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妃對這件事情表現得很淡定。

但是談安歌卻很難淡定得下來——畢竟雨婉儀懷的可是楚融帝的嫡長子。事關重大,談安歌從來完全沒有想過她會這麽快進入到奪嫡的情節。

楚融帝還年輕,後宮的人數也十分稀少,甚至連登基後的第一次正規選秀都還未舉辦。雖然大楚提倡多子多福,尤其是皇家,子嗣不能不豐,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後也不會犯傻地去催促楚融帝。目前皇後未立,退一步說,就算長子不從皇後的肚子裏出來,長子的母妃也十分關鍵。

因此,楚融帝一直吩咐下麵的人要格外注意這一點。

至少要等到朝局已穩,後宮也初具規模的時候,再考慮子嗣的問題。

毋庸置疑,雨婉儀之所以能懷上,是因為算計了楚融帝。楚融帝也沒有想到這後宮中竟有這麽光明正大忤逆他的人,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他本以為雨婉儀是蠢笨好操控,沒想到這蠢笨之人竟然自己主動躍出了局外,製造了意外的驚喜。

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謝予望不能不去。

他深吸一口氣,對身邊人吩咐道,“叫他去。”

他不可能當著眾位妃嬪的麵表露出自己真實的心情,但以他現在的狀態,就這麽直接去前往雨婉儀所住的永壽宮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予琛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

謝予琛接到命令趕到永壽宮時,一眼就看見站在田妃身邊的談安歌。她掩藏不住自己的滿臉糾結,輕易地就被人識破了心中的想法。

他腳步一頓,但還是沒有停留地往宮裏走去。

“蘇太醫。”

雨婉儀的情況並不如想象中的樂觀,她雖然已經懷胎將近兩月的時間,但是由於在禦花園摔了一跤,身體底子本來也不是很穩,這一摔便見了紅。

謝予琛自然知道謝予望的不樂意,他巴不得這胎掉了才好。雖然是這樣,但謝予琛還是說道,“蘇太醫,全力保胎。若雨婉儀保不住腹中孩子,你知道結果的。”

“是!”蘇太醫連忙答道。

雖然見了紅,但是情況並不嚴重。蘇太醫見多識廣,在謝予琛趕來的這段時間裏,他早就開好了保胎的方子,吩咐底下人立刻去抓藥。

雨婉儀坐在**,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倒是沒有了平日裏驕矜,更加惹人憐愛了一些。

談安歌跟著田妃才好不容易擠進來,看見雨婉儀這副作態,不禁屏住呼吸,小心地等待著她的下一步舉動。

隻有女人最了解女人,談安歌才不相信雨婉儀能夠安靜下來——那都是表象,她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般表現的。

但是雨婉儀隻是看了田妃一眼,也並沒有告狀的意思,而是深情地喚了一聲,“陛下。”

謝予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既然你如今懷上了,便安心養胎罷。”

“陛下。”雨婉儀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竟是有些哽咽,“嬪妾很高興……”

談安歌圍觀了半天,不僅沒有等來雨婉儀的告狀,還被迫觀看了這麽瓊瑤的異常戲碼。她不由懷疑地看了看身邊的田妃,不禁懷疑事實真的是田妃說的那樣麽?

田妃似乎了然,她淡淡一笑,用眼神安撫著談安歌。

謝予琛本能地逃開雨婉儀伸過來的手,“你摔了一跤,如今便安心休息罷。”

雨婉儀忽然開口,“陛下不問嬪妾是怎麽摔的跤嗎?”

謝予琛挑了挑眉,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雖然這個行為不太道德,但是作為一個吃瓜人的談安歌還是忍不住興奮了。

雨婉儀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嬪妾散步的時候,忽然覺著一陣暈眩,就這麽直直地倒了下去。由於發生得太過突然,別人都來不及扶呢。”

——低血糖?

談安歌不信。

謝予琛也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下次注意一些。”

雨婉儀緊緊抓著錦被,“陛下……嬪妾有一事相求。”

謝予琛隻好停住起身的動作,他似乎有些不耐煩,微微蹙著眉,“何事?”

“念在嬪妾為陛下第一次孕育龍子的份上,嬪妾懇請陛下讓田妃娘娘照顧嬪妾。”雨婉儀看向田妃,眼中神色晦澀難明,“嬪妾日後的吃食用度,都由田妃娘娘來負責。嬪妾隻信得過田妃娘娘。”

田妃道,“妹妹說笑了,妹妹的吃穿用度自有該負責的人負責,怎麽輪得到本宮呢?”

談安歌細細品味,卻品味出了一絲不對勁來。

難不成田妃與雨婉儀結盟了?

田妃病愈已久,雖說她當時患病也隻是為了找個借口卸去執掌六宮的權力,但是楚融帝並沒有讓趙宛音還權的意思,就連太後和姚嬤嬤也從來不曾提過讓趙宛音還權的事情。而談安歌敢確定田妃此話就是在指代趙宛音。

——雖說趙宛音不在現場。

謝予琛道,“既然雨婉儀信得過田妃,那麽就由田妃來負責她的吃穿用度罷。”

田妃倒也沒有反駁,“臣妾遵旨。”

謝予琛微微勾起唇角,倒也不在乎這些明裏暗裏的心機。他看了一眼還留在原地的談安歌,忽然開口道,“安歌,怎麽不邀請朕去你的翊坤宮坐坐?”

這句話瞬間引來了眾人的側目,談安歌遲鈍地指了指自己,似乎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尤其是雨婉儀的眼神,看上去幾乎要將談安歌千刀萬剮一百遍。

“陛下如果想的話……”談安歌道,“嬪妾不敢不從。”

謝予琛往外走去,“那朕就勉為其難地跟你去翊坤宮坐一坐罷。”

旁邊的太監宮女見了,不由得更加尊敬地看待談安歌。看來前陣子陛下果真隻是對雨婉儀有一時新鮮感罷了,若要說寵妃,談安歌才是真正經久不衰的寵妃。沒看如今雨婉儀懷上龍子,陛下都不屑多看她一眼嗎?

隻不過,若是雨婉儀真能順利誕下龍子,哪怕她再不受寵,以後也足夠她在宮中過得十分舒適。

*

談安歌偷偷抬眸覷了一眼謝予琛,謝予琛神色如常,和平時談安歌見謝予琛的時候一模一樣。

皇家親情淡薄,這樣的表現倒也挑不出什麽錯處。既不表現出過度的喜愛,但是也沒有厭惡。

好像真的隻是興致來了,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她倒不怕宮中的流言蜚語,但她想知道楚融帝的態度。

畢竟作為一個不稱職的穿書者,有關原書的劇情她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也不知道這次雨婉儀與田妃之間打的小九九是不是女主的劫難——若真的是的話,她總要提前準備一些應對的法子。

謝予琛不知道談安歌內心的想法,反正孩子又不是他的,就算真要他表現,他也很難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情緒來。甚至他還以為談安歌是吃醋了,“怎麽?”

談安歌道,“沒什麽。”

謝予琛腦中忽然不受控製地冒出一個危險的念頭,“若安歌想要一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謝予琛知道,謝予望隻是順口一說而已。但他現在一打開閥門,便完全控製不住這些邪惡的念頭。若是談安歌真的懷了他的孩子。隻要談家不倒,謝予望也沒有合適的理由去動手腳。再不濟,以後她的孩子也會是一個王爺。

隻要談家不倒……

想到此,謝予琛的眸色逐漸加深。

然而,談安歌被過度腦補的謝予琛成功地被嚇到了,她結結巴巴地說,“嬪妾自然是……十分想誕下陛下的孩子的。”

實際上,她心裏已經在瘋狂戳係統。

【談安歌:係統,怎麽辦怎麽辦?這個狗皇帝竟然想要我給他生孩子!】

【係統:宿主,請勿這麽粗俗。而且,宿主早晚是要誕下皇子或者公主的。在這偌大的後宮之中,若是沒有個孩子傍身,後妃的命是很淒苦的……】

【談安歌:行了,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