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安歌所想象的麵部彩繪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妙顏能化出來,這樣的妝麵也未免太過誇張,一點也不適合現在的情形。最後,談安歌隻能勉強上了一層妝,唉聲歎氣地等待著死亡的宣判。

如果這次的任務再失敗了……

談安歌連忙甩了甩頭,試圖甩去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

“皇上駕到——”

談安歌轉頭望去,便見到謝予琛站在自己的身後,眼帶笑意。

“安歌在做什麽?”

——明知故問。

談安歌妄圖想用手遮去銅鏡中的自己,卻被謝予琛握住了手腕,他似乎怕她聽不到一般,又問了一遍,“安歌在做什麽?”

談安歌抽回手,“沒做什麽……”

謝予琛眼中流轉的興味更加濃厚,“安歌”

談安歌咬了一下下唇,堅硬的牙齒咬住柔軟嘴唇傳來的痛感使她一下子就模糊了眼眶,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試圖將這幾滴眼淚擠出來。

“怎麽哭了?”

謝予琛果然察覺到了,他有些無奈,用拇指擦去談安歌眼角的淚水。

談安歌吸了吸鼻子,“嬪妾怕……”

“怕什麽?”謝予琛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

談安歌偷偷抬眼覷謝予琛,發現謝予琛眼裏並無厭惡的情緒,甚至眼神都沒盯著她的臉頰,她不由有些愣,“陛下……”

“嗯?”

談安歌深吸一口氣,情緒總算平緩了一些,“嬪妾不似姐姐們那麽會收拾自己,就連自己長了痘痘也不知道……”

謝予琛忍不住輕笑,“真是粗心大意。”頓了頓,他問道,“最近可是吃了什麽?”

談安歌道,“可能吃多了辛辣的吃食……一早起來就這樣了。”

謝予琛歎道,“以後多注意些。雖然朕不在意,但是安歌若是在意,以後還需要多注意飲食才好。”

談安歌被戳穿了心思,扭捏道,“嬪妾容貌變成這般,承蒙陛下不嫌。但若陛下要去別的妹妹那裏……”

話音未落,談安歌就被謝予琛吻住了。

“朕怎舍得放安歌一人獨自難過呢?”謝予琛的聲音低沉。

談安歌仰著頭,仿佛要陷入他編織的溫柔陷阱裏麵。

旋即,謝予琛的指尖就溫柔地落在談安歌腫起來的痘痘處,他顯得有些好奇,但眸中卻充斥著惡趣味,“疼麽?”

談安歌剛想搖頭,卻很快意識到了不對,鼓起腮幫子,惱怒道,“陛下!”

“抱歉。”雖然謝予琛道著歉,但很明顯,他唇角的笑意卻不是這麽說的,“安歌去擦把臉罷。”

雖然現在看上去是臉頰有兩個奇怪的疙瘩,但是卸了妝後反而會更加觸目驚心。談安歌本來半顆心都放了下來,但一聽謝予琛提起這個,談安歌立刻慫了,猶猶豫豫地不想動身。

謝予琛又說了一遍,“安歌快去擦把臉。”

不同的是,這一遍他卻是貼著安歌的耳朵說的,溫熱的吐息噴灑在談安歌的脖頸上,低沉的聲線也分外撩人。談安歌甚至有一瞬間懷疑謝予琛在**自己,但很快理智就使她否認了這個可能性。

談安歌承認,她被楚融帝迷惑了。

*

其實區區兩顆痘痘是影響不了談安歌顏值的,隻是看起來有一些滑稽。洗完臉的她看起來更加幹淨清爽,雙眸中含著的水意反倒讓人忽視了她的臉頰。

談安歌柔柔弱弱地在楚融帝的身前跪下,謝予琛頗有些驚訝,似笑非笑道,“安歌這是做什麽?”

談安歌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茶藝,莫名有些不自在,她將手放在楚融帝的膝蓋上,微微揚起臉,“陛下,你看嬪妾這樣可以嗎?”

哪怕談安歌臉上的痘痘再滑稽,謝予琛都無心注意她臉上的異常了。他湊近談安歌,聲音低啞,“安歌上哪學的這一招?”

談安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若是能討得陛下歡心,嬪妾……”

旋即,她的嘴唇就被楚融帝堵住了。

楚融帝正坐著,雙腿剛好放在談安歌的腰間。謝予琛隻是稍稍使了一些力氣,談安歌便往前倒去,她臉頰泛紅,“陛下!”

謝予琛輕笑道,“這可是安歌主動要做的。”

“嬪妾……”

謝予琛輕點她的嘴唇,“噓。”

春風旖旎,卻又不知道攪亂了誰的心。

*

同一時間,慈寧宮。

本該早早安歇的太後此刻卻並沒有安歇,哪怕困意來襲,她也硬撐著望著眼前的男子。

“母後。”謝予望勾唇道,“您替朕考慮的那些,朕心裏都清楚。”

太後閉了閉眼,“你既然清楚……”

“可那又何妨?”謝予望道,“母後,您從小看著朕長大。朕是什麽樣的性格,母後應該最清楚不過。朕從小就不是那聽話的孩子,什麽綱常禮教,旁的人在意,朕卻是不在意的。隻要朕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用點手段又如何?”

太後道,“你這是在歪曲哀家的意思!”

“朕知道。”謝予望歎了口氣,“可是,錯處已經釀成,又能怎麽辦呢?何況,謝予琛那小子應當現在還在翊坤宮與柔婉儀翻雲覆雨呢。”

“他!”太後氣得麵色漲紅,“他竟敢——那是談家的嫡長女!”

“也不完全算是他的過錯。”謝予望眼中並無波瀾,“而且,就算是談家的嫡長女又如何?比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有了他幫朕應付談安歌,朕要輕鬆許多。”

“你……”太後無語凝噎,“你當真是這麽想?”

“是。”謝予望道,“不管母後怎麽說,荒唐便荒唐罷。更荒唐的是讓朕碰謝予琛碰過的女人。”

說完,謝予望蹙緊眉頭,仿佛說到什麽厭棄之物一樣,麵上的嫌惡不加以掩飾。

這樣的表情也自然被太後收入眼底,太後感到一陣無力感襲來,就好似年輕時犯下的過錯終於在年老的時候報應到她的身上了,她卻無能為力。

——她已經老了。再也沒有力氣阻止謝予望離去的身影。

而謝予望也不是當年的太子了,成長為一個帝王的他已經初具帝王的果決與威嚴,決定的事情容不得任何異議,哪怕是身為他母親的太後。若太後手上有一些實權,或許他還會為了權力而明智地選擇暫時性低頭,但事實上,太後將所有的權力都交予了他。

“罷了,罷了……終究是哀家犯下的孽啊!”

*

然而,那一邊被蒙在鼓裏的談安歌以及將談安歌蒙在鼓裏的謝予琛並不如太後想象中的那般慘烈。

談安歌伸出雙臂,謝予琛便分外自覺地回抱住她。他身上源源不斷的熱量傳到談安歌身上,讓談安歌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她突然理解了宮鬥小說裏麵寵妃的快樂。

“嬪妾好愛慕陛下……”說完,談安歌做作地捂住嘴,小心翼翼道,“陛下,嬪妾這樣說是不是大不敬呀?”

“這算哪門子的大不敬?”謝予琛搖了搖頭,“安歌心慕於朕,朕很開心。”

不知不覺間,他摟住談安歌腰身的力道變得大了一些。黑夜之中,謝予琛的眼眸深邃,就連他也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用了幾分真心。

談安歌的眼神卻亮晶晶的,“那陛下……”她眼神閃爍,“抱歉,嬪妾失言了。”

鬼使神差般,謝予琛將談安歌摟得近了一些,“朕也心慕於安歌。”

談安歌突然就聽見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這也太像言情小說裏麵的情節了吧……

原來趙宛音一直享受的都是這個待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