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王宇, 不,餘清和認真的和葉未歇道謝,“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喜歡就好。”葉未歇笑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人起名字。”這麽說好像也不對, 應該是第一次給真人起名字。

聽到‘第一次’這三個字, 餘清和沒來由的感到心情愉悅。

這個體驗有點新奇。

因為過去的十多年裏,他隻有在看到那些人倒黴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心情愉悅, 可今天,從他睜眼到現在,他已經開心了好幾次。

這種感覺還不賴。

而這一切, 都是少年帶來的。

“對了, 你之後有什麽打算?”葉未歇問。

打算嗎?餘清和眼睛微闔, 碧色雙眸中暗潮湧動,唇角更是微不可查的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

那當然是讓那些人再次一無所有。

啊,不對, 那太便宜他們了, 應該是讓他們慢慢的失去他們所看重的一切, 然後不管做什麽,都無能為力。

順便看看戲。

說句實話,他是真的很想知道, 這輩子沒了他的腎, 他的好大哥還能不能活過十八。

還有他親愛的親生爸媽和好弟弟,不是口口聲聲的勸他為了親情要舍身忘我嗎?

他倒要看看, 沒了他,他們舍不舍得挖自己一個腎給他們的好家人。

但這些都不能和少年說。

他抿了下唇, 再抬眼時, 眼中已經恢複了符合他現在人設的不知所措和堅強來, “等傷好了我就去找份工作,未歇哥哥放心,醫藥費我會還你的。”

“這個不用還。”葉未歇道,“反正也沒多少錢。”

“要的。”餘清和不想讓少年覺得自己占便宜,堅持道,“我們非親非故,我不能要你的錢。”那雙碧色的眸子裏全是倔強。

“……”葉未歇。

他看著麵前故作堅強的半大小孩,突然有點點的於心不忍。

其實多養一個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在孫明那些人被徹底解決之前,他也不放心小孩一個人在外麵待著。

還有就是,他一個人住著也挺寂寞的。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弄清楚小孩的來曆和態度,不然埋個隱患在身邊,得不償失。

葉未歇斟酌了下,問道,“我能不能問問,你為什麽會流浪到元豐縣?”

餘清和猜到葉未歇會問,但他沒想好要怎麽說。

如果可以,他半點不想提,但他更不想騙少年。

見人不說話,葉未歇又道:“或者我問得更清楚一點,你是離家出走,還是家裏已經沒人了?”

“我是棄嬰。”餘清和沉默了一會,低聲道。

“因為眼睛?”他問。

因為除了這個,葉未歇也想不出什麽其他的理由來。

餘清和點點頭,“我生來碧眸,出生沒兩天就被親生父母丟棄在亂葬崗,爺爺路過看到,就好心的把我帶回了家。”

“爺爺對我很好,但家裏其他人並不接受我。所以前兩年爺爺去世後,我被迫輟學,一直在家幹農活。後來村裏有人去挖煤掙了錢,養父母就把我賣給了黑煤礦。”

葉未歇皺眉,“黑煤礦?他們讓你去挖煤了?”

“嗯。”餘清和垂眸掩去眼中的狠意,聲音平靜道,“吃喝拉撒全在地底下,每天隻有晚上的十分鍾放風時間。”比坐牢還不如。

所以他逃出來時,已經快半年沒見過太陽。

“後來有人反抗逃跑,我趁亂跑了出來,之後一路輾轉來到了元豐縣。”

聽完寥寥幾語,葉未歇一時間隻覺得心口堵得慌,想發泄,卻又找不到出口。

“你在裏麵待了多久?”他問。

“半年。”

“……”

半晌,葉未歇輕輕吐了口氣,問道:“你還要回去嗎?”問完發現有點不對,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還要回養父母家嗎?”

餘清和搖搖頭,“不回。”

“那如果他們來找你呢?”葉未歇追問。

不是他沒有同情心,而是有些事情需要提前規避。

他是同情餘清和的遭遇,但如果對方是一個拎不清的,他就得重新考慮下一步的安排。

送福利院,或者給他找份工作,應該都不難。

卻不想,餘清和冷靜道:“正好和他們算一下賬。”

他們不來,餘清和就當還了爺爺護他幾年的恩情,如果來……,嗬!餘清和在心裏冷笑,如果知道他過得好,那些人是必然要來的。

那就和上一世一樣,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葉未歇聞言挑了下眉梢,雖然不知道真麵對起來是什麽樣,但起碼態度是對的,至於別的,他可以慢慢潛移默化。

善良是沒錯,但沒底線的善良就是聖母。

不可取。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他問。

???餘清和猛地抬頭,“什麽?”

葉未歇笑了下,道:“我家裏正好缺個弟弟,你要來嗎?”

餘清和一向覺得自己運氣差,但今天不知怎麽的,竟然連續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

重來一世,以他過去的經曆,不管他去哪都能把生活過好,但被少年邀請還是讓他冷了幾十年的心髒得以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有過上一世的經曆,他本不該如此輕易信人,但不知道為什麽,麵對少年時,他設不起一點防備。

而且直覺告訴他,如果他錯過了這次機會,他會後悔一輩子。

隻是,“你家裏人能同意嗎?”

連餘清和自己都沒發現,他聲音裏藏著的小心翼翼。

“這個你不用擔心,”葉未歇說,“我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餘清和驚訝。“一個人?”

“嗯。”葉未歇道,“我父母已經車禍去世,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所以,你要來嗎?不過在我家是要幹活的哦。”他不介意幫一把,但也不會養閑人。

“當然,重活肯定沒有,但力所能及的家務什麽的,還是要幹的。”

餘清和聞言抿唇笑了起來,碧色雙眼一下溢滿了笑意,“好。哥哥放心,以後洗衣做飯都歸我了,一定不吃白飯。”

葉未歇失笑,“那以後家裏就靠你了。”

“沒問題。”

說完正事,葉未歇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快七點半,他趕緊起身道:“那你先休息,我先去學校考試,下午過來接你。”

“還有,我已經和護士說過了,她中午會給你買飯。”

“好。”

“有事就喊護士,別逞能。”

“我知道。”餘清和看著少年匆匆收拾東西出門,“哥哥路上小心。”

“走啦!”葉未歇擺擺手。

病房門關上,餘清和立刻下床走到窗戶邊,不到一會,就見少年步履匆匆的出了住院部大樓。

直到人看不到了,他才收回視線,然後很快出了病房。

叩叩叩——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刑明城正在寫報告,聞聲頭都沒抬,“進來。”

“頭。”陳浩進來後又關上門,這才大步走過來。

“人都安頓好了嗎?”刑明城問。

昨晚有了地圖後,他們立刻組織人手,連夜把大宅子給端了,裏麵的孩子姑娘也已經被救出來妥善安置。

隻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將人販子一網打盡,所以一直按著不發,外麵的人根本不知道大宅子裏已經換了天地。

“已經安頓好了。”說話間,陳浩已經走到刑明城辦公桌前,然後俯身把一份東西放下,“頭,你看看這個,剛剛有人送過來的。”

刑明城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封信,玩笑道:“怎麽,有人給你寫情書了?”

陳浩:“……”

“這裏。”陳浩指尖在信封的右下角點了點。

刑明城順著他指尖的位置看過去,待看清上麵的圖案,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他們的聯絡代號。

他神色一凜,“誰送來的?”

“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小男生送來的,說是在馬路邊撿到的信,看上麵寫著派出所的地址,就給我們送過來了。”

說話間,刑明城已經拆開信件。

【邢副所長,您好!

也許看到信你會覺得匪夷所思,但我以下說的每個字,請您務必相信,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XX路有一座大宅子,主人姓曲,其後院……

……】

信件最後是一長串涉案人名。

裏麵赫然就有已經被他們監控的,XX局局長。

等看到最後一個名字,刑明城直接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霍地站起身,三兩下把信塞回信封收好放口袋,然後抬腳就往外走,“信的事先保密,我出去一趟。”

“好。”

“個王八蛋!”

孫明趴在**,齜牙咧嘴的忍著疼痛讓老幺給他上藥,“別讓我再看到那混賬東西,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他。”

老幺也是渾身疼,還不能去看醫生,不然他們身上的傷解釋不清,到時候讓虎爺知道他們昨晚做的事,那以後也不用混了。

他一邊給孫明上藥一邊道:“等過了這陣,咱們再收拾他。到時候我們多叫幾個兄弟,保證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孫哥你隻管享受就行。”

“別!”孫明想著月光下漂亮如瓷娃娃的少年人,□□道,“那多沒意思,還是烈點好。哥就喜歡看他寧折不屈的樣子。”

“這好辦,”老幺說,“到時候給他下點藥,保管讓他把你伺候好了。”

孫明想了想,“這個可以有。”

“還有那小乞丐也是。他不是護著小乞丐還把我倆打成這樣嗎?到時候就讓他看著小乞丐被你上。嘖!”孫明想想都興奮。

老幺當然沒意見。

要不是惡趣味相同,他也不能和孫明關係那麽好。

他眼珠一轉,道:“孫哥,聽說你這有一批新玩意,要不讓兄弟也試試?”

“可以啊。”孫明一向大方,“就那櫃子裏,想要多少拿多少。”

“謝謝孫哥。”

“大家都是兄弟,客氣什麽。”

“但也別拿完了啊,我還想給小美人用呢。”

“行……”

“砰!”

厚實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孫明和老幺嚇了一大跳,孫明張口就要罵,隻是不等他出聲,一張被子突然兜頭蓋下。

老幺原本是站著的,被被子一蓋,直接跌坐到**,手下意識一撐,正好壓在孫明的傷上。

孫明疼得‘嗷’了一嗓子,“臥槽!老幺你摸哪呢?”

老幺趕緊移開手,“孫哥不好意思。”

“別墨跡,趕緊把被子拿開,”孫明兩手撐著要起身,“我倒要看看,誰那麽大的膽子,敢到我家來撒野。”

“今天我不殺了他,我就不姓孫。”

可不等他們有動作,密集的棍棒就落了下來。

“砰!”

“砰!”

“砰!”

“啊——”

“艸!”

……

屋子裏一時間隻剩下棍子隔著被子砸在人身上的‘砰砰’聲,和孫明兩人的痛呼聲。

但因為隔著厚厚的被子,兩人差點叫破喉嚨,外麵也沒人聽到。

加上孫明平時的流氓做派,更是沒人來查看。

沒多久,兩人就痛暈了過去。

而在他們暈過去後,一瓶子藥水被灌進了兩人的嘴裏。

最後孫明是被熱醒的,他下意識的撕扯身上的衣服,可一點都不頂用。

他一動,旁邊的老幺也醒了。

“熱!”

老幺坐起身,突然看到了旁邊的孫明。

兩人對視了一眼。

孫明一臉驚恐的後退,“老幺!!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艸!”

……

“我們不管管嗎?”

正在監視孫明的小民警問旁邊年長的同事。

“怎麽管?”年長同事神色淡淡道,“我們的任務是監視,而且我們貿然出手,要是影響了晚上的行動,算誰的?”

“哦。”小民警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是任務比較重要。”

年長同事卻是在心裏嗤了聲,要不是身上還披著一層皮,他都想上去把人往死裏揍。

應該說,但凡看過昨晚大宅子底下情形的人,沒幾個不想揍人的。

那就是一幫子畜生。

死不足惜。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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