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色已深,屋內隻有月光透過窗欞灑了些銀白在季晚身上,楊玥背光站在那裏手漸漸握成了拳頭。
“痛改前非?天大的笑話,與其被你折磨死,還不如我現在就赴黃泉!”楊玥嘲諷地笑了笑,閃爍淚光的眼底帶著決意。
季晚心中暗叫不妙,果然下一刻楊玥便一頭向著桌角撞過去。楊玥雖抱著必死的決心,但千鈞一發之際季晚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死死將他拖住。
楊玥睜眼後驚訝地看著季晚。
“我說過我原先做錯的都會慢慢改正,求你至少給我這個機會。”季晚仰頭看著比自己高許多的楊玥誠懇地說道。
楊玥這才仔細看了看季晚的樣子,跟往常的暴戾桀驁完全不同,她的眸子像揉碎了月光在裏麵一樣溫和靜謐,讓人忍不住想去相信她。明明還是熟悉的麵貌,氣質上卻完全是兩個人似的。要是原先她一定是冷冷看著他死,或是用更殘忍的手段折辱他。
“那你先放開我。”不知不覺楊玥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垂眸輕聲說。季晚這才放心,鬆了手。
氣氛總算沒有那麽劍拔弩張,季晚撿起了匕首觀察,刀鋒上閃著不正常的綠光,似乎淬了毒。她打了個寒顫,要是剛才被劃傷了後果就不堪設想。
“據我所知侯府內院除了護衛外不攜帶兵器,尤其是蘭亭閣的公子們出行和物品都被嚴格把控,你從哪裏拿到的匕首?”
這是季晚最想知道的,季夫人把侯府管的井井有條,不可能出現這個紕漏。楊玥不安地看著地麵道:“我也不知道,是今天下午院子裏樹下撿到的。恰好早上時管家說老夫人讓我晚上過來伺候,我就帶著它過來了。”
這下季晚明了,想殺她的另有其人。隻是這人很聰明,利用了楊玥對她的憎惡。前幾天她才從抄家罷爵的打擊中走出來,現在又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今日的事是你被有心人利用我也就不追究了,過些時日我把你們都放出府,你也可以回去照顧你的母親。”季晚揉了揉額頭擺手道。
楊玥滿臉不可置信,又忍不住猜測這是不是另一場陰謀。見楊玥的表情季晚又補充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明天告訴我哪位公子上門問你今晚的情況。”
這把匕首看上去非常普通,根本不像電視劇或者小說中那樣帶著某人身份的字眼或特征,季晚唯一的發現就是這把匕首仔細聞有一股香甜的棗香味,刀身凹陷處尤為明顯。季晚猜測是蘭亭閣的公子拜托下人藏在棗糕中帶進來的。
楊玥似懂非懂地答應了,為了不引起季夫人的懷疑,季晚讓楊玥今夜就歇在外屋明日一早再走,而劃破的衣裳也被她卷起來準備找機會扔了。
一夜相安無事楊玥早早就離開了,早上伺候洗漱時季晚若無其事沒讓翠玉發現異常。她知道翠玉是季夫人的眼睛,若是讓愛女如命的季夫人知道這件事楊玥必死無疑。
等到季夫人出門處理事情的機會,季晚想找了負責蘭亭閣采買事項的小廝拿到了采買棗糕的公子名單,接著趕緊去了蘭亭閣找楊玥。蘭亭閣位於侯府的內院深處,裏麵有精致的花園帶著波光粼粼的湖泊,亭台樓閣蜿蜒十分奢侈。這裏安置著原主收集的十三位男寵,平時被侍衛重重把守根本沒有接觸外界的機會。
季晚來了之後直接去了楊玥所在的屋中並且關上門,楊玥還是對季晚有些懼怕,站的有些遠行個了禮輕聲道:“今天並且沒有人上門打聽,待在這裏的人都恨你入骨,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
季晚聽後有些尷尬地幹咳了幾聲,思來想去隻覺得背後那人不僅心狠手辣還沉得住氣。她隻好離開了蘭亭閣,重新尋找線索。
等到傍晚時季夫人才回來,接著便有人將一些箱子抬走了。季晚好奇地去問,季夫人卻擺擺手不肯回答。季晚隻好去問翠玉,雖然她一開始遮遮掩掩不肯回答,在季晚的追問下她隻好開口:“稟三小姐,府中開銷太大,夫人隻好把先皇賞賜的物件拿出來寄賣。”
季晚聽後並不意外,季家大半家產被罰沒,加上原主生活奢侈每天花錢如流水,遲早會坐吃山空。光是蘭亭閣等著吃飯的口都有十三張那麽多,還沒算整個侯府的下人。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腦海,季晚拍了拍額頭暗罵自己笨。現在她已經確認了是蘭亭閣有人想要取她性命,隻要把蘭亭閣的公子們都放出府外不就安全了嗎?根本沒必要花心思去找那人是誰。
這麽想著季晚興致衝衝地就準備去找季夫人商量這件事。
與此同時一直有雙眼睛在盯著季晚的行動,等季晚從季夫人的房間離開時那道黑影也立刻返回。
“公子,季晚沒有受傷,也沒有追責楊玥。而且,她似乎在查匕首的來源。”那道黑影來到宴澤的房間後低聲稟報道。
“嗯。”房間緊閉著門窗,宴澤的半張側臉也隱藏在黑暗中,“真是怪了,莫非真是季家先祖顯靈讓那蠢貨變聰明了。”
“季晚已經打算將蘭亭閣的公子都放出府,公子也不必再和她糾纏盡快離開為好。”那黑影恭敬地說。
宴澤站起身來,纖細又不失力量感的手指推開窗戶讓細碎的陽光都撒在他驚為天人的麵容上。但那涼薄的嘴角卻沒有半絲溫度,薄唇微啟:“剛剛收到密報,那邊派的人已經到了奎京,現在這裏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您的意思是?”
宴澤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起初季晚跟季夫人說要遣散蘭亭閣的公子和部分下人時她是不同意的,認為是女兒一時興起,等後悔的時候又該大吵大鬧了。季晚卻將侯府的賬本開銷擺在了桌麵上,用事實跟季夫人分析。這般認真的女兒季夫人是沒見過的,感慨一番季晚真的是長大了後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