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的唐知府,劍南知府倒不像是一個知府。和唐知府的白白胖胖不同,劍南知府既瘦又黑,麵對謝予琛的時候,他咧出一口白牙,“陛下巡視劍南,可真是讓微臣倍感榮幸!”
雖然談安歌很想吐槽,這馬屁簡直要拍到馬腿上了。
但謝予琛絲毫不介意,打趣般地說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在陶家的時候,謝予琛也拐彎抹角地向各個村民打聽這裏的官府。當然,他所得到的結論都是同樣的——“劍南知府是一個很好的人哩!”
劍南知府受到了謝予琛的鼓舞,連忙說道,“那是,陛下,其實微臣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自從五年前有幸被封為劍南知府起,微臣就一直兢兢業業地治理著劍南。劍南也不像江南那般經濟發達,唯一拿得出手的也隻有農業了。但既然劍南隻有農業,微臣就立誌將農業搞好!若不是微臣每年的辛勤操勞,劍南的收成又怎麽能夠那麽好?”
謝予琛沒想到劍南知府居然這麽話癆,不由有些頭疼,“朕知道了。朕奔波疲憊,現在還需要休息一陣時間。”
實際上是因為他受了傷還很虛弱,實在是經不住折騰了。
劍南知府就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一樣,興奮地說道,“剛好,明日臣就帶陛下下地去視察一下,讓陛下體味一下我們劍南與別的地方的農田的不一樣之處!”
謝予琛:……
談安歌關上了門,總算將艱難知府的吵鬧隔絕在了門外,她顯得有些幸災樂禍,“沒想到劍南知府是如此熱情的人。”
謝予琛道,“是啊。”
他有些頭疼,雖然他已經預料到自己必然不能安心地養傷,但是劍南知府這麽熱情的話……怕是要糟。
談安歌勾起唇角,“我替陛下包紮吧。”
謝予琛望著她,莫名就說道,“怎麽不叫夫君了。”
談安歌臉頰一紅,“陛下在亂說什麽呢?微服私訪的時候,迫不得已臣妾才與陛下裝成民間夫妻。既然現在已經回來了,萬萬不可像這樣……有違規矩。”
“規矩?可安歌剛才都沒自稱‘臣妾’。”謝予琛說道。
“……”
談安歌說道,“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她的動作充滿了笨拙,但是算得上穩妥。
包紮的繃帶解開,露出謝予琛原本猙獰而血肉模糊的傷口。談安歌倒吸一口冷氣,那天她也親眼所見,利刃貫穿了謝予琛的肩膀。
一定很疼。
“心疼了?”
談安歌抬起眸,就看見謝予琛一臉打趣地望著自己。
談安歌沉默了一會兒,“怎麽,不能心疼?”
謝予琛有些驚訝,自從那次以後,他確實感受到了談安歌身上隱隱約約的變化,從前談安歌與謝予琛雖然很親密,但是謝予琛總會感受到從談安歌身上散發出來的若有若無的疏離。
現在的談安歌卻坦然地望著他,讓謝予琛心中不覺一陣激動。
他悄悄翹起了唇角,“那你心疼吧。”
下一刻,謝予琛的得意就戛然而止,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傷藥灑得太多了。
談安歌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抱歉。”
“……沒關係。”
旋即,談安歌就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傷藥灑得多一些,說不定更有利於陛下傷口的恢複。”
謝予琛勾起唇角,“朕沒怪你。”
談安歌慌亂地垂下眸,又為謝予琛包紮起來。
*
劍南知府是一個十分守信的人,第二份他果真帶謝予琛下了地,讓謝予琛實地體會了一下劍南農業的不一樣之處。
談安歌自然沒有跟著去,但是謝予琛回來的時候,他看起來有一些狼狽,汗水也浸濕了裏衣。
謝予琛想要對談安歌強撐起一個微笑,但是很遺憾的是,由於實在太痛,他笑得分外詭異。
談安歌露出了然的神情,果斷地扒下他的裏衣。
果然,傷口裂開了。
談安歌有些無奈地幫謝予琛換藥。經過前一次的磨煉,她現在倒輕車熟路了,包紮得也十分漂亮。
“陛下身為一國之君,就算劍南知府提出過分的要求,陛下也完全可以拒絕的。”談安歌道。
謝予琛歎了一口氣,“他太過熱情了,朕不好拒絕。”
談安歌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輕輕地往猙獰的傷口上吹了一口氣,“陛下不好拒絕,回來是讓我心疼的?”
但談安歌這口氣卻吹得謝予琛心癢癢,隻可惜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是的。”
談安歌瞥了謝予琛一眼,不想再說。
謝予琛抱住談安歌,“好嘛,朕下次會注意的。”
*
談安歌其實早就發現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白宛如了,她本想讓白宛如自己進來,但是好一會兒白宛如依舊在那兒探頭探腦,談安歌終於忍不住說道,“如貴人有什麽事嗎?”
白宛如是想來確定談安歌有沒有事的,見談安歌一派輕鬆的模樣,她終於能夠放下心來。
“其實也沒有什麽……”白宛如說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談安歌突然問道。
白宛如沒有想到談安歌竟然這麽敏銳,偏偏她心中有鬼,頓時就露出心虛的表情。
“嬪妾能知道什麽呢?”白宛如道。
談安歌凝視著白宛如半天,沒有繼續再追問下去。
她總覺得白宛如有一些奇怪,雖然仔細思索下來,白宛如好像也沒有行為異常的地方,但是就是一種冥冥的感覺,讓談安歌感覺白宛如有一些不對勁。
談安歌道,“是本宮多想了。”
白宛如露出一個笑容,“知府又帶著陛下下地。娘娘不若也出去逛一逛?劍南民風淳樸,雖然不如江南繁榮,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談安歌問道,“如貴人可是出去逛過了?”
“嬪妾……就看了一眼。”
看著白宛如這番作態,談安歌不由笑了,“那麽,嬌嬪也去逛過了嗎?”
聽到談安歌提起伏嬌然,白宛如不由一頓,“嬌嬪娘娘自從來了劍南以後,都悶在自己的屋中,不曾出過門。”
白宛如其實上次見了伏嬌然一麵,伏嬌然臉上的失態不加掩飾,若是不悶在屋中的話,以談安歌的聰明才智,應該會很快察覺出異常。
談安歌若有所思,“是嗎……”
雖然上次伏嬌然看自己的眼神令談安歌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不重要了。
*
謝予琛著實受了一番折騰。
雖然他學會拒絕劍南知府,但是劍南知府好像十分熱衷於帶他參觀劍南的各個地方,一天下來疲憊極了。
談安歌托著腮看著已經睡過去的謝予琛,不由翹起唇角。
【係統:檢測到宿主已經在外來者的幫助下完成了最關鍵的節點,請宿主選擇獎勵。1.過往的真相;2.係統出品的超大份神秘大禮包。】
談安歌倏然坐直了身。
【談安歌:你又突然上線了?】
【係統:本係統去處理一些問題了。不過看來宿主這邊的發展也很順利。】
【談安歌:你剛才所說的外來者是什麽意思?】
【係統:就是字麵意思。因為宿主的到來,很多事情都被改變了,同時時空也發生了暫時地紊亂。像宿主一樣的穿越者還有重生者都到來了。而宿主完成的任務又太過優秀,甚至於引來了其他一些係統的覬覦。】
【談安歌:你是說……】
難道係統警示自己要改變命運,竟是因為這些外來者嗎?
【係統:宿主快選擇吧,看宿主的樣子,心中已經有了選擇。】
談安歌看完以後,心中劃過無數的感慨。
“……我還真是命運多舛。”
【係統:既是機遇,也是一種挑戰嘛。】
謝予琛忽然睜開了眼,“什麽命運多舛?”
談安歌笑了笑,“沒有什麽。陛下怎麽不睡了?”
謝予琛揉了揉太陽穴,“再繼續睡下去,晚上就該睡不著了。”
【係統:不過她們都不過是小角色,特別是白宛如,為了活命,她就必須與宿主站在一個戰線上。】
係統滔滔不絕地說著,談安歌有些心不在焉。
謝予琛卻忽然看到了什麽,對談安歌說道,“安歌,朕餓了。”
談安歌看了看窗外,“那我去吩咐他們給陛下做一些東西吃。”
謝予琛說道,“好。”
談安歌走後,窗外的暗衛立馬進了門。
“關於那個刺客,屬下已經查到了他的身份……”暗衛說道。
謝予琛沉下臉來,“說!”
暗衛收拾了一下心情,說道,“那個刺客名叫方參,出自方家遠房的一脈。他身為方黨的一員,卻逃過了官府的追殺。但各個地方都在通緝他。想必這次也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才會向陛下下手。他之前應該一直跟蹤著陛下。最後選在破廟下手。”
謝予琛問道,“沒有幕後主使?”
暗衛道,“屬下調查了他的行蹤,並沒有發現他有同夥或是跟什麽可疑人士接觸。方參一直在逃亡,想來也沒有什麽機會接觸人。”
謝予琛沉默了一會兒,揮了揮手,便讓暗衛下去了。
窗外的談安歌目睹著這一切,眸中的神情略微顯得有些複雜。
【係統:你既然知道了幕後真凶,不打算複仇嗎?】
談安歌勾起唇角,“有什麽好計較的?”
以前是輸在了不知道伏嬌然是外來者,對她抱有那麽深刻的敵意。
現在既然知道了,區區一個伏嬌然便不足為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