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安歌再次見到雨婉儀的時候,她果真乖順了許多。她靜靜地坐在田妃的旁邊,但是抬眸看談安歌的時候眼中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了幾絲得意。

談安歌轉頭避開她的眼神,不欲和她計較。

“說起來,雨婉儀近日剛升成婉儀,陛下喜愛你,你往後需更加盡心盡力地伺候陛下才行。”太後緩緩地開口道。

談安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前幾日趙宛音所說,太後恐怕是真心想要提拔雨婉儀。

要知道,太後雖然對談安歌稱得上是和善,但她對其他妃嬪從來都是不假辭色,一月兩次的請安,她總能找到各種理由挑剔妃嬪一頓。

如今雨婉儀不僅破例坐在了相對靠前的位置,而且太後並沒有刻意刁難她,無疑是向大家表露出一個態度。

她恭敬地福了福身,麵上帶笑,“嬪妾謹遵太後懿旨。”

談安歌表情一僵,忽然有一種極度不爽的感覺。

太後話鋒一轉,又提到了她,“不過,最近哀家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柔婉儀,聽說你與雨婉儀爭風吃醋,這可是真的?”

談安歌立即站起來,否認道,“嬪妾沒有。”

“沒有便好。”太後道,“皇上畢竟是皇上。隻有皇上雨露均沾,六宮才能祥和。雖然前些日子去翊坤宮頻繁了一些,但你也不可因此動妄念。”

太後的這話仿佛是故意將談安歌置於一種極為尷尬的處境——雖然前段時間楚融帝確實專寵談安歌,但這段時間也在專寵雨婉儀。憑什麽略過雨婉儀,專門提及她專寵的事情?

而且,太後擺出這樣的態度實在是詭異極了。

幸好談安歌不是原本那個真正的談家嫡小姐,否則因為顏麵無光感到羞憤。可惜她並不是。

她柔柔弱弱地開口,“嬪妾怎麽會爭風吃醋呢?陛下喜歡的便是嬪妾喜歡的。從前,好幾次嬪妾都勸陛下往別處去,就是生怕陛下委屈了自己。不知這謠言因何而起,還望太後明鑒。”

趙宛音不愧是盡職盡責的好隊友,立刻站起來,“這是嬪妾的失職。嬪妾剛剛接手六宮事務,還望太後娘娘給嬪妾一個改過的機會。嬪妾願意查出散播這些謠言的真凶。”

太後畢竟是老油條,沒有露出什麽破綻。倒是雨婉儀神色有一些不自然。

談安歌也不欲為難太後,搖了搖頭,“怎能因為嬪妾蒙受這些不明不白的謠言而興師動眾呢?”

“那就這樣罷。”太後將手搭在姚嬤嬤的手上,借著力站起來,“哀家乏了。”

趙宛音若無其事地坐下,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談安歌嘴角隱秘地翹起,掩去眸中得意的情緒。

*

回宮以後,談安歌便接收到了來自係統的消息。

【係統:在這場撲朔迷離紛爭中,究竟誰能成為真正的贏家?你收到了一個主線任務:風雲競猜。雖然事不關己,但也不能高高掛起。請宿主猜測最後的贏家。】

“……”

談安歌毫不猶豫地說道,“田妃娘娘。”

【係統:本係統還沒說猜測失敗是要接受懲罰的,比上次的懲罰還嚴重一百倍的那種懲罰。】

談安歌冷笑一聲,“這需要猶豫什麽?我討厭雨婉儀,所以贏家必須是田妃。”

【係統:宿主倒是明白。隻是,在這件事情上,結局早成定數,宿主難不成還想要做什麽幹涉結果嗎?】

談安歌目光透過窗欞望向遠方,她道,“誰說不能做什麽?”

雖然她並不清楚內情,但是很明顯從今日太後的態度可以看出來,太後肯定想要利用她去促進某件事情。既然已經把手伸到她身上了,那她也不會再客氣。

談安歌將妙花叫了起來,“午膳過後,你就去一趟太醫院,就說我最近頭疼,睡眠也不是很好。等我病幾天後,你再去宮中散播我因為睡眠不佳,現在臉色十分可怕的事情。說的越醜越好。”

妙花立刻明白了,“娘娘,您終於要反擊了嗎?”

談安歌輕笑一聲,“倒也不算是反擊。”

*

午膳過後,蘇太醫便被妙花帶到了翊坤宮。他剛過五十五歲的壽辰,思考的時候總愛撫摸著他發白的胡須。不過他醫術倒是很好,由於在太醫院多年,也是最懂得看眼色的太醫之一。

但是此時蘇太醫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根據一路上妙花的暗示,他完全明白柔婉儀的意思。但是,田妃娘娘也是經由他診治的。算上柔婉儀,這個月已經出了兩次同樣的病例,會顯得太過刻意。

但蘇太醫觸及到談安歌掃過來的眼神,悚然一驚,連忙說道,“依微臣看,娘娘婉儀這是由於最近心情鬱悶導致的肝氣鬱結引起的。微臣給婉儀娘娘開幾副調理的藥,娘娘一日服用。最重要的還是多休息。”

談安歌扶著額頭,看起來倒真像那麽一回事,“我知道了。”

*

三天後,談安歌生病的消息迅速地在後宮內擴散起來。有人歡喜,也有人憂心。

如今掌管六宮的是趙宛音,妙花刻意散布消息的舉動自然瞞不過她。但她不但沒有說什麽,還不怕事地往裏麵加了一把火。

宮中的謠言愈演愈烈,關於談安歌因病而毀容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個後宮。而且,因著楚融帝遲遲沒有對談安歌有所表示,有人猜測談安歌已經徹底失去了楚融帝的寵愛,有人卻不這麽認為。

直到這些謠言幾乎要到達頂峰的時候,楚融帝破天荒地沒有繼續寵幸雨婉儀,而是去了翊坤宮。

當謝予琛踏入翊坤宮的時候,翊坤宮安靜得過分。甚至連平常總是第一個跑出來迎接的妙花都沒有出來。

殿內也是空****的,隻有床頭燭火隨風跳躍著,女子撐著自己的身體緩緩地坐起來,“妙花?妙花!”

她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轉頭望來。

謝予琛原本以為談安歌是裝病的,沒有想到談安歌竟然真的病了。他快步走到床邊,抿著唇一副嚴肅的樣子,“怎麽回事?”

談安歌還帶著一些鼻音,“陛下,您怎麽來了?”

或許是因為身處黑暗中,她臉色顯得格外蒼白,小鹿般的眸子顯得可憐兮兮的,充分激發男人心中的保護欲。

還沒等謝予琛開口說話,談安歌便反應過來,“陛下,嬪妾還患著病,您……您不該來的。若是太後知道了,定要說教嬪妾的。”

謝予琛輕笑,“知道便知道。而且,朕問過蘇太醫了,安歌隻是頭疼罷了,朕不覺得安歌會將什麽病氣過給朕。”

“陛下……”談安歌眼中露出無奈,“那也是病,怎可當作兒戲?”

“聽說安歌肝氣鬱結。”謝予琛抬起她的下巴,“朕放心不下安歌。”

談安歌垂下眸,“嬪妾沒有什麽值得陛下擔心的。”

謝予琛歎了一口氣,“安歌臉色如此差,看來朕要再叫蘇太醫來一趟才行。來人——”

談安歌連忙阻止謝予琛,“這麽晚怎好勞煩蘇太醫?嬪妾休息休息便好了。何況,蘇太醫開的藥嬪妾一直有在吃。效果……挺不錯的。”

謝予琛道,“安歌這樣,朕就更放不下安歌了。”

談安歌迷惑地眨了眨眼,她似乎不明白楚融帝說這句話的意思。

謝予琛笑了笑,並沒有解釋。他在談安歌旁邊躺下,一把摟過談安歌,“今夜有朕陪你睡,快睡罷。”

談安歌靠在謝予琛溫暖的胸膛,有些驚異。

她原本以為要再糾纏一番的,沒有想到楚融帝這麽輕易地就上鉤了——畢竟她有好多招數還沒使出來。但不管怎麽樣,自己期望的結果達到了便是好的。

於是,那夜過後,談安歌便複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