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長虹接過刀來,先看了看那刀柄上的鋼印,確實是諸葛鐵坊的,又看了看刀身,沒什麽問題,認定是劉正人與自己合作的那一批,於是將刀遞回給衙役,點頭說道:“沒錯,是我賣的。”

“二爺痛快,既然二爺承認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謝縣令露出笑容,點了點頭,然後坐回太師椅上,指著刀說道:“軍隊來人,說這批刀以次充好,二爺可知道,軍隊的刀劍一向是不能出錯的,二爺,你們鐵坊膽子也忒大了點兒。”

“啊?那刀沒什麽問題,鋼口也是好的。”諸葛長虹吃了一驚,指著刀說道。

“好刀?諸葛長虹,你可真敢說啊。”張司徒走過去,從衙役手中奪過刀,用力向地上一摔,“啪”的一聲,刀斷成兩截,而那斷麵滲出來一些沙子。

“啊?摻了沙子?”諸葛長虹一看,頓時呆住了。

“你可看到了,這就是你們鐵坊做的好刀?若上了戰場,士兵的刀連一下都擋不住,你們這是在草菅人命,若上了戰場,軍隊輸了,可是天大的罪過!”張司徒指著諸葛長虹喝罵道。

“這不是鐵坊做的刀。”諸葛長虹趕忙解釋一句。

“二爺啊,你們鐵坊做的這摻假的鐵器,若賣給百姓哪怕是賣給我縣衙,我都認了,可那邊是軍隊,這可是殺頭的重罪啊二爺,您怎麽這麽糊塗呢?”謝縣令坐在椅子上,痛心疾首起來。

“不是的,這刀是劉正人做的,不是鐵坊做的。”諸葛長虹徹底反應過來,知道自己中了計,馬上喊道。

“哎,哎,二爺,您可別亂說,劉大人不在,您也不能這麽栽贓啊,縣衙與軍隊是沒有來往的,軍隊與對方縣衙互通,這可是大忌,您可不能亂說把我們都扯進去。”陳清水趕忙裝模作樣地阻攔。

“二爺,您說這不是諸葛鐵坊鍛的刀,可上麵印著鐵坊的鋼印呢,難不成這鋼印是假的?”謝縣令指著地上的鍛刀問道。

“這?”諸葛長虹暗暗叫苦,他知道,這個陷阱他已經無法脫身了。

“哎,哎,二爺別為難啊,我也覺得諸葛鐵坊不能做這等知法犯法的事兒,縣尉大人,帶著幾個人去鐵坊,把鋼印請過來,核對一下,必須還二爺和諸葛家清白。”謝縣令一揮手,對著陳清水發出命令。

“這……”諸葛長虹想阻攔,但找不出理由。

陳清水走出去,從院子裏喊了兩個衙役,直奔諸葛鐵坊而去。

“謝大人,劉大人在何處?”諸葛長虹急著找劉正人對峙。

“劉大人出門辦差,要下午回來。”謝縣令嘴角翹了一下,回答道,然後指著一邊說道:“來人,去給諸葛二爺搬把椅子,讓二爺坐下等。”

諸葛長虹汗淌了下來,他知道,鋼印不會錯,這個局做的高明,自己很難脫身。

陳清水帶著人一路小跑到了諸葛鐵坊,直奔最裏麵的閣樓。

諸葛川的母親見到縣尉進來,以為是談年底訂貨的事兒,趕忙起身笑臉相迎:“哎呦,陳大人您來了,快快請坐,琴兒看茶。”

“不麻煩了大掌櫃,我此次前來有公幹在身,不坐了。”陳清水擺手說道。

“哦,陳大人有何公幹?”諸葛川母親看陳清水一臉嚴肅,暗覺奇怪。

“謝大人審案,諸葛長虹將鐵坊鍛造的一批刀賣到軍隊,但那刀摻了假。”陳清水解釋道。

“啊?鐵坊與軍隊並無生意往來啊?”諸葛川母親吃驚地回答。

“哎,大掌櫃別急,我來就是幫鐵坊洗刷冤情的,那刀上麵印著鐵坊的鋼印,謝大人讓我來請鐵坊的鋼印做個對比,若是假的,鐵坊自然沒事兒。”陳清水繼續說道。

“這?辛苦陳大人了,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我派人帶著鋼印隨您去縣衙走一遭。”諸葛川母親眼珠轉了一下,思考片刻,先安撫了一句陳清水,然後對著琴兒說道:“讓魯壯帶著鐵坊的鋼印隨陳大人走一趟。”

“好,有勞大掌櫃了。”陳清水拱手施禮。

魯壯帶著鋼印跟隨陳清水一起向縣衙走去。

魯師傅湊過來問情況。諸葛川母親解釋了一遍經過。

眾人都覺得事情有些奇怪。

魯壯跟著進了縣衙,先看到諸葛長虹坐在大堂下麵的椅子上,趕忙問好,然後將鋼印交給謝縣令。

諸葛長虹見鋼印送過來了,更坐不住了,站起身,湊到謝縣令案幾前,低聲說道:“縣令大人仔細看看,那鋼印應該是不對的。”他想讓謝縣令做個對他有利的判斷。

“二爺莫急,這個要軍爺自己判斷才是。”謝縣令將鋼印遞給了那張司徒。

張司徒接過諸葛鐵坊的鋼印,又撿起斷刀,仔細比對又比對,然後嘴角**了一下:“一模一樣,連那空白和針尖都能對上的。”

諸葛長虹像個泄氣的皮球,堆坐在椅子上,此刻他沒了辦法。

“嗨!二爺糊塗啊,男爵大人也糊塗,怎麽能辦這種事呢?”謝縣令又開始痛心疾首起來。

一聽提到了男爵,諸葛長虹猛地驚醒,慢慢站起來,指著謝縣令說道:“大人,不是那麽回事,此事與鐵坊,與我爹毫無幹係。上個月,我去劉正人府上做客,他對我說,有一批軍隊定的刀槍他接下來了,找了外縣的一些小鋪子鍛造,但需要我們諸葛鐵坊的鋼印,隻要鋼印印上去,就能當做大鋪子的貨,賣上好價錢,這一裏一外,就能賺他一筆。我相信了劉正人,前幾日將鐵坊的鋼印借給了他,沒成想他竟然往刀身裏麵摻沙子,我根本不知道這刀摻了假的。”

“諸葛鐵坊的鋼印可以隨便外借的?”謝縣令皺著眉頭,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不是,我是從鐵坊偷偷拿出來的。”諸葛長虹知道瞞不下去,隻能說了實話。

“啊?”魯壯露出吃驚的表情,想起了些什麽。

“我也覺得二爺被冤枉,那二爺這番話可有證人?”謝縣令關切地問道。

“我的轎夫送我去過幾次劉正人家,他們知道。”諸葛長虹說道。

“你自己的下人,不能算作證人啊,二爺再想想。”謝縣令搖頭說道。

“謝縣令把劉正人叫到堂上,我和他當麵對質。”諸葛長虹叫嚷道。

“誰在叫我大名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大堂側門傳過來,緊接著劉正人背著手,邁著方步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