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紛紛揚揚地灑在了夜晚的禦花園中,微弱的月光並不足以照亮整個禦花園,但是卻可以使人勉強看清一些東西。

就比如說被月光隱隱勾勒出的曼妙背影,讓謝予琛情不自禁地駐足。

少女似乎聽到了動靜,不由回過頭來。當她看見來人居然是謝予琛的時候,看上去有些吃驚。

夜色漆黑,少女似乎認定了謝予琛並沒有認出她。便提著裙擺,想要逃離謝予琛的視線範圍。

謝予琛甚至都沒有看清少女的臉,按道理來說,他沒有那麽閑情逸致,給一個臉都看不清楚的少女多餘的注意力。

但是一股莫名的衝動驅使著他,使他忍不住上前查看。

——他追上了那個少女的步伐。

少女似是沒有想到他會追上來,但是提著裙擺的的她畢竟不方便,所以最終少女還是停了下來。

她無奈地轉身麵對謝予琛。

在泠泠月光的映照下,謝予琛看清了少女的臉龐。

——竟然是龔吉月。

龔吉月頗有些無奈,“陛下怎麽追的這般緊?嬪妾隻是出來散散心,沒成想撞見了陛下。嬪妾怕被人誤會,這才想要離開的,絕沒有別的意思。”

謝予琛顯得有些怔愣,平常沉靜的黑眸裏透露出些許迷茫。

“是嗎……”

他為什麽要追她來著?

龔吉月牽了牽唇角,“一個月以前,嬪妾本來隻是揭皇榜而入宮的龔醫女。沒想到世事無常,一個月以後,嬪妾卻得自稱嬪妾了。”

謝予琛皺著眉頭,“你可是在怪朕強留住了你?”

龔吉月搖了搖頭,“旁人不知道嬪妾與陛下的那一段緣分,因此被誤會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隻不過……”

龔吉月仰頭看著謝予琛,月光映照在她的眸底,使她整個人染上了別樣的色彩。

“但小哥哥能記住阿月,阿月心底已經很滿足了。”龔吉月說道,“其實,現在想想,嬪妾是不該留下來的。”

謝予琛脫口而出,“為何?”

龔吉月有些驚異,她想說什麽,但是卻忽然顧及到了一些東西就住了口,“嬪妾想說的話大約是大逆不道,所以嬪妾還是不說了罷。”

不知道為什麽,謝予琛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忽然不受控,他拉住龔吉月,“其實朕也一直記得……和阿月的事情。”

此話一出口,連謝予琛都驚了。

他小時候確實與龔吉月度過了一段時光,但是不管是他再次遇到龔吉月還是龔吉月主動與他相認的時候,他的內心裏都不曾生出別的想法。

——為什麽會這樣?!

謝予琛後退一步,眸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抱歉。”他聽到自己這麽說道。

謝予琛與龔吉月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行為卻被另一個人盡收眼底。有一個人正默默窺視著這一切,見到謝予琛難掩驚慌失措地逃跑後,她垂下了眼。

【係統:宿主快回去。謝予琛似乎要去翊坤宮找你。】

——窺視著這一切的人正是談安歌。

她輕輕地笑了笑,毫不留戀地轉頭向翊坤宮的方向走去。

在謝予琛到達翊坤宮之前,談安歌就回到了翊坤宮中。

一刻過後,門口的太監道,“皇上駕到——”

謝予琛出現在了門口,雖然他偽裝的很好,但是談安歌還是能清晰的看到藏在他眼中的慌亂。

“陛下怎麽這麽晚過來?”談安歌放下剛才她臨時拿起,隻是用來裝裝樣子的書,“臣妾都要睡了。”

“抱歉。”謝予琛說道。

談安歌搖了搖頭,“陛下就算是在臣妾睡一半的時候過來,也是可以的。”

謝予琛沉默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答非所問道,“朕累了。”

談安歌牽起唇角,“陛下有什麽要與我說的嗎?”

謝予琛一愣,下意識地答道,“沒有。”

談安歌點頭道,“臣妾知道了。”

*

謝予琛現在的心緒很亂,直到他看見談安歌以後,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剛才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麽?!

謝予琛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在感情上十分淡漠的人,他很難因為什麽事情而動容。因此才會發現龔吉月的異常。

龔吉月雖然的確對他有救命之恩,但是謝予琛本身卻是並不在意的。他甚至連報恩的心都沒有,龔吉月又怎麽能撩動他的心呢?

燈被宮女一一地吹滅,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談安歌躺下以後,不出片刻,就傳來了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

謝予琛閉了閉眼,腦中不斷回放著剛剛的情形——他壓根睡不著。

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謝予陳倏然睜開了眼,他扭頭看向睡在她身側的談安歌——談安歌睡得很香,他卻整夜未睡 。

當談安歌感覺有人在搖自己的時候,她翻了一個身,迷迷糊糊地打算繼續睡去。

但當這個人孜孜不倦地繼續搖著她的時候,談安歌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睡下去了。她忍無可忍地睜開了眼,看向搖醒她的謝予琛。

“陛下,有什麽事嗎?”

謝予琛的雙眸顯得格外的亮,“朕的確有一件事想要將向你交代。”

談安歌:……

她閉了閉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陛下想要向我交代的就是這件事?”

謝予琛點了點頭。

“龔吉月留下與否,朕並不在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朕希望她留下來。”謝予琛認真地說道。

談安歌的唇角揚起一抹弧度,“或許是因為陛下被下了蠱呢?”

“下蠱?”

謝予琛竟然在很認真的思索效果的可能性。

談安歌徹底無語了,她捂住自己的眼睛,聲音裏是濃濃的困意,“總之,陛下有事明早起來再說。我現在要睡了——”

謝予琛卻不滿了,他強行扭過他安歌的臉,“朕要被別的女人勾走了,你竟然隻想著睡覺——”

談安歌鄙視地看他一眼,“說明陛下定力還不夠,不然怎麽會被月美人勾走呢?”

謝予琛堵住她的唇,聲音莫名有些沙啞,“那安歌可不可以訓練一下朕的定力呢?”

就在這時候,隔壁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談安歌看著謝予琛,淡淡地歎了一口氣,“陛下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什麽時候可以學會穩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