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季晚眼前一亮,仿佛看到親人一般。身後站著的可不就是向婷瑤,紮著一個颯氣的單馬尾,身穿紅色騎馬裝,在一堆青色儒袍間格外顯眼。
向婷瑤將扇子收起,一手搭在季晚的肩膀上漫不經心說:“今日明明是國子學招生,怎麽來的不是學子而是亂吠的狗呢?”
四周的人聞言都笑出了聲,季晚也有些忍俊不禁。
“你敢罵我們?你是哪兒來的村野婦人,竟敢罵我們?”那兩個女人惱羞成怒,指著向婷瑤的鼻子問道。
“姑奶奶是寧遠將軍之女,不過可惜你也沒機會再被我罵了,畢竟狗考不進國子學。”向婷瑤斜眼看著她們,又引得周圍爆發出一陣笑聲。
“你!”其中高瘦的女子伸出拳頭就打過來,卻輕鬆被向婷瑤握住,她的同伴正要幫忙,貢院突然打開,監察官員朗聲喊道:“請各位考生準備好報名帖,依次搜身進入考場!”
所有考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那兩個女子也是放下狠話後去排隊候場。
“晚晚,聽聞你拜師於蘇覃,進國子學定沒問題。”排隊時或許看季晚有些緊張,向婷瑤回頭安慰她說。
季晚勉強笑了下,她的備考時間比起別人短太多,想要衝進前三十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向婷瑤卻一副輕鬆隨意的樣子,仿佛隻是過來遊玩。不過看她之前猜詩謎的表現,文采絕不會低。
進考場前會有專人搜身,接著便進入單獨的號房。和常舉不同的是國子學的考試一天考完四科,上午兩科下午兩科,對考生的體力和心理素是一種考驗,有不少人因為限時內答不完又馬上進入下一科而崩潰。
季晚從小到大參加過太多考試,這種時間緊迫的考試也不在話下。上午先考的是最難的《策論》和《明法》,文字量很大體力消耗很快,明明天氣不熱季晚卻流了不少汗。中午休息的時間很短,不過卻少了一些人,有部分考生上午沒答好便幹脆放棄了下午的兩場。
由於考試,一整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季晚踏出考場後看著漫天的晚霞長籲一口氣,走幾步發現腳步有些虛浮。兩個丫頭趕緊扶著季晚上了馬車,一路上安安靜靜不敢詢問,生怕觸主子黴頭。季晚閉上眼養神,接著就是等結果了,考試結果十日後會發榜公布。
回府後季夫人早就備好了一桌子酒菜,一邊給女兒夾菜一邊旁敲側問考的如何。季晚大口大口吃著飯菜,含含糊糊地說:“發揮一般,明天我去找姑母評斷一下答得怎麽樣。”
季夫人的笑意僵在臉上,又馬上輕言歡笑安慰女兒:“沒事,晚晚還小,今年不行還有明年呢。”季晚聽後差點噎住,季夫人也是覺得她定然考不上了。不過沒出結果之前她也不敢保證什麽,隻能跟著笑笑。
吃飽後季晚發現偌大的桌子隻有她和母親兩人,丫頭們都站在兩側伺候,不禁想起宴澤可能還沒吃便吩咐丫頭:“讓廚房再做幾個可口的菜送去西廂房給宴公子。”
丫頭領命後下去,季夫人給季晚盛了一碗甜湯後不滿道:“那個宴澤來曆不明相貌又過於招搖,前些日引來官兵搜查害你受傷,不如逐出府去,母親再給你尋幾個良家出身的夫侍。”
季晚抿了一口湯後搖頭:“母親,其他的事任由您做主,唯有宴澤千萬不要動他!”
季夫人看女兒嚴肅的樣子覺得有些怪異,從前女兒喜新厭舊沒幾天就膩了,怎麽過了這麽久還像供著祖宗般寵愛宴澤。
“可母親聽說宴澤沒在你屋裏過夜過,你為何又如此偏愛他?”季夫人想著就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季晚聽後差點沒把甜湯噴出來,趕緊咽下去後拍了拍季夫人的手背:“母親,我和他的事情我自有想法,您不要太關注這兒女情長之事了。”
“罷了,母親年紀大了不懂你們年輕人怎麽相處,你就寵著他吧。”季夫人拗不過隻好止住話題,接而又想起什麽說,“對了,六皇女下了拜帖。說是明日會登府拜訪,你記得好好準備一下。”
“我知曉了。”季晚擦了擦嘴角道。
翌日清早季晚便梳妝打扮完畢,隨著母親去大門前迎接六皇女柳瓊音。待到辰時皇宮的侍從便抬著轎子浩浩****來到宣平侯府門前。
一雙麥色的手先伸出來,接著宮女上前攙扶六皇女下了轎。季晚隨母親恭敬地行了禮,柳瓊音趕緊
上前去扶季夫人起來說:“季老免禮,折殺我這小輩了。”
趁著兩人客套的功夫季晚悄悄觀察柳瓊音,和養尊處優的皇太女柳啟顏不同,六皇女的生父出身低微且早早過世。她從小就愛騎射打獵,一身麥色的皮膚眼睛黑亮,周身的氣質謙卑有禮,全然不似柳啟顏咄咄逼人。
“這就是令愛晚晚吧,小時候在獵場見過還記得嗎?”忽而柳瓊音把話題轉到季晚身上,熱情地說到。實際上六皇女和原主季晚同歲,說話的語氣卻好似一個親切的長輩一般。
季晚隻能傻乎乎地笑笑,她哪知道這檔子事。季夫人打圓場笑道:“她那時候小不記事,六殿下別站這兒了,快進府喝口熱茶吧。”
說著一行人就簇擁著六皇女去了待客廳,一路上柳瓊音噓寒問暖,把季晚都哄出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前些日皇姐受毒箭所傷,現在雖然沒有大礙卻還得臥床休養一個月,所以母皇命我暫代皇姐監國。聽說前幾日皇姐的手下上門鬧事導致令愛受傷,今日上門主要是替皇姐向晚晚道歉。”柳瓊音簡短地說了下自己的目的後拍拍手,幾個宮女隨之端著禮物進來。
“小小禮品不成敬意,還請季老原諒皇姐的手下不懂規矩。”柳瓊音說後向季老行了個禮。
季晚在旁邊歎為觀止,果然皇宮裏沒有一個簡單的人,明明說是給她道歉,但話裏話外都在拉攏季夫人和踩低柳啟顏。果然沒一會兒季夫人便打發了季晚離開,自己單獨和六皇女商談。
等到中午季夫人要留六皇女用飯她以公事為由拒絕了,季晚隨著季夫人送柳瓊音離府,臨走她又笑著對季晚說:“聽說你今日參加了國考,若是考進後設宴我必然要討一杯酒的。”
季晚客氣地說一言為定,這才目送著六皇女離開。
“晚晚,這朝堂的水終究還是淹過來了。”看著柳瓊音消失在視線中季夫人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