛下對你的態度還是不好,你就向他道個歉,說自己是因為太喜歡他,一時意亂情迷才做出這樣的行為。”

唐柔兒拍手道,“是個好主意。”

唐知府看著唐柔兒,“那麽,為父就期待柔兒的好消息了。”

*

三天以後,宴會如期而至地在唐府內舉行。

唐知府向謝予琛舉起酒杯,“陛下蒞臨寒舍,讓寒舍蓬蓽生輝。臣先敬陛下一杯。”

謝予琛好心情地勾起唇角,“還是多虧了唐知府的周到伺候。”

當唐知府邀請謝予琛參加這場宴會的時候,謝予琛幾乎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在這場宴會上,唐知府必然是有一些謀算的,不過謝予琛正是要引蛇出洞。

商賈們也紛紛舉杯向謝予琛敬酒,謝予琛來者不拒,一一飲下。

漸漸地,他眼中露出些許醉意。

“呀!”

談安歌看著被沾濕的裙擺,安慰失手將酒液打翻的婢女,“沒事。”

婢女跪在地上,不斷地朝著談安歌磕著頭,“奴婢不是故意的!”

謝予琛遲鈍地轉過頭,“安歌,怎麽了?”

談安歌笑著道,“真的沒事。我去換一身衣裳就好了。”

她轉頭對謝予琛說道,“婢女將酒水灑在了我的衣擺上,我回院裏換身衣服,一會兒就回來。”

謝予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去吧。”

談安歌便帶著婢女往主院的方向走去。須臾,她卻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忽然回頭,將酒水灑在她身上的婢女仍舊跪著,怔怔地望向自己的方向。

談安歌勾了勾唇角。

那位婢女,大概以為自己死定了吧。

*

談安歌一走,唐柔兒就立馬端著酒杯來到謝予琛的麵前。

唐知府道,“之前小女不懂事,衝撞了陛下。”

唐柔兒連忙開口道,“之前是臣女不知所謂、癡心妄想,陛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了臣女吧。”

謝予琛眯起了眼,“行。”

唐柔兒見狀露出喜色,“陛下說的可是真的?臣女這幾天回去後翻來覆去,如果陛下因為臣女而怪罪父親,那臣女的罪過真是大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謝予琛說道

唐知府見火候差不多了,對唐柔兒點了點頭。

謝予琛原諒了唐柔兒,唐知府便又拖著謝予琛說了一些話,見謝予琛仍是懵懵的,唐知府心知火候已到。

他用手在謝予琛眼前晃了晃,“陛下?陛下,您醉了。”

“朕……醉了嗎?”謝予琛演得很像。

唐知府裝模作樣地歎道,“臣待會定要好好說說他們,雖然他們得見聖顏,心情未免激動。但是如此輪番敬酒,成何體統?若是傷了陛下的龍體,那可真是大罪過了。”

見謝予琛不說話,唐知府道,“陛下,您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臣叫人送您回去,陛下看可好?”

聽到回去這個詞,謝予琛終於有了反應,他揮了揮手,“朕頭疼得緊,是該回去了。”

唐知府心中暗道今日之事已成,連忙叫人來攙扶謝予琛。

或許是因為太醉了,謝予琛連步子都走得搖搖晃晃的,自然也不會有方向感,壓根不知道去到的不是主院。

接下來的事情就看唐柔兒的了。

謝予琛離開不久後,唐柔兒也借機告退,今日在場的一些人其實都知道唐知府的計劃,見狀臉上都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

唐柔兒走後不久,談安歌也回來了。

唐知府給出的解釋很簡單,陛下喝醉了,他就先送陛下回去了。至於談安歌為什麽沒有碰到,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錯開了。

談安歌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也回去罷。”

唐知府有些緊張,“娘娘不再多留一留嗎?”

但隨即想到他準備萬全的計劃,又覺得不可能露餡。

談安歌搖了搖頭,“不用了。本宮也有些頭疼。”

唐知府隻好道,“那好吧。”

談安歌內心不由冷笑,要不是她和謝予琛早有準備,還真被這些人精湛的演技給騙過去了。

*

而此時的唐柔兒緊張又期待,她推開門,**果然躺了一位男子。

她隻要在今夜生米煮成熟飯,從今往後她就是宮妃了。

她靠近謝予琛,“陛下,是臣妾。”

謝予琛迷糊地睜開眼,“安歌?”

唐柔兒從背後抱住謝予琛,放肆地吸著他身上的味道,“是我。”

正在唐柔兒思索著如何下手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

“呀。”談安歌眼中露出些許嘲諷,“陛下不見了,我怎麽找都找不到陛下,該怎麽辦呀?”

——簡直是陰魂不散。

但是,父親明明說過談安歌不會找到這裏的,唐柔兒一時之間也沒有準備,就這麽僵住了。一瞬間,內心竟然生出了一些不切實際的盼望,盼望著談安歌能夠走。

反正現在黑燈瞎火的,她怎麽能知道躺在**的是唐柔兒和謝予琛呢?

而且,就算知道了……

“怎麽是唐姑娘?”

談安歌已經走到床邊,借著月色,她看清了**兩個人的臉。

“噢喲,還有陛下……”

唐柔兒閉了閉眼,裝作一副怯弱的樣子,“臣女剛才在路上偶遇了陛下,看著陛下醉醺醺的,臣女便上前扶了陛下一把,沒想到陛下卻一把抓住了臣女……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唐柔兒現在隻恨自己剛剛沒有當機立斷地脫衣服,不然現在談安歌來就能剛好證明謝予琛一時情動碰了她的事實。

父親與她說,現在談安歌看陛下看得這麽緊,她又這麽想要成為宮妃,隻能出此下策,再徐徐圖之。

談安歌心中好笑,唐柔兒不僅演技拉垮,編的借口也是如此地拙劣。

“是嗎?”談安歌強行拉開唐柔兒,拍了拍謝予琛,“陛下,醒一醒。”

謝予琛倏然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

黑暗中,謝予琛與談安歌對上眼神,眸中的神色似乎在埋怨她怎麽這麽晚才來救他。

隨即,謝予琛做作地扶住額頭,“朕頭好疼……”

談安歌笑意盎然,“陛下,你醉了,該回去了。”

唐柔兒倏然瞪大眼睛,“你……”

談安歌竟然要完全沒當發生過這回事!

她都做到了這個份上了……

可是這裏沒有外人,談安歌若是想否認,倒也是可行的。何況唐柔兒不可能做出自毀名節的事情,隻能自認倒黴。

談安歌眸中一片冰冷,“陛下醉了,但唐姑娘也不可趁人之危。陛下可不是那什麽世家公子,是隨便就能拿得住的。若是民間女子個個都這麽想,後宮就要人滿為患了。”

唐柔兒攥緊拳頭,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談安歌道,“還是希望唐姑娘好自為之。”

談安歌眯了眯眼。

雖然屋內一片黑暗,但唐柔兒的頭麵似乎像是在發著光一般,談安歌本來都打算走了,卻被這金光晃到了。

“唐姑娘今日戴的首飾倒是金光閃閃。”談安歌說道。

唐柔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墜。

談安歌勾起唇角,輕聲地說道,“唐府還真是財大氣粗。”

*

回去以後,謝予琛麵露厭煩,換下衣服還嫌不夠,又立馬去沐浴了一番,這才穿著寢衣走到談安歌麵前。

“你沒有及時來。”

談安歌扶著額,“你這是先發製人嗎?”

拜托,吃醋的不應該是她才對嗎?

而且,這樣委屈巴巴的控訴又是什麽鬼?

謝予琛說道,“朕不管。明明都說好了,你卻沒有及時來。”

“……走路也是要花時間的。”談安歌說道。

謝予琛撇了撇嘴,顯然這個解釋並不能讓他滿意。

談安歌幹脆一把抓住他,“好了,臣妾這就補償陛下,還不行嗎?”

謝予琛眨了眨眼,隨即談安歌就抓住他的寢衣,頗為霸道地親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