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妃辭別了蕭徽音。

她身邊的侍女笑吟吟的扶著她,直到坐上馬車,低聲道:“娘娘,你做的很好。”

大皇子妃坐在一旁,眼神僵硬,滿是恐懼。

侍女溫柔道:“陛下要見您,娘娘,注意表情,陛下不喜歡無禮之人。”

“是。”

大皇子妃的後槽牙戰戰打架,口齒不清,卻立刻接上了侍女的話,像是一直專注地聽著侍女講話,不敢有片刻分神一般。

她露出一個岩石一樣硬的笑容。

……

清熙又接到了蕭徽音的信件。

蕭徽音在信中提到了大皇子妃所說的,高絳的身世。

那一天,蕭徽音按壓著心中的震驚,麵色鎮靜,句句誘人。

可她麵前的大皇子妃神色晦暗,默然離去,沒有做出任何承諾。

蕭徽音心知,大皇子妃說的是實話。這更叫她心煩意亂。

清熙看著帖子,從字裏行間感受到蕭徽音的無奈和疑惑。

她出了鎮國公府,上月下坊拜訪了蕭徽音。

蕭徽音一見到清熙,便問她高絳的身份是否是大皇子妃所說的一般。

在的到肯定的答案之後,蕭徽音依然鎮定,隻道:“清熙,七公主若是男子,我們之前的的計劃,可能要更改了。”

“何必要更改?”清熙輕飄飄道:“男子又有何不好?”

蕭徽音猶豫一番,委婉道:“權力動人心,七殿下日後……想法不一定會和現在一樣。”

帝王,掌有天下英才,高絳身為中宮嫡子,名正言順,何必要冒天下之大不堤,任用女子?

現在的高絳可以和女子共情,以後便說不準了!

清熙神色淡淡,慢聲道:“你猜他為什麽會以公主的身份示人?”

“這是天成帝的要求。”

蕭徽音神色複雜,她不理解天成帝這種瘋子的想法……“好好的皇子,為什麽要扮做公主?”

清熙意味深長道:“是啊,為什麽呢?”

蕭徽音神情一肅,“七殿下身世有異?”

清熙點頭,道:“並非我不信任你,隻是這是宮廷秘聞,天成帝的禁忌,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天成帝可還沒死呢!

蕭徽音道:“如此便好。”

她不是一定要知道高絳的身世之密,她相信清熙會處理好,而她隻需要幫助清熙,幫助高絳上位。

蕭徽音壓低聲音,匯報道:“我已經聯係了姐姐,她那邊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發動;小花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清熙擰眉,一一記下,又補充道:“書坊那邊,無名客這個筆名在天成帝那過了明路,此番不能再用了,我要換個名字,寫得再隱晦一些;父親母親我會瞞住他們……”

“按照情報,再修改計劃……”

兩人大腦急速轉動,此刻交流的計劃,或許能決定這個國家的未來。

諸事畢後,蕭徽音沏清茗兩杯。清熙和她一人執半杯清茶,青白細瓷杯輕輕一碰,脆響泠泠。

白瓷細膩,而執著瓷杯的手指更是溫軟膩滑,柔若無骨。

十指纖纖,美而柔弱,本該如此。卻被她的主人驅使著,撥弄一國的風雲。

兩人對飲清茶。

一飲而盡,清熙放下瓷杯,笑著道:“謝謝徽音招待!我就先回家了。”

與蕭徽音告別,清熙熟門熟路的離開臥墨池。

月下坊很大,臥墨池前道路通達,仆從,謀士人來人往,甚至能停下一輛青布黑軸馬車。

清熙掃了一眼,冷淡的移開視線,提步就走。

與馬車擦身而過的瞬間,車簾中驀然伸出一隻手,牢牢的握住了清熙的手臂。

圈在小臂上的手,五指瑩白,植骨分明,又溫度極低,倒像是玉雕而成,又美又冷,不似活人。

馬車中傳出一道低微的聲音,“清熙,別走。”

聲音嘶啞,卻不掩音色清冷出眾,如玉相擊。

真是高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