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償命。

這是大慶恒古不變的道理。

尤其是在無權無勢的庶民之間。

就算有錢如白家,也無法更變。

除非……

除非有證人給他證明,他在遭受被害人襲擊,他不得已而為之。

想到這裏,白大郎陡然清明。

原來洪家並不是想要綁架他。

而是讓洪家那些人成為他有情可原的證人。

當然。

前提是他爹得聽話,把蒸汽紡織機的股份送給他們。

他們竟無恥到如此地步。

白大郎懊悔。

覺得都是自己太衝動了,才把事情走到如此地步。

但是低頭看到柔弱的香巧。

他的懊悔瞬間飄散,覺得自己就該這麽做。

如果自己不來,或不把香巧的賭鬼父親宰了,她的人生肯定就毀了。

“香巧,你喜歡我嗎?”

白大郎問得突然,香巧有些懵。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仰頭對白大郎說:“白少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現在先想想怎麽脫身。”

那麽多人看著,估計也脫不了身了。

香巧便勸他:“你逃吧!”

“逃得越遠越好。”

白大郎搖頭,那樣可能會讓父親背上窩藏殺人犯的罪名。

香巧也會因為他的逃亡,被父親母親痛恨,甚至傷害。

他不想讓香巧成為父親母親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想他們成為香巧的靠山,成為她衣食無憂的保證。

他說:“跟我吧!給我生個孩子,給我父母一絲慰藉,讓我走得也安心些。”

他說的是伏法,被砍。

她以為他聽了自己的勸誡,要逃去遠方。

所以當他的嘴唇壓上她的嘴唇,如狂風驟雨般瘋狂索取時,她沒有反抗……

白家護院到來時,不巧就看到了這麽一幕。

不對,他們有關門。

護院聽到了這一幕。

護院聽著裏麵的嬌喘,低頭看看院中的死鬼,一臉的費解與詫異。

心中都忍不住地想:不是說來救人的嗎?

怎麽變成殺人強……

咳咳!

不能把話說出來。

也不能去踹門,讓少爺停下。

左鄰右舍跑來圍觀,他們還得幫少爺把他們轟走。

待湊來看熱鬧的人都走光了。

白大郎那邊也結束了。

整理好衣服,牽著香巧的手從裏麵走了出來。

見門外站了一排護院,尷尬不已。

白大郎是男子,還好點。

香巧是女子,還是頭一次,一想到剛才做的事,已經被那麽多人聽去,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惜當下沒有地縫。

她隻能盡可能地往白大郎的身後躲。

白大郎理解。

便轉過身來,安慰她:“沒事的!他們不敢外傳。”

安慰好香巧,他回轉身體,看著護院頭目說:“把香巧送去白家,然後告訴我母親,香巧已經是我的人,可能會懷上我的孩子,讓她好好對待他們母子。”

護院頭目下意識地問:“那您呢?”

“我殺人了,得去縣衙自首。”

一人做事一人當。

他是不會讓洪家人拿著這個當把柄,去威脅父親。

護院頭目一驚,猛然抬頭看向白大郎。

他不認同他這麽做。

可又沒有反對的權利。

良久才低下腦袋,恭敬回了一聲是。

然後命人把白大郎的馬匹牽過來。

白大郎看看即將帶他離開的馬,有些不舍香巧,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香巧。

也就在他回頭與香巧告別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護院頭目竟然突然出手,把白大郎劈暈了。

白大郎沒有防備,當即暈倒進香巧懷裏。

香巧一驚,本能撐住白大郎。

其他人也驚。

正不知該如何應對時,護院頭目向他們命令:“先把少爺帶出去,未來該如何,由老爺定奪。”

沒有更好的主意,其他人都隻能聽從護院頭目的安排。

“那,這位香巧姑娘呢?”有人問。

護院頭目想也不想,直接命令:“一並帶回去。”

護院們再次領命,齊聲回了一聲是。

然後就把白大郎和香巧帶回了白家。

白明成聽完護院的複述,氣得臉色鐵青。

抬腿就想給這些護院一腳。

即將抬腿之時,又覺得都是兒子的錯。

兒子如果不拿自己的性命威脅他們,他們肯定不會遠離白大郎,讓洪豹那些人有機可乘。

可那麽做的後果,可能會激怒白大郎,讓白大郎在心煩意亂之下,直接把發簪戳進自己脖子。

如果是那樣……

他歎氣,無奈說了一聲退下吧,就讓他們出去了。

他們如蒙大赦,齊聲回了一聲是,就退出了白明成點院子。

他們前腳離開。

管家後腳跑進院子。

都不等白明成問發生什麽事了。

管家就匆匆道:“縣衙來拿人了。”

這是讓白明成決定,是要白大郎外逃,還是去遵從律法,給香巧她爹償命。

但是。

白明成既不想讓白大郎外逃,也不想白大郎去給一個該死的賭鬼償命。

就在他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

家裏的門房又匆匆跑了過來。

進來後,他說:“老爺,洪家賭坊的洪豹,請你去醉香樓喝酒。”

喝他大爺的酒。

明明就是來威脅他,讓他快點讓出蒸汽紡織機的股份。

白明成氣地咬牙。

管家也知道這一點。

見白明成一時拿不定主意,而縣衙那邊正等著。

隻好大膽上前道:“老爺,少爺那邊……”

到底是逃還是交,您倒是給句痛快話呀!

白明成強自鎮定,好半天才說:“交給縣衙。”

至少縣衙是李正陽說了算。

他不會和洪家同流合汙,無端對大郎用刑。

至於外逃。

看著逍遙自在,實際卻要如陰溝裏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的過一輩子。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讓自己唯一的兒子走上那條路。

更何況,洪家人已經上門,事情遠沒到萬不得已的地步。

管家也覺得外逃不如先進縣衙。

所以白明成的命令一下,他就讓人把衙役們,領去了白大郎的院子。

白大郎被拿走後,白明成便帶著一腔怒氣去了醉香樓。

但是,在醉香樓接待他的人並不是洪豹。

而是洪豹裏的管事。

原因有二。

一是洪豹的嘴已經腫得說不出話來。

二是這事是賭坊管事一手操辦,他比洪豹更清楚該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