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的心髒,跳得好似要從嗓子眼裏冒出來,但還是強裝鎮定,問道:“你說誰?”
黃夢瑩神秘一笑,做了個噓的手勢,“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辛守蹙眉,故作高深,沒有答話。
黃夢瑩看著她,將身子往她旁邊傾了傾,“我偷聽到他們的談話了。”
她的眼神瞟向門口的警察,聲音壓得更低,“聽說,有很多很多,長得很像辛小姐的女孩存在。”
辛守僵住表情,盡可能地,不暴露過多的情緒。
黃夢瑩見狀,很誠懇地拍著胸口,說道:“我會保密。絕對不亂說。”
辛守微微挑眉,她保密什麽,“你沒有向警方吐露十一的出現?”
“她叫十一嗎?”黃夢瑩掰掰手指,震驚不已,“這麽說,你至少有十一個替身!”
“替身?”辛守也有些懵。
“或者,你們叫隱衛、暗衛之類的?”黃夢瑩雙眼放光,興奮的不像是一個被囚困四個月的孕婦,“我爸爸說你們辛氏是乾安的隱世大族,立足在此千年之久,與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手可通天。爸爸誇綽桉做得最正確的事,就是向你們乾安辛氏求救!果然,你的暗衛,趕在警察之前救下了我!”
辛守揉著太陽穴,黃夢瑩真誠致謝的目光,信誓旦旦的言語,讓她都恍惚以為,是自己派人去救了黃夢瑩。
可現實不是這樣……
黃夢瑩繼續說道:“那個長得凶巴巴的警察,一直在明裏暗裏地打探我和你的關係,想知道我以前是不是認識你,我們有沒有過交集。”
辛守想起黃夢瑩在救護車裏,看她時的目光,太過灼熱,果然被凜風嶠發現了端倪。
辛守表情苦惱起來,這該怎麽解釋……
黃夢瑩見狀,以為她是擔心替身曝光的問題,急忙保證道:“辛小姐,你放心!我現在明白你的個人信息,為什麽在網絡上,既高調,又隱秘了。我絕對守口如瓶!”
辛守見她越想越沒譜,頓時領悟到這姑娘,為什麽能給自己造出來一個新人設,跟曾綽桉戀愛了。
她急忙打斷黃夢瑩的天馬行空,問道:“你是怎麽被抓走的?詳細講講!”
“詳細?”黃夢瑩從病床旁的抽屜裏,翻出來一籃子的零食,擺在兩人中間,問:“辛小姐,你想聽多詳細的?”
辛守眼皮不安地抽搐兩下,訕訕道:“重要事件,即可。”
黃夢瑩想了想,點頭道:“這次的冒險經曆,我估計能跟朋友們、子孫後代們,吹噓一輩子的!”
她說冒險經曆,不是遇險經曆……
辛守默默看著她撕開一包小圓圈餅幹,一邊哢嚓哢嚓嚼著,一邊拉開回憶的話匣子——
“我其實在出國參加表姐婚禮前,就發覺這次的生理期,推遲太久,所以我在國外驗了血,果然懷孕了。”
“我想很有儀式感地告訴綽桉,就連在回程的飛機上,腦子裏都在不停排演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
“也是在那時候,我跟一位年輕媽媽換位置,到了最後一排,認識了一位行為藝術家。”
“她叫卡魯娜,我們都喜歡藝術,很有共同話題,而且她對我的感情經曆非常感興趣。”
“我實在是太激動,我按捺不住地想要與人分享這種快樂,但是……我因為隱瞞了綽桉一些事,所以不能跟身邊的同事、朋友傾述,於是我跟卡魯娜分享我的故事,我們還互相留下了聯係方式。”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在前往咖啡廳的路上,會被她綁架。她將我像獻禮物一樣,送給一個臉被燒傷的,坡腳的外國大叔。”
黃夢瑩握著拳頭,將餅幹發泄似的捏成渣渣。
比起被綁架和囚困的驚恐,她更多的是被背叛的憤怒。
辛守注意到她的用詞,是“獻禮物”一樣送人,於是問道:“卡魯娜很崇敬她的爸爸?”
“爸爸?”黃夢瑩震驚得嘴巴裏能塞一個大拳頭,“你說爸爸?他們不是情侶?”
從警方已經掌握的DNA樣本信息來看,Ryan和卡魯娜確確實實是父女關係。
辛守點點頭,“是父女,這有什麽不對的嗎?”
黃夢瑩手動合上自己的下巴,“我不會看錯的!卡魯娜對那個坡腳男人的愛,是那方麵的愛啊!他們、他們……她甚至是有占有欲的!我以我的性別發誓,他們絕對有貓膩!”
辛守眉頭擰緊,問:“你是看見有什麽出格的動作嗎?”
黃夢瑩搖頭,“那倒沒有。那個跛腳的大叔,對卡魯娜很冷漠,他甚至對我,都比對卡魯娜熱情。”
辛守:“他沒有傷害你?”
黃夢瑩長歎一聲,“身體上的傷害,算是沒有吧。不過對我心靈的傷害,那可是大大的!”
她氣憤地往嘴裏塞一大塊餅幹,齜牙咧嘴地嚼著,“他把我關在井底,讓我一遍又一遍,講述我和綽桉的故事。”
“唉!都怪我廢話多!憑白當四個月的人體故事機!”
“他還問我,看上綽桉什麽?他不過是個窮畫畫的……我舉出綽桉一連串的優點後,他又一一反駁!那個酸溜溜的大叔,就是嫉妒我們!”
“他還問我好不好玩,是不是喜歡這種身份懸殊帶來的刺激感,喜歡男人搖尾乞憐,被踐踏進泥濘裏,還問我開心嗎……”
“他的眼神很可怕,灰蒙蒙的一層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叫人毛骨悚然!他一直在引導我憎恨綽桉,想要我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失望。”
“反正,那大叔挺變態的。我覺得,他應該是受過很嚴重的情傷。”
黃夢瑩神色哀傷,竟然還同情起凶手來。
辛守:“那他,有跟你講過他的故事嗎?”
黃夢瑩點點頭,“說得不多,也說得很含糊。他就說,在他年輕的時候,也飛蛾撲火地愛過一個女孩。”
“他還說,那個女孩招惹她,引誘他,最後拋棄他,甚至嫌他的存在礙眼,一把火,將他和他們的回憶,焚燒殆盡。”
“他的臉上、胳膊上,都有大片大片的燒傷痕跡,他或許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