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的管事知道,他這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

便捂著臉頰繼續道:“洪爺,我說的這個從他兒子下手,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下手。”

有轉機,洪豹強行收了收怒火道:“趕緊說,別賣關子。”

賭坊管事回了一聲是。

然後再次開口:“他兒子的身旁有護院保護著。”

“但他兒子喜歡的那個小娘子身邊可沒有。”

“咱們隻有把那個小娘子……”

管事口中的小娘子,是七裏村的一個普通農女,名叫香巧。

香巧不僅家中清貧,父親還是個賭鬼。

所以即便是白大郎再喜歡,白明成也不允許她進門。

哪怕抬進宅中做個妾,他也不允許。

就怕香巧的賭鬼父親禍害他們家。

“那香巧的賭鬼老爹還欠著咱賭場十五兩銀子。”

“咱們去要錢的時候,隻要把這個消息裝作不經意地透露給白大郎,他肯定會甩開自己的護院,跑去英雄救美的。”

“那他要是不甩開護院,直接領著護院去呢?”洪豹擔憂地問。

“不會的。”

“白大郎最後一次幫忙還賭債的時候,白明成和家裏的下人說過,讓他們看緊白大郎,不準他去七裏村。”

“所以……白大郎想要去七裏村,就必須甩開自己的護院了?”

“是的,洪爺。”

看來是個辦法。

洪豹滿意,起身拍拍管事的肩膀,讓管事去辦這件事。

管事領命而去。

之後便讓人在白大郎路過的地方問另一人:“柳哥,這是幹嘛去?”

被稱柳哥的人也不去看白大郎,隻看著麵前的人說:“去七裏村,找那姓王的死鬼拿賭債。”

“是嗎!聽說那姓王的賭鬼已經不剩什麽了!你們這是要去收地收房子嗎?”

“收什麽房子和地呀!”

“那破地,那破房子,哪有他香香軟軟的閨女香呀!”

“程哥說了,他今天要是不還錢,就把他閨女拉回來。”

白大郎聽到了。

不知那是為自己舍得局。

聞言心髒驟跳,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他得去救香巧。

他絕對不能讓人把她拉去醃臢之地。

於是就想辦法擺脫跟著自己的護院。

不巧,護院也聽到了柳哥的言語。

甚至知道,這就是專門為白大郎設的局。

故而,就把白大郎跟得更緊了。

白大郎又氣又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抬眼看到藥鋪,一個邪惡的念頭就湧進了腦海。

那就是給自己的護院下藥。

不過,不是要命的毒藥。

而是讓他們喝了以後,走不出茅坑的巴豆。

明處的護院看不到他的行為。

暗處的護院卻看到了。

便在白大郎殷勤給他們倒茶時,直接站出來,按住了護院喝茶的茶碗,並對白大郎說:“少爺,您還沒看出來嗎!”

“他們這是在故意引你過去,要對你不利呢!”

白大郎早已對他們失去耐心。

猛地把茶壺摔在地上問:“看出來又怎樣!”

“我今天若是不在七裏村出現,他們肯定會對香巧不利的。”

“可您出現了又能怎樣呢?”

“我出現了,他們就把動手的目標轉移到我身上。”

“你這麽做對得起老爺和夫人嗎?”

“他們就您一個兒子,您要是有事,他們該多傷心,你想過沒有。”

“我想過。”

“還反反複複想過很多次。”

“就因為想清楚,想明白了,才會這麽大膽地趕過去。”

“他們不就是想拿我去和父親做交易嗎!”

“我給他們這個機會就是了!”

“更何況那蒸汽紡織機本來就不是我們家的,給了他們又能如何呢!”

說完,他就要衝開護院們的圍堵,要往七裏村的方向去。

護院不讓。

他竟咻的一下拔出自己的玉簪,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大有一副你們不讓開,我就死在你們麵前的架勢。

護院們大喊一聲少爺,就不敢再上前了。

目的達到,白大郎向為首的護院命令:“給我找匹馬來。”

這是駕馬而去。

護院很是不願。

白大郎就用力壓了壓自己的喉管。

讓其滲出血液,以此來逼迫護院快一點。

為首的護院別無他法。

隻能盡快讓人給他找匹快馬過來。

因為白家的家業大,白大郎的名聲好。

就近賣馬的人一聽說他要用,隻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把馬兒交給了買馬人。

買馬人把馬兒牽到白大郎麵前。

白大郎向他們命令一句:不許跟過來,就向著七裏村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護院平時很聽話。

但在這件事上,他們違背了主子的命令。

不僅追了。

還快馬加鞭地去追了。

可惜。

他們到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

不過所出現的結局,卻不想他們想象的那樣,白大郎被賭坊的人扣押。

而是白大郎持刀,當著賭場之人的麵,把香巧的父親給捅了。

而且還捅死了,死的透透的那種。

白大郎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殺人犯。

他很慌。

卻不後悔。

因為他們說,他要是不殺了香巧的父親,他們就當著他的麵,強了香巧。

他們說話時,還把舌頭伸出來靠近香巧。

香巧嚇得縮成一團。

臉上的淚水也如決堤的大壩一般,流個不停。

香巧已經不止一次這麽威脅,而是無數次。

之前都是白大郎用錢擺平。

他們拿到錢後,也確實不再為難香巧。

但是這一次,他們就是不要錢,非要他拿刀捅了香巧她爹。

白大郎看著弱小無助的香巧,想起她因為這個賭鬼老爹遭遇的一切,怒上心頭,短刀一撿,就直直捅到了香巧她爹的心髒上。

那一刀下去後,賭場的柳哥誇他勇猛,不愧是條漢子。

之後就守約地離開了。

香巧難過不已,痛哭不止地撲向白大郎。

不是怪他為什麽要殺她父親。

她不知道沒有父親的日子會怎樣。

但她很清楚,賭鬼父親一直活著會怎樣。

不是拿去抵賭債,就是賣掉換賭資。

所以她不怪白大郎,也不恨白大郎。

這一刻,她隻擔心白大郎該怎麽辦。

“你殺人了!你該怎麽辦呀!白少爺你該怎麽辦呀!”

撲進白大郎懷裏後,香巧呢喃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