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算豪華,卻也不寒酸。

沈俊修有自知之明。

知道他們這樣的窮人,見馬車的機會都少,更別說乘馬車了。

他清楚馬車中不可能是姐姐。

就拉著妹妹,知趣地站去一旁。

免得擋了人家的路,被人罵上一句好狗不擋道。

但令他意外的是,那馬車路過他們身旁卻停下了。

他們不明所以,有些擔心是拐小孩的人販子。

便十分警惕地後退一步。

趕馬的馬夫看到了,先扯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這是一個四十有餘的先生。

他穿著一身黑衣,手中拿著一根不長不短的馬鞭。

笑完,他從馬車上下來,問沈俊修:“請問一下小兄弟,此處可有供人休息的民宿?”

原來是問路的,沈俊修暗鬆一口氣道:“應該有的,您稍等。”

“我去裏正家裏問問,哪個民宿是空的。”

先生有禮,即便沈俊修是個小孩兒,也拱手向他道了句:多謝。

沈俊修回不謝。

然後拉著妹妹去了裏正家。

把來人需要民宿落腳的事,轉述給了裏正。

出租民宿是進錢項目。

裏正高興。

飯也不吃了,立馬就起身,隨著俊修和夢悠去見那位先生了。

先生不是臨時住。

他馬車上有病人,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所租時間較長,且要求也很高。

裏正領著看了一大圈,到最後隻有村南東側的宅子符合。

不過,那位先生也大方,不僅沒還價,還一口氣交了大半年的租金。

裏正喜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對給他帶來此租金的沈俊修和沈夢悠也喜了不少。

他跟他們說:“大丫沒回來之前,你就先在我們家住著吧!”

“她要是能回來,你們就跟她走。”

“她要是不能回來,我就幫你們找找沈家人。”

“總歸是不會讓你們成為無家可歸的孤兒,讓野狼叼走的。”

沈俊修收下這份好意,彎身,恭恭敬敬地向裏正道:“謝謝裏正爺。”

入夜後的監牢。

沈傾靜靜地躺在草堆上。

在外人看來是睡著了。

實際,她是去了空間。

監牢的環境差,她今天一天都在空間裏。

江玄不在,她就一邊研究圖紙,一邊支灶台。

等到夜晚江玄到來時,她都已經完成一半了。

江玄意外,問:“你今天一天都在這裏?”

沈傾歎氣:“是啊!我被鎖進了官府大牢。”

“那裏又悶又熱,旁邊還有個恭桶,要多難聞,就有多難聞。”

“我咒語一念,就進來了。”

江玄不解,蹙著眉頭問:“你不是受害者嗎!”

“怎麽受害者被關進了大牢?”

“是對方有十分強硬的後台嗎?”

沈傾搖頭,坐到院中的石桌前道:“不是因為他們。”

“是因為你送我的那個暗器。”

“縣衙的狗官想要我給他做一個。”

“我說我不會,他就把我關進來了。”

江玄坐於她對麵,問:“隻是這樣?”

沈傾點頭,“目前隻是這樣。”

江玄鬆氣:“待會兒我把暗器的製作圖畫給你。”

“你盡力記下,明天畫給他。”

“爭取早點從監牢裏出去。”

目前出去的辦法隻有這一個,沈傾沒有拒絕。

也不想拒絕。

房子被她燒了。

她得盡快的回到俊修和夢悠身邊。

江玄知道她的擔心,不再浪費時間,起身走去屋中,把筆墨紙硯拿出來,開始在石桌上構圖。

一炷香後,暗器圖紙畫好,把她交給沈傾。

沈傾認真學,認真記。

江玄在旁邊陪著。

陪了大概一刻鍾時想到了一件事。

他說:“你剛才說,你今天一天都在空間裏。”

“這裏沒有灶台,也沒有火,你的飯是怎麽解決的?”

沈傾沒抬頭,盯著圖紙答:“燒家的時候,我把灶房裏能用的東西都送進來了。”

“雖然沒有火,但有饅頭和小鹹菜,沒有餓著。”

“再者,就算沒有這些,不是還有牢飯嗎!”

“可能會很難吃,但不會餓著。”

抬頭看一眼暗下的天色,沈傾向江玄催促:“時候不早了。”

“你趕緊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江玄沒有應承。

卻也順著她的話語起身了。

不過不是回屋休息。

是去灶房,他想把剩下的工程完成掉。

如此,她明天的飯菜就不用湊合了。

灶房中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沈傾抬起眼眸。

入眼看見江玄在支灶台。

她沒有勸阻。

隻在眼神交錯時,對他送去一個如春般的微笑,就繼續忙自己的了。

黎明將至時。

江玄的灶台支好。

沈傾的暗器圖紙也全部記了。

身體乏累,眼睛也特別酸澀。

兩人都不再強撐,相互道了句晚安,就抓緊去休息了。

天亮。

沈傾醒來,走出空間。

看到值夜的女牢頭,便把她喚過來,讓她向裏李大人通傳一聲,暗器的製作方法她已經想到了。

女牢頭之前收到過這方麵的交代,不敢耽擱。

沈傾的話語一出,她就小跑著,就找李正陽了。

李正陽甚悅。

立刻命人把沈傾帶去他書房。

牢頭領命去辦。

約莫五六分鍾,沈傾出現在李正陽的書房。

此時的她,容顏憔悴,沒有一點精氣神。

頭發散亂,如同剛剛與人在草堆裏打了一架。

連身上的衣服也又髒又臭,想要讓人避著走。

但李正陽不在意。

待沈傾把圖紙畫好,下人把工具送來,他便和她聚在一起,做那十分好用的暗器。

沈傾恨他,在心裏罵他狗官,且一遍又一遍。

可為了盡快回到木鄰村,回到俊修和夢悠的身邊,她隻能硬著頭皮,陪他一起做。

待暮色降臨。

沈傾餓得有些眼花時,李正陽想要的暗器終於做好了。

就是沒有讓人一擊致昏的毒針。

不過這不是大問題。

“大人,你想要的已經做出來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沈傾壓著心底的怒火問。

李正陽不抬頭,直接對她揮揮手道:“走吧,走吧!”

“有事再找你。”

沈傾吐血。

總有一種,他隻要一出現,就不會有好事的感覺。

可,人家是官,她是民。

他要捏死她,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她就隻能低下腦袋,再次演繹電視劇中的情節道:“謝大人,民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