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上午,諸葛川正在院子裏鍛刀,忽聽得門外有人敲門。諸葛川與正在井邊洗衣的米兒對視了一眼,目光充滿疑惑。因為這還沒到飯口,而自家人是有鑰匙可以自己開門的,這院子平日幾乎沒有什麽訪客,所以這敲門聲讓二人詫異。

而那大將軍已經聽出,來人不熟,所以吼了幾聲,但被諸葛川嗬斥一聲,跑回房簷下。

米兒擦了擦手,跑過去,打開裏麵的大鐵門,看到一男一女立在門口,男的身上挎著刀,提著一隻盒子,女的背著劍。二人同時拱手對著米兒施禮問好:“米兒姑娘好。”

“啊!竟是你們。好,好。”米兒思考片刻,認出來人,馬上回頭喊道:“少爺,來客人了。”說完,掏出鑰匙將外麵的鐵柵欄打開。

諸葛川一聽米兒的語氣是熟人,放下手中的鐵錘,走過來。

此時,二人已經走進院子,遠遠對著諸葛川拱手施禮:“諸葛兄,別來無恙!”

“啊?竟是你們,雷兄,雷姑娘。快快請進。”諸葛川抬手招呼這二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在酒館遇到,丟了錢包,諸葛川借了他們五兩銀子的雷玉龍,雷玉雙兄妹。

“呀!”走在後麵的雷玉雙見到諸葛川,馬上紅了臉,躲到雷玉龍身後。

諸葛川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為天氣熱,將褂子上半身脫下來褪到腰間,此刻正光著膀子。

“呦!失禮失禮。”諸葛川趕忙賠不是,將褂子拉起來。

“是我們來的唐突了。”雷玉龍擺手說道。

“來,二位請進。”諸葛川穿好了褂子,引他們兄妹進了院子。

“你們兄妹是押鏢過來的?”諸葛川問道。

“是,正巧有一趟鏢到乾縣,雖然給的報酬不多,但我們想過來拜訪諸葛兄,所以接了這趟活計。”雷玉龍解釋道。

“好,好,米兒,你去一趟鋪子,告訴我娘,這邊來了兩位朋友,一會兒辦些酒菜過來。”諸葛川對米兒說道。

“好嘞少爺,二位裏麵坐,我先出去了。”米兒打了聲招呼,跑出去了。

走到院子中間,雷氏兄妹先看到地上幾口大鐵鍋,熬著白色糊狀物,對視了一眼,沒好意思發問,繼續向前走,看到了鍛造台,又看到了上麵橫七豎八的幾把刀,雷玉龍驚呼道:“諸葛兄竟然會鍛刀?”

“雷兄有所不知,我們諸葛家在縣裏開著鐵坊,打造農具和武器,我從小就喜歡這些,所以在院子裏也弄了一處,沒事兒打著玩的。”諸葛川笑著解釋道。

“難怪諸葛兄光著膀子。”雷玉雙接過話茬,不過說完,想起剛剛諸葛川光著膀子的模樣,臉又紅了。

“失禮失禮。”諸葛川笑著賠不是,帶著他們入了大堂,讓了座,又給他們倒茶。

“諸葛兄,先辦正事,來這個還給你。”雷玉龍將盒子放到八仙桌上,然後掏出五兩銀錠,放到諸葛川麵前。

“嗯,你們兄妹我沒看錯,果然是講信義的江湖俠士。”諸葛川豎起大拇指。

“這盒子裏是連山的一點特產,諸葛兄笑納。”雷玉雙指著盒子說道。

“你們太客氣了。”諸葛川笑著應了一句,然後又問:“鏢局生意如何?”

“今年不比往年。”雷玉龍搖頭說道。

“為什麽?”諸葛川問。

“今年大旱,連山缺水,災民很多,各行生意都不如意。災民多了,流寇自然會多,路上散出去的錢財就多了。”雷玉龍解釋道。

“今年雨水確實少,但乾縣倒是沒有看到太多災民。”諸葛川起身給他們兄妹二人補茶。

“乾縣有乾江,不怕旱,怕澇的。”雷玉龍解釋道。

“原來如此。”諸葛川覺得自己對本縣的地理知識還不如雷玉龍掌握得多,有些慚愧。

“雷兄的刀借我看看。”諸葛川指著雷玉龍腰上的刀說道。

“好。”雷玉龍應了一句,將刀從腰上解下來,遞給諸葛川。

諸葛川將刀橫握在手中,先看了看刀鞘,覺得非常精美,那刀柄還嵌著寶石,之後又將刀抽出來,仔細看著刀身紋路,又立起來,看了看刀刃,用手摩擦了幾下。

“這是當年家父在世時,從京城買回來的刀,據說是整個京城最好的鐵匠鋪打造的。”雷玉龍解釋道。

“確實是好刀,鋼口不錯。”諸葛川點頭讚道。

“我們與縣衙的差役不同,行走江湖,難免會遇到一些流寇,防身的武器,不得不用最好的。”雷玉龍說道。

“這樣一把刀,要多少銀子?”諸葛川問道。

“聽父親說,要五十兩。”雷玉龍說道。

“哇,確實價格不菲,一般百姓買不起的。但這刀好在做工而非刀身。”諸葛川搖頭說道。

“刀身有瑕疵?”雷玉龍皺著眉頭問道。

“這刀淬過火,但回火不好,而且是鐵銅合金,不易折斷但質地偏軟。”諸葛川解釋道。

“噢,諸葛兄是行家,應該不會看走眼。”雷玉雙說道。

“兄弟用這把刀防身可以,但對戰若想在武器上討些便宜的話,要比我鍛的刀差一些。”諸葛川將刀插入刀鞘,送回給雷玉龍。

雷玉龍與雷玉雙對視了一眼,這一眼內容很豐富,雷玉龍覺得諸葛川在誇海口說大話,雷玉雙則示意哥哥不要多嘴。

諸葛川抬眼看到了他們的表情,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於是笑了笑,起身說道:“你們稍等,我把我鍛的刀拿過來。”

諸葛川說完,走出大堂。

“我覺得諸葛兄在說大話。”雷玉龍舉著自己的刀,撇嘴說道。

“諸葛兄是咱們的恩人,你多擔待。”雷玉雙低聲勸道。

這時,諸葛川提著刀回來,將刀橫著遞給雷玉龍。

雷玉龍接過刀,先看了一眼刀身,看到刀柄是最普通的梨木,沒有任何雕琢,在做工上就輸了很多。之後,又仔細看了看刀身,看到刀身花紋特殊,覺得有些奇怪。用手探了刀刃,覺得刀確實夠鋒利,但並不覺得比自己的刀好。

雷玉雙接過刀,也仔細看了又看,舉著刀問諸葛川:“諸葛兄,這刀身的花紋是怎麽來的。”

“這是錳矽礦石鍛壓後的花紋。”諸葛川解釋道。

“萌,龜?”雷玉雙完全沒聽懂,但又不好深問。

“哦,就是合金。”諸葛川又想起一個簡單的詞解釋道。

“喝金?”雷玉雙還是不懂,隻能擠出笑容,誇讚道:“這刀身倒是夠硬,也比哥哥的刀輕便些。”

“雷兄舍不舍得將你這寶刀與我這把刀較量一下?”諸葛川指著雷玉龍的刀問道,之後補充道:“當然,若雷兄的刀出了瑕疵,我會幫忙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