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承聽到曹伯這麽說,不禁目露震驚,“我姐,這麽威風嗎?”
晏歸辭也好似想起那段少年時光,笑道:“她可是島霸,名不虛傳。”
辛承感慨道:“難怪,我瞧大家的眼神,見著我姐,跟見著鬼似的。”
曹伯哈哈大笑起來,輕鬆的氛圍,讓晏歸辭、辛承等人,也跟著笑起來。
隻有辛守微微蹙著眉頭,暗暗琢磨著,不對勁啊,曹伯口中的辛滿滿,完全不是她認識的辛滿滿,估計辛承也有這樣的怪異感,才會難掩驚愕地發問。
乾安的辛滿滿孤僻、陰冷、不畏死;而瓊花島的辛滿滿囂張、霸道、又凶悍。
似乎瓊花島的辛滿滿,才更符合她腦子裏,出現過的那些記憶碎片。
辛守心緒更加複雜。
越靠近古堡,路越寬敞,兩邊姹紫嫣紅的花朵,擠得繁繁密密,花香十分濃鬱。
許是為迎接他們一行人的到來,今夜的古堡,每一扇窗戶內,都亮著明亮的燈。
曹伯解釋道:“因為老夫人去世後,大小姐您就遣散了其他幫傭。所以這古堡裏,日常就我老頭子一個人守夜和維護。今晚我讓阿輝、阿平留下來聽使喚,等明兒一早啊,我再找村裏勤快、麻溜的人家,過來幫忙伺候。”
辛守直言拒絕,“曹伯,不需如此。我們來得匆忙,連累鄉親們去停機坪等候,已經多有慚愧。何況此次,我們是專程來瓊花島躲懶,休個短假,不會久待,更不方便太多人隨伺左右。大家有手有腳的,能自理。”
辛承幫腔,“曹伯,我姐姐現在喜靜。有什麽需要,我們會聯係您,但日常,古堡裏實在不合適太多人光顧。”
曹伯很好勸說,眼睛一眯,神秘莫測道:“大小姐可是要搞創作?”
他做了個畫畫的手勢。
辛守點頭。
曹伯拍拍胸脯,保證道:“大小姐,您放心,古堡方圓五百米內,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叨擾到您的東西,無論活的死的,老頭子我都會過一遍篩子,不讓他們叨擾到您!”
辛守臉色微窘,“謝謝曹伯。天色不早了,曹伯早些休息,剩下的,我們自己來。”
曹伯點點頭,送到古堡大門口,“那好,那好,我知道大小姐您是個說一不二的!”
他招呼身邊一直木著臉,埋著頭的孫子阿輝、阿平跟上,然後拍拍腰上掛著的智能手機,“大小姐,我這電話號碼沒換過,有事直接找我,我十分鍾就能趕到古堡。”
“好,有勞。”
送走曹伯一家,辛守又安排保鏢們將帶來的行李分一分,再各自挑選好房間,入睡休息。
晏歸辭和辛承自然是一左一右,選了辛守隔壁的房間。
辛守簡單洗漱完,換一身黑色的運動套裝,站在窗口往外眺望。
直到古堡內再次安靜下來,沒有別的動靜,她這才瞥了眼手表。
正好是淩晨一點,整座島嶼都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她輕手輕腳走出房間,剛將房門,小心翼翼合上,一轉身,就對上晏歸辭那張鋒芒不露的臉。
這廝……
辛守撇嘴,埋著頭往前走。
晏歸辭像隻鬼魅一樣,悄無聲息地跟在她後麵,提醒道:“走錯了,左邊。”
辛守一怔,“你知道我去哪兒?”
晏歸辭雲淡風輕道:“你在找金熙阿姨的房間。但是你不能問任何人。你不想讓人知道,你忘了在瓊花島的記憶。”
辛守紅唇微張,又聽見他繼續說道:“不止是瓊花島,你甚至,也沒有在乾安的記憶。”
辛守緊張地抿住唇,鼓著腮幫子,像隻氣性很大的青蛙。
晏歸辭逼近一步,“問題出在齊雲山事件上。你從棺材裏出來後,就忘掉了所有。”
他猜測著,試探性地繼續問道:“是在瀕死狀態下,留下的心理創傷?”
辛守往後退一步,背部貼著牆,下意識地搖搖頭。
她不認為她是失憶了。
晏歸辭好似聽到了她的心聲,追問道:“你不認為你是失憶了?”
辛守十分驚懼地咽了咽口水。
她聽見晏歸辭繼續追問道:“那你認為,你是誰?”
他是問她,認為她自己是誰?
辛守有一瞬茫然,就見晏歸辭握住她手腕,往右邊下樓,“走,詳細說說。”
辛守被他帶著,一直在下樓梯,這座古堡,遠不隻是地麵上的五層而已,它的地下,竟然還有五層,且上下結構和布局,完全一致,就像是鏡像建築一樣。
晏歸辭見她滿臉驚奇,眼神中沒有絲毫對地形了解的熟悉感,便一路解釋道:“這是金家三百年前,為避戰亂,修築的古堡。不過,能躲進地下層的,隻有金家家主,所以,就連曹伯和其他島上居民,都不知道這古堡還有地下室。”
辛守點頭,“看出來了,從一樓拐角下來的入口,十分隱秘。”
晏歸辭噗呲一聲笑,像是想起什麽好玩的事情,看向辛守的目光,深深沉沉,“開啟入口的方式,是五歲的你,輸給我的。”
“我輸給你?”辛守震驚。
晏歸辭帶著她,下到負三層,從走廊盡頭,拐過一個彎,敲了敲牆壁,露出一個五六十公分長寬的小入口,“在地麵上的建築,這個通道負責運送一些日常物品。但在地麵下的建築裏,這個通道,通向你的樂園。”
“我的樂園?”辛守看向那黑魆魆的洞口,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晏歸辭示意女士優先,“當年你就是利用這個通道,將我囚禁好些時日。”
辛守看見他嘴角的笑,覺得陰森森的,那做出請的手勢,更像是劊子手的斷頭刀。
她緊張地訕笑一聲,“那什麽,晏歸辭,你現在該不是還想複仇吧?”
晏歸辭無奈極了,收回手,也不再催促她進入通道,反倒是靠著牆,坐下來。
辛守距離他兩步遠,也靠著牆,坐下來。
晏歸辭見她謹慎又警惕的樣子,既覺得欣慰,又覺得心酸,但還是開口,語氣平和道:“在齊雲山的棺材裏清醒後,你覺得,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