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情場高手,沈昂不認為自己會有栽跟頭的時候。

他說過的情話不計其數,喜歡這兩個字幾乎淪為了最廉價的字句,難不成謊話說多了,連自己也受了幾分蠱惑?

他在星城的酒肉朋友除了孫浩海也還有別人,說到玩,一個比一個積極,他隨便喊了幾個出來作陪,在盛世點了不少貌美少年作陪。

坐在沈昂身旁的少年身段纖瘦,模樣柔美至極,乍一看和女孩沒多少區別,見到沈昂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群人裏,數沈昂的模樣最出挑,來過的大人物雖然不少,可大多都是中年油膩男,沈昂在gay圈也挺有名的,得天獨厚的外形條件,以及偶然被人拍到穿灰色運動褲的照片爆在了網上,底下一堆丟掉節cao的評論。

旁邊有人問沈昂,“聽說你為了許知行,和孫浩海鬧掰了?”

沈昂置若罔聞,神色晦暗不明的端起紅酒杯,讓少年用嘴給自己暖酒。

那人笑了笑,又道,“孫浩海這兩天可沒少編排你,你是沒看見他那副樣子,他說他差點就把許知行給弄了,結果臨門一腳你把他趕出去了。”

沒有人對八卦不敢興趣,更何況還是沈昂的。

其實這麽多年,沈昂身邊來來往往過不少的人,之前回國,本來幾個兄弟是想給他接風洗塵的,結果沈昂回來頭一個找的人就是許知行,讓他們大跌眼鏡,就算是報複,也不至於急這一時半會。

沈昂嗓音低冷,“別在我麵前提許知行。”

聽見這話,有人驚訝道,“在你麵前連提都不能提了啊?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許知行了吧?”

喜歡許知行。

這五個字讓包廂裏的人都豎起了耳朵,在他們眼裏,沈昂向來無情得很,分過的手沒有不計其數,別人死纏爛打上來的,沈昂看都不看一眼,甚至還有人成天跟著他的行程跑,想見他一麵,結果沈昂直接報警了作私生飯處理了。

也不是完全是陌生人,好歹也有過幾天曖昧,沈昂就是如此,得到手便覺得無趣了。

旁邊的少年暖好了酒,細嫩的手臂環上了沈昂的脖頸。

沈昂將少年摟抱在懷裏,姿態曖昧的好似吞吃的是眼前的少年,他的動作無疑是給了他們答案,沈昂和他們一起的時候,甚少表現的和別人親近,就算貼過去也隻會被無情推開。

沈昂的目光放在少年身上,言語譏諷道,“有這麽多年輕貌美的男孩,我為什麽要喜歡一個老男人?”

“倒也是,不過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好,都這麽令你戀戀不忘,那得騷到什麽程度。”

這群人說話從來不避諱,言語之間極其粗鄙,甚至談起這些,又想到上次喊孫浩海過去正是許知行感冒了,不由得遺憾道,“沈昂,下次有這種好事記得叫我啊!孫浩海這人花樣太多了,要是弄殘豈不是虧大了!”

原本出來就是想找消遣的,以此來忽略掉許知行的存在,可到底怎麽回事,身邊的人個個都在提許知行。

高腳杯摔落在地麵上,在空氣裏回響起刺耳的聲響,玻璃碎渣濺了滿地,沈昂手掌鮮紅的**不知道是沾的紅酒還是血漬,在曖昧迷離的燈光中,順著手心往下流淌,再怎麽沒有眼力見,也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沈昂沉聲道,“手滑了,叫服務員過來收拾一下就好了。”

旁邊的人終於住了嘴。

一群人各玩各的,沒有人再提許知行了。

盛世裏的少年個個都是精挑細選來的,沒過多久,便有個帶著其中一個少爺去了包廂內的洗手間裏。

沈昂倒是見慣了,隻是坐在他旁邊的男孩,不斷挑撥著他,試圖想勾引他,可他見到男孩臉上塗著的脂粉,以及故作忸怩的姿態便覺得有些倒胃。

男孩討好道,“我們也要換個地方嗎?”

沈昂原本想拒絕的,可似乎想到了什麽,回了一聲“嗯”。

時間不早了,過來盛世的人也不可能是純聊天或者純喝酒,有人見沈昂要帶男孩走,揶揄道,“這還是你第一次帶人走吧?”

沈昂聽著這話有點煩,“管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行行行。”那人對男孩笑道,“今晚可一定要討好這位沈老板啊,將來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少年麵色一紅,目光放在沈昂身上挪不開眼。

來過盛世的客人裏麵,他們私底下都會做對比的,沈昂排在了top1,其實剛才他隨著一群人進來,被沈昂挑選中,他的心裏就激動壞了。

沈昂沒有找附近的酒店,而是叫了代價。

他把少年帶回了許知行的家,或者說是曾經意亂情迷時,他言語裏說過的他和許知行兩個人的家。

他要讓許知行看看,多的是人願意討好他。

……

屋內被一片昏暗所籠罩,偶爾從窗外傳來細微的車輛鳴笛聲,眼前的天花板沉重的好似要往下墜落,許知行從夢魘裏醒過來,額頭覆滿冷汗。

在短暫的幾分鍾裏,夢境還是清晰的,令他難受得用手指糾住了身下的被單。

緩和了許久,他才仿佛脫力的張開唇瓣喘息,屋子裏寂靜無聲,沈昂應該是離開了。

全身都是粘膩的汗水,他費力的從**掙紮起身,也許是他算不得年輕了,才會連這點動作都覺得吃力,他的狀態在逐漸恢複,距離他辭職已經快要兩個月了,沈昂也無法再拿公司來威脅他,至於他的個人名譽,思及至此,許知行嘴角漾起了一抹極其難看的笑。

他沒有名譽可言了。

在他被人聲討最嚴厲的那段時間,許久不曾與他聯係的父親終於給他打了電話,原以為得到的是一句關心,卻是聽見劈頭蓋臉的辱罵。

年輕人對網絡上的消息都是極其敏感的,雖然他的父母都是住在縣城裏,可他那幾個弟弟妹妹總歸會上網。

為了在家庭裏有些存在感,他以前會給父母送些禮物回去,他的弟弟成年後,父親讓他幫弟弟在星城買一套房子,他沒有同意,兩個人的關係便徹底惡化了,同樣都是親生的兒子,差距卻是巨大的,後來他便淪為了別人口中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隻因為他最有能力賺錢,多付出一些就是理所應當的,要是不同意,之前所有的好都會被人遺忘。

可誰又記得他以前是怎麽熬過來的,一直住在寄宿學校,放假了也隻能盡量去找一個能包住的工作,不讓自己成為任何人的累贅。

他也不太願意給人添麻煩,為了公司不受他的牽連才會委身沈昂,若是求助江晟承,他遠不至於淪落成現在這副模樣。

許知行剛推開臥室的門,便聽見門口傳來指紋解鎖聲。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將這個人視若無睹了,可當房門被推開,沈昂滿身酒氣的摟抱著一個陌生男孩,男孩個子不夠高,便討好的略微踮起腳,兩個人親昵至極。

許知行如遭雷擊,站在原地半響沒有了動作。

進了玄關處,終於有人覺察到了他,男孩羞澀的想往沈昂懷裏躲。

“屋子裏……怎麽還有別人?”男孩小聲詢問。

沈昂看都沒朝他看一眼,低聲逗弄著男孩,“你不認識他嗎?”

“認識……”畢竟聽那群紈絝在包廂裏提起過,而且之前許知行還被爆出性。騷擾沈昂,這件事鬧得挺大的。

沈昂輕笑道,“別怕,他的工作性質和你沒有區別,甚至都不如你。”

說到不如自己,男孩看向許知行的目光便多了幾分輕視。

如今許知行是很難翻身了,網絡上惡評不斷,男孩自然是不害怕,更何況許知行一副衣不蔽體的模樣,著實讓人感覺到狼狽。

兩個人糾纏到了客廳的沙發裏,看起來好不親熱。

許知行麻木般的收回了目光,往浴室裏走去。

雖然早就不做指望了,可沈昂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底線,想起以前自己竟是和這麽個人交往過,心底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惱恨。

恨自己輕信了對方的三言兩語,更恨自己竟是對這種惡劣至極的人,奉上過一顆真心。

他剛走到浴室門口,便被有力的手臂給擋住了。

沈昂道,“這裏等會我要用。”

許知行佇立在原地,目光甚至都沒有放在他身上,就在沈昂以為男人要惱怒的時刻,男人竟是真的打算回到臥室,給他們騰地方。

為了勾引沈昂,男孩把自己的上衣都扯破了,可沈昂卻是推開他,眼眸陰冷至極,仿佛剛才那點旖旎的溫存是假的。

男孩小聲喚道,“……我們是要去浴室裏那個嗎?”

聽見聲音,許知行的目光緩緩朝男孩挪動,特有的年齡優勢讓男孩看起來骨架小巧,細瘦的胳膊和腿上應該是沈昂剛掐上去的淤痕,膚白若雪,一雙水光豔漣的眸子格外勾人。

也許是頭腦昏沉的緣故,許知行眼眸發澀的問,“……你到底,想在我身上證明什麽呢?”

“你終於肯說話了。”

許知行自嘲的笑了笑,他很不想承認自己有多卑微,可沈昂一次又一次的逼他,慣有的堅強早已被踐踏得丁點不剩了。

他的嗓音低啞而脆弱,“……我是喜歡過你,甚至為了討好你去做那些令我惡心的事,我承認是我犯賤,愚蠢的以為自己遇見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這些天,就當是我癡心妄想的懲罰……”

“……”相守一生,許知行不是私生活很亂嗎?身邊那麽多不清不楚的男的,還有初次那麽主動,怎麽可能覺得惡心,沈昂疑惑的太多了。

他正要質問,卻聽見男人低歎道,“沈昂,我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