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意外,沒想到還是個有點人性,有點原則的。

她不再搭話,從地上爬起來,徑直去了麥秸垛的後方。

二柱便在蚊蟲的陪伴下等著。

等著……

可等了好久,也不見沈傾出來。

他慌了。

怕沈傾又拎上火油桶去沈家老宅。

他便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往老宅方向飛奔。

奔到裏正家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沈傾。

沈傾和上次一樣,仍然拎著沉重的火油桶,往老宅的方向去。

極度的恐慌之下,他忘了跑過去搶奪,而是本能砸響了裏正家的房門,尋求裏正的幫助。

這次和上次一樣,裏正從睡夢中驚醒,火急火燎地拍兒子們的房門,讓兒子們召集其他人。

但忙活十多分鍾的結果,卻和上次一樣。

沈傾仍舊淒慘又可憐地睡在樹下。

與上次唯一不同的,就是稍稍換了個姿勢。

眾人惱火,想揍二柱。

二柱也和剛才一樣,辯解自己沒有說謊,大丫真的拿著火油桶去燒他們。

大半夜的,眾人不想和他囉嗦,一把把他推開,都徑直回了家中。

二柱愣在原地,不甘心地嘟囔:“我真的看到了,她真的拎個火油桶,要去燒死我們。”

沒有人回答,連近處的沈傾也沒有搭理他。

她又在空間睡著了,直到黎明將至,她才再次從睡夢中醒來,從空間中走出。

這次要去幹的事,和之前一樣,拎著火油桶,去沈家老宅。

火油是江玄他們用來燒敵軍糧倉的,她屬於臨時借用。

之前純屬引著二柱上演狼來了的故事。

前半部分演完了,村民們對他的信任也沒有了,該動點真格的了。

來到沈家老宅,沈傾用江玄的佩刀,一點點挪開插門的門栓。

門栓掉,院門開,沈傾拎著火油桶走進。

吳婆子睡眠輕淺,聽到院中傳來的細微聲響,本能睜了雙眼。

她怕搞出動靜的人,是要燒他們的沈傾,便從**爬起來,走向屋門。

但她萬萬沒想到。

屋門開,沈傾竟一把把她推進屋中,拎著火油桶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又驚又恐,拍著大腿嘶吼:“快來人呀!趕快來人,不孝孫要燒親奶奶了。”

“別喊了,你的兒子孫子們已經被我迷暈。”

“外麵的村民被二柱晃的,隻想一巴掌拍死你們,再也不會過來救你們。”

“你還是老老實實坐下來,和我談談吧!”

“談啥?我和你有啥可談的?”

“談分家。”

分家兩字讓吳婆子重新燃起希望。

她說:“想重新分家。”

“可以啊!”

“你先把那一百斤米,和一百斤麵要回來,按人頭分了,我就同意讓你重新分家。”

沈傾嗤笑,“你聽誰說我買了一百斤,一百斤米?”

“也不長腦子想一想,我哪有那個銀錢去買一百斤米和一百斤麵。”

“可是外麵人都說……”

“他們看錯了那是幾袋子白石灰。”

“用來修葺我家那間小破屋。”

“不然雨季一來,外麵下大雨,屋裏就得下小雨,我們兄妹怎麽住。”

吳婆子不信她的說辭。

小孩子可能分不清麵粉和白石灰。

上了年紀的老家夥們可分得清楚。

他們也說夥計送來的是麵和米。

死丫頭片子,休想拿哄騙小孩的把戲,騙她一個活了一甲子的老婆子。

她說:“家裏沒有現成的,那你就去給我買。”

“見不到一百斤米和一百斤麵,你就休想再住我兒子的房子裏。”

“不讓我住我爹的房子,讓我孤苦無依地漂在外麵。”

“外麵這麽亂,你這明擺著逼我去死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帶走一個是一個了。”

說著,沈傾吹著火折子,慢慢挪向火油桶。

隻要火油桶一歪,火油往各處一淌。

她再把手中的火折子一丟,屋中一切瞬間就會淹沒於火海之中。

包括對麵的吳婆子和她自己。

吳婆子不想死,更不想迷暈兒孫們跟著死。

她想衝出去,喊人來製止沈傾。

奈何沈傾就在門口,她硬闖之下,沈傾立馬點燃火油。

她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鄰居身上。

鄰居到來,就算救不了她這個老婆子,把她的兒孫們救出去也是好的啊!

“救命啊!快來救火啊!大丫又來燒房子了!”

吳婆子嘶吼,沒命地嘶吼。

聲音尖銳刺耳,吵得各處鄰居又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這次與之前不同,誰也沒有再立馬爬起來,往沈家跑。

而是皺著眉頭,十分厭煩地拿枕頭蒙了腦袋。

婦人們不放心,推推漢子們的肩膀,問:他爹,你要不要去看看,萬一呢!

漢子們不起,還斥責婦人們別多事,這個時辰大丫不可能弄到一桶火油。

估計是大丫死去的娘親,見不得老沈家的人這麽欺負自家孩子,化成一道虛影,不停折磨他們老沈家人。

不用管,趕緊睡,明天還有好多活。

婦人們言聽計從慣了。

漢子們的話音落,她們趕緊禁聲,重新睡去。

沈家。

沈傾看一眼院門,不見一人走進,她輕笑譏諷:“你以為你誰呀!”

“皇宮中的太後?覺得嚎一嗓子,就會有眾多的禁衛軍衝進來保護你。”

“別犯蠢了。”

“我已經說了,村民們現在隻想拍死你們,絕對不會再爬起來救你們。”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把該給我們的田地和房子,老老實實地交給我們,我就放下火折子和油桶。”

“你要是寧死不屈,繼續霸占我們家的房子和田地,把我往死路上逼,那我就……”

話到此處,她拿油桶的手突然往前一推。

吳婆子驚叫,下意識去接。

油未灑,因為有桶蓋。

沈傾故意晃她。

可即便如此,吳婆子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沒人來救他們。

火勢一起,他們全家都得燒死。

若是都燒死了,她費力占有的房子和田地還有什麽意義?

到最後隻會拿去充公,分給沒來解救他們的村民們。

這……

這太不公平了。

“想好要不要重新分家了嗎?”

沈傾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