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燈光已經調整成了符合氣氛的顏色, 擔負著主持任務的溫易淮和左塵在舞台側邊的空地候場。

雖然兩人都沒有過主持經驗,但好在他倆一個是對著整個劇組無數工作人員還能發揮演技的演員,一個是能和對方辯護律師當庭對質麵不改色的精英律師, 心中那點微弱的忐忑被他們壓得很好。

時間一點一點挪移, 工作人員上前為他們最後檢查了一次話筒和服裝。

八點整, 屬於《限定心動》、屬於他們八個人的七夕晚會開始了。

兩人對視一眼,深呼吸過後,一同邁進聚光燈中心。

因著節目播出以來的火爆效應和兩人的公眾身份, 原本隻是圍在外側想看個熱鬧的觀眾們爆出了一陣驚呼:

“那是溫易淮嗎?!”

“我的天,不會是在拍《限定心動》吧??!”

“姐妹, 我是不是看錯了, 那個是左律和溫溫嗎??”

“黑白配也太帥了點啊喂!這個同款不同色的西裝……可以算是情侶裝了吧嗚嗚嗚嗚嗚”

“溫溫!溫溫!溫溫!溫溫!”

“左律!左律!左律!左律!”

台下,院長已經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帶著福利院裏的小朋友成功落座。

那是幾人提前預留好的位置, 正對著舞台,視野極好。

他們兩人在舞台上站定, 朝台下正在熱情喊話的觀眾們做了個收聲的手勢,待聲音小下來後, 溫易淮率先道:“咳咳,大家的熱情我們已經感受到了。”

“大家是不是很驚訝,為什麽我們會出現在這裏?”他歪了歪頭, 又引來觀眾們的尖叫聲,“其實啊,這背後有一段艱辛的故事……”

說到這溫易淮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聳聳肩道:“具體的我就不在這說,浪費大家時間了, 你們看到了嗎?”

“導演組已經要抹我的脖子了。”他指了指角落處的副導演, 觀眾們自然被逗得笑了起來。

原本坐得好好的副導演突然接收到眾人的目光洗禮, 不自覺坐直身體,而後尷尬地同觀眾一起笑了笑。

開了個玩笑調動起了現場的氣氛後,溫易淮這才進入正題,他看了眼手裏的台本,道:“今天是什麽日子我想大家應該不用我來提醒了吧。”

“七夕——”

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點頭,繼續道:“那麽我們現在穿成這樣站在舞台上,大家也應該知道為什麽了吧?”

“知道!!”

“七夕晚會——”

“看來我們的現場已經有不少的觀眾期待著我們的七夕晚會了啊。”溫易淮轉頭看向站在身邊的左塵,微微一笑,將話頭遞給他:“塵哥你說是不是?”

“是的。”黑色西裝襯得男人更加英俊,刻意柔和下來的麵部表情不知又迷到了多少人,“話不多說了,請大家欣賞我們準備的第一個節目吧。”

燈光漸漸暗了下去,兩人也退至舞台側方。

等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舞台上已經多了三套桌椅,在桌椅背後還有一塊畫著黑板報的黑板。

突然,舞台左側慢慢走來三個學生打扮的人——

是陽星蘇葉和程之許。

現場的觀眾從三人出現的時候就開始鼓掌歡呼,等三人走到舞台中央的桌椅麵前時才停下。

他們三個就像是普通的高中男同學一樣,互相打鬧著走進教室。

“叮鈴鈴——”上課鈴敲響,還在玩耍的學生們趕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此時音樂響起,頭頂的燈光也開始慢慢閃爍起來。

“今天好像睡了個懶覺~”陽星舉起手裏的話筒,起身離開課桌走到台前,“你的心情好像有些糟糕——”

是他新專輯的主打歌《甜心》。

陽星不愧是大勢愛豆,台下不少年輕人在前奏剛剛響起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是什麽歌了,有些人甚至還能跟著一起哼唱。

“oh,you are my honey honey,oh,you are my baby baby……”男生嗓音清澈,還帶著一點調皮,在歌曲中間部分甚至加上了一段青春洋溢的舞蹈。

而一直坐在座位上的蘇葉則雙手撐著自己的臉,帶著止不住的笑意跟隨陽星的歌聲擺動起來。

一旁的程之許並沒有同蘇葉一樣為正在唱歌的男生“應援”,而是單手撐著下巴,側頭看著滿心滿眼全是陽星的同桌,麵色沉沉。

“oh,you are my honey honey,oh,you are my baby baby……”

最後一段副歌,陽星沒有再跳舞。

他單腿曲起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課桌上,歌聲輕柔又和緩:“你會永遠是我的honey,即使我也不知道我們的結局。”

直到他唱完最後一句歌詞,年少時期的相遇和悸動,最後的無疾而終,這首酸酸澀澀的《甜心》就算是表演結束了。

男生剛跳過舞還稍微有些氣喘,他維持著坐在課桌上的姿勢低聲說了句七夕快樂。

伴隨著現場爆發出來的掌聲,燈光暗了下去。

“沒想到平時需要我們照顧,總是和葉子鬧個沒完的陽星還有這樣的一麵。”溫易淮和左塵走到舞台中間,“讓我們見識到了他有魅力的一麵呢~”

“是啊,小星星是最棒的!”台下膽大一些的粉絲附和道。

“入股不虧——”

“啊啊啊啊啊啊陽星媽媽愛你!”

剛要抬起話筒講話的溫易淮被他們的話逗笑,“嗯,看來我們之中最小的弟弟意外的受歡迎啊。”

剛剛上頭喊話的女生害羞的低下頭,周圍也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誒,塵哥,你知道有什麽關於七夕的傳說嗎?”等聲音小了點,他按照台本上的提示提問。

左塵聞言配合的皺起眉,疑惑道:“到底有些什麽傳說呢?好像記不太清了……”

溫易淮也露出苦惱的樣子,問:“那,大家有沒有知道的,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下?”

台下的眾人異口同聲道:“牛郎織女——”

溫易淮聽完恍然大悟般敲了敲手心,“原來是牛郎織女啊!”

“牛郎織女講的是什麽故事呢?”左塵接話。

“是啊,講的是個什麽樣的故事呢?”因為現場有小朋友,溫易淮說的話也有點俏皮起來,笑眯眯的介紹接下來要表演的節目:“或許看了接下來的節目,我們就能知道了。”

“接下來請大家欣賞舞蹈劇——《牛郎織女》。”

再次退到側邊舞台,兩人主持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隻要在謝幕的時候上去念一段告別詞就好。

左塵鬆了下領結,提議去台下和院長一同觀看節目,溫易淮問過工作人員後應了下來,兩人就這麽悄悄摸到老人身邊坐下。

這一次燈光亮起的間隔明顯長了一些,等再次亮起的時候舞台上的擺設明顯變了個樣子,但依舊是由畫上各種顏色被做成各種物品的硬紙板組成。

就在大家都期待著接下來會出現什麽樣的表演時,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上了台。

“哞哞~”小團子穿著土黃色的玩偶服,頭上戴了個牛角發箍,像個長了角的小圓球。

是被打扮過的鬱沅小朋友。

“哞——”他一邊邁著小短腿往台上跑一邊回頭看,嘴裏還模仿著牛的聲音,聽起來稚嫩有趣,“哞——”

見身後一直沒有動靜,鬱沅先是慢慢停下了步子,而後顛顛的回去。

再次出現在大家麵前的時候,手上還牽了個高大的男人,男子板著一張臉,眉頭蹙起,似乎在煩惱著什麽。

音樂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閑適舒緩的鼓點伴著鬱沅的小奶音,可愛得緊。

牛郎是家中次子,平日裏跟著父母一起生活,為人踏實勤勉,是村裏遠近聞名的老實孩子。

他平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不算特別富裕,但也可以糊口。

然而天不遂人願,牛郎的父母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他隻好去投奔自己的哥哥。

哥哥已經成家,十分懼內。

嫂嫂認為牛郎就是過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一直對他沒有好臉色,隻有父母生前留給他的一頭小黃牛能陪著他說說話。

在哥哥家中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嫂嫂對他愈發不滿,竟然趁著哥哥出門務農之際將他和小黃牛一同趕了出來。

他牽著小黃牛走在小路上,小黃牛見什麽都好奇,牛郎一個不查就被小牛犢掙脫了繩子。

小牛在前麵撒著歡跑,牛郎也隻能追著小黃牛往樹林深處跑去。

小牛犢在一條小溪邊停了下來,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不遠處——

竟然有一名女子正在水中嬉戲。

聞聲追過來的牛郎瞪直了雙眼。

女子脫下了自己的外衫放在岸邊,自己則端坐在溪邊凸出的一塊大石上,從牛郎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女子纖細的背影和盈盈一握的腰肢。

她白皙透嫩的雙腳浸在溪水裏,時不時抬腳踢出一串水花。

似乎還不盡興,她索性拎著裙擺,整隻腳跨了進去。

女子先是蹚了一會水,應該是覺得開心了,就這麽在水中跳起舞來,絲毫不在乎自己繡著精美繡花的裙擺落在水中。

那是仙女嗎?

牛郎已經看癡了,他不由得上前走了兩步,又猛地回神: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他正要懊惱的離開,動了動手上牽著小黃牛的繩子,這才發現小黃牛早已經不在身邊,剛要尋找小牛犢身影的他在距離女子不遠處的岸上看到了一團正在蠕動的衣服——

小牛犢看到這衣服瑩瑩透著微光,覺得新奇,便就這麽悄無聲息運了過來。

牛郎大駭,沒等他想出要如何悄無聲息的送還回去,女子猝不及防轉過身來,和他四目相對。

女子似乎並沒想到如此的荒郊野嶺竟然還會出現男人,一張白淨精致的小臉頓時漲得通紅,紅唇顫了又顫,美眸裏都是驚慌。

還是牛郎先反應過來,背過身去,破天荒的沒順著小黃牛的意,將衣服從小牛犢身上取下,後退著走了幾步,放在地上。

然後也不管小黃牛有多不情願,抱起小牛犢就匆匆往外跑。

燈光在此時暗了下去,暫時的黑暗喚醒了台下觀眾們沉浸的注意力。

“那是鬱時嗎?!”

“誰敢信那個跳舞的是我的老婆啊!!”

“不過賀總也太僵硬了哈哈哈,看起來一點都不憨厚老實嘛~”

“女裝就算了,女裝都比我看起來好看,真的讓我好受傷……”

“難道沒人覺得等等的小黃牛也很可愛嗎?!”

“小時女裝真的好好看啊!上次曆史競賽的時候,宣傳片裏那幾秒鍾我都快看包漿了,這下剪輯區的大大又有新素材了!”

……

不多時,舞台上的燈光再次亮起,同開始一樣,這次舞台上的道具又換了其他模樣。

眾人見狀便不再說話,認真看起劇情來。

牛郎能幹,在村民們的幫助下在山下建起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又在房子旁邊開了一塊地種些蔬果養活自己。

他後來又去過那條小溪附近幾次,可那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再也沒出現過一次。

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的過去,牛郎似乎也已經忘記了這場旖旎的際遇。

然而今天卻有點不同尋常了——

畢竟隻有他一個漢子居住,房間內外難免有疏漏的地方,然而今天回來的他看著井井有條的院子有些傻眼。

倒是小牛犢一點也不意外,撒著歡跑入院內,甚至反常地想要進入牛郎的房間。

或許是小黃牛鍥而不舍的頂門大法生了效,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飯菜的香味從房間內飄了出來。

緊接著,房門被一隻白嫩的手拉開,那人生著一張牛郎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臉。

小黃牛失了重心,撲通一下撞進了女子的懷裏,她驚訝的瞪大了鳳眸,隨即又眉眼彎彎笑了起來。

原來女子的名字叫織女。

織女就這麽同牛郎一起生活下來。

好景不長,小黃牛生病了,身體逐漸虛弱下來,而天庭上的王母娘娘也知道織女私自下凡的事了。

王母娘娘親自將織女強行帶回了天庭。

第二幕到這裏也就結束了,台下的討論聲又漸漸多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我的天,任幸是王母娘娘哈哈哈哈!那身金黃色的衣服我的天,簡直閃瞎了我的眼——”

“憑什麽我們家小幸就要當這麽惡毒的角色啊?分配角色的人肯定是有私心的吧!”

“這種表演形式好新穎啊,就算牛郎織女的故事我都背得了也還是很想繼續看下去……”

台上的道具又發生了改變,很多顆星星掛在空中。

織女被王母牽著回天庭,不一會,牛郎竟然跟了上來。

原來是小黃牛在臨死前告訴牛郎,用它的皮做成鞋就能飛上天,他就這麽追上了織女。

暴怒的王母拔下頭上的一根簪子,在地上一揮,一道天河就這麽出現了,將牛郎和織女分隔在天河的兩端。

一對有情人咫尺天涯,隻能相對而泣。

然而他們的感情感動了喜鵲,成千上萬隻喜鵲飛到天河來搭成鵲橋——

故事講到這裏的時候,觀眾們就看見坐在舞台前的小朋友們從旁邊拿出一塊硬紙板,紙板被剪裁成了一隻圓滾滾的鳥兒形狀,而紙板的反麵則同樣是由蠟筆畫成的小喜鵲。

小朋友們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的小喜鵲往台上跑去,他們在鬱時和賀傾中間擺成了一個拱形,“鵲橋”搭建好了。

王母娘娘見狀,隻得允許牛郎織女每年的七月初七在鵲橋上相會。

牛郎織女的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台下的觀眾自發鼓起了掌。

鬱時還維持著依偎在賀傾懷裏的姿勢,呼吸因為跳舞顯得有些急促,聽到掌聲後他微微動了下身子,就感覺到賀傾搭在他背上的手落了下去,他也得以站直身體。

衝觀眾們揮了揮手,鬱時幾人才退到舞台旁邊。

左塵和溫易淮已經在那裏待命了,等鬱時他們走過去就立刻接著走上舞台。

“剛剛那出牛郎織女演得實在是太好了。”溫易淮發出感歎:“不說別的,就小時在水中跳的那段舞,連我都覺得他就是傳說中的仙女。”

左塵讚同的點點頭。

溫易淮繼續道:“當然在我們的舞蹈劇最後,居然是邀請那麽多小朋友一起組成鵲橋。”

“小時真的很有想法啊——”

“是的。”左塵開了個玩笑:“如果不是小時的話,我們可能連節目單都湊不起來。”

台下的觀眾也給麵子的笑了笑。

“大家可能會有些好奇,為什麽我們的服裝這麽精致,但是道具卻像是小孩子隨意塗鴉出來的玩具一樣。”溫易淮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一點。

的確,早在下午工作人員布置舞台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提出過疑問了,隨著晚會流程的推進,其實不少人已經猜到了他們的用意。

“今晚舞台上所用到的所有道具,都是我們陽光福利院的小朋友們親手畫出來的。”

小朋友們在台上扮完鵲橋就沒有再下台,此時被聚光燈照著,有些拘謹不安。

鬱時從側邊台階下來,扶起坐在近處的院長,一同上了台。

“這是陽光福利院的院長。”左塵開口:“從二十年前開始,院長就一直在救助撫養這些小朋友們,一直到今天。”

溫易淮接著道:“因為節目組的一次拍攝計劃,讓我們和這群孩子,和院長有了聯係。”

“我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感受過的陽光並沒有照射到每一處角落,他們可能在城市的不起眼之處,也可能就在你我身邊。”

左塵正要講話,院長用手擋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會意,將話筒遞給老人。

“你們好,我是陽光福利院的院長,我們院裏一共有32個娃娃。”院長蒼老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來,“有十個是剛生出來就被丟在各種地方的,有七個女娃娃是因為家裏不喜歡了遺棄的,有五個是因為生了病家裏覺得治不起送過來的。”

“剩下的是父母離婚了都不想養,踢皮球,然後娃娃自己跑出來的。”

大部分孩子都因為年紀小不太理解這番話的含義,但有些上了小學的孩子聽完院長爺爺的話後已經紅了眼眶。

“所以我想借這個機會和大家說句話。”老人的聲音很輕,卻像是落在了每個人的心上:“娃娃們是無辜的,你給了他生命,就請對他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

抽簽定節目單的時候可以見到:

終於抽到和老婆一組,嘴角放肆上揚的賀總、被迫飾演三角戀中癡戀蘇葉角色的程之許、抽到主持人後鬆了口氣的左溫二人、因抽到唯二反串角色而眼前一黑的任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