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
燈火通明的古城中,會客廳。
一身仙風道骨身姿挺拔的老者,一下下捋著山羊胡子。
他的視線落在麵前兩個女人身上,其中神色晦暗難懂。
此人便是程十鳶的外公,程青天。
當今程家當家人。
“你的意思是,無霜的女兒要賣掉碧水宗?”
“你們為了贖回無霜的心血,要讓我出靈石幫助蘇揚一把?”
話閉。
程青天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眼前自己離經叛道的小女兒,眼中滿是冰冷不夾雜一絲私人情感。
“求父親相助,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姐姐的心血被別人拿了去。”
“當真不是你覬覦碧水宗?”
“父親大人明鑒啊,我絕無獨占碧水宗的想法,我早些年確實和姐姐不和,可人在失去之後才會知道失去了些什麽。”
“這些年我對十鳶也是盡心盡力,可十鳶……她不認我,都是怪我,十鳶這才會賭氣要賣宗門啊。”
程青天揮了揮手,等人離開後。
他低頭思索了片刻,將情況告知了妻子和幼子。
“父親,我們要借靈石給程嬌嬌嗎?”
“老頭子,嬌嬌和無霜都是我們的孩子啊,雖有過錯但也不能袖手旁觀看著孩子敗家啊。”
“母親,前些時日父親才帶著城中侍衛去賑災施糧,都是一大筆靈石開銷,程嬌嬌上來就要三百萬上品……不是不願幫,是真的沒有那個靈石啊。”
“可我也不能看到無霜存在世間最後的證明就這樣被糟蹋了!”
穆婉婷聲音柔柔卻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命令。
程嬌嬌心比天高,但好歹是無霜的親妹妹。
落在她的手上,也比落在旁人手上好。
“夠了。”
見到自己妻兒要吵起來,程青天眉頭一皺,猛拍桌子,威嚴直壓穆婉婷。
眨眼間恢複了安靜。
“程嬌嬌我可以不管,但無霜的事我不能不管,我去和那些老家夥借點湊夠四百萬上品靈石給程嬌嬌帶回去。”
聞言。
程淮之隻覺得父親是瘋了,有這個必要嗎?
這兩個姐姐他一個都沒見過。
但在父親威嚴的目光中,他話到嘴邊變成了一聲冷哼。
隻是懷疑父親被那個女人下了蠱,神經錯亂。
此刻在房門口的符籙無火自燃消失無蹤。
“這老東西還是一如既往地偏心那賤人。”
沒有蘇揚在程嬌嬌根本無需偽裝,臉上是最原始的怨毒,對這個家,對這些血親的怨毒。
她的眸子轉了轉,看向身邊的女兒,柔聲詢問,“你和沈千策聊得怎麽樣?”
程婭楠茫然地搖了搖頭,她捎去的傳音符都沒有任何回複。
“我已經給他傳訊玉簡上留言了,他該是有事在忙,往日裏他看到消息都會立刻回複的……”
對這一點她有十足的把握。
沈千策這種人很簡單的,在他麵前要有足夠的利用價值,而她的誠意已經拉滿了。
……
而此時的沈千策看著周圍忙忙碌碌的修士。
有條不紊地修複麒麟車架,甚至還將跑散受傷的麒麟都帶了回來。
甚至連受重傷的龍族夫妻二人身上的毒都被那個醫修強行逼出來,雖然看著有些虛弱但並不會和龍太子一樣陷入昏迷癱瘓。
這還真是意外。
他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是上前走到程十鳶的麵前。
他很清楚,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程十鳶。
而這個人他也是認識的,他的前未婚妻,灰撲撲的醜小鴨。
之前倒是沒看出她有這種才能,居然能調動那麽多碧水宗長老。
傳音符再一次化作灰燼,他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
“十鳶,好久不見。”
沈千策的聲音帶著讓人不舒服的夾感,稱呼更是逾越曖昧,著實是惡心到程十鳶了。
“上次見麵還是十年前吧。”
程十鳶一句話直接把沈千策的話堵了回去,曖昧氣氛**然無存。
“也是,但我們一直有書信來往,不是嗎?”
“金嬤嬤代寫也算是書信來往?”
沈千策:……
冷靜姝這才想起來程十鳶先前的是有未婚夫的,隻是沒想到居然就是沈千策。
也就等於程十鳶無論如何都是會嫁入龍族的,這就是天賜的緣分。
隻是現在沈千策有些礙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侄兒,可是認識我欽點的兒媳婦?”
頓時戰鬥細胞覺醒,直衝衝地就對上了沈千策的故意套近乎還點明了程十鳶是她的兒媳婦。
“先前,我與……”沈千策像是意識到什麽,立刻住了嘴話鋒一轉,“多謝嫂嫂救我一命,改日定當厚謝。”
“不用改日。”
眼前的程十鳶和冷靜姝異口同聲地說。
倒是把沈千策之後單獨約見程十鳶的計劃打亂了。
最終。
在冷靜姝強烈的眼神示意下,沈千策足足掏了一百上品靈石這才算完。
倒也不是沒有法寶丹藥,主要是和冷靜姝給的差太多。
一切整頓好,一眾人便啟航了。
沈千策騎在麒麟背上,餘光卻是不斷掃過程十鳶的方向。
他這個前未婚妻還真是讓他驚喜,這不比之前的程十鳶有趣多了?
心中猛地冒出一個想法,“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在程十鳶對此毫不知情,甚至是有些昏昏欲睡。
“劉伯伯,我們什麽時候才到龍族啊,我想明非了。”
“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點,還有你直接搬過去和人同居了?”
劉清之前是怕計劃敗露連累程十鳶不能管,現在沒了顧忌,恨不得把程十鳶揣兜裏護著。
“沈明非現在全癱的,同居也對我做不了什麽。”程十鳶忽地想起那張妖冶的臉和那精瘦的身材,呢喃道:“要是能做什麽,我大概率也不會拒絕吧。”
“你……”
劉清被氣得不輕,但想到之前自己既沒養過,也沒照顧過,更沒有身份去指責她的做法。
不由得放緩語調,試探道:“大小姐,等宗門重建過後,你回來住嗎?”
“不想回去。”
搬來搬去好麻煩。
完了,大小姐的心已經被完全被那癱子勾去了。
兩個人各有所想,主打一個不吱聲。
忽然。
程十鳶坐了起來,她感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一回頭就對上了沈千策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那雙眸子似乎半分光線都透不進去,不笑的時候滲人得很。
而他的手上拿著的是玉簡,也不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麽。
能讓沈千策看上去那麽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