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身於典型的耕讀之家
在安徽省廬州府以東的肥東縣磨店鄉有一個地方,舉目望去,農田和村舍很多,坑坑窪窪的泥巴路讓行人總是有所顧忌,待他們小心翼翼地走過,會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稻草和牛糞的味道。在這裏,有幾十戶人家居住,如今被稱作祠堂郢村。
這裏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一天地過著這種平淡而安寧的日子。往村子西頭兒走去可以看見一口古井,它是由明朝後期一位熊姓地方官員帶人挖掘的,因此也被人們稱為“熊磚井”。由於井水甘甜,所以村民們一直飲用這裏的井水。在古井附近住著一戶人家,戶主名叫李心莊。他家雖然貧窮,但是此人卻能夠勤勞做事,因而生活倒也能夠自給自足。
明朝末年,李心莊的一個遠方姻親許迎溪為了躲避戰亂,由江西湖口遷至安徽合肥定居,李家與許家既是姻親又是好友,關係自然不同常人。由於李心莊沒有子嗣,因此請求收養許迎溪次子許慎所為嗣,許迎溪慨然應允。從此以後許慎所便隨李心莊改姓李,並且李氏家族定下了李、許兩族不得通婚的族規。
到了李慎所這一代,經過繁衍生息,李家人口逐漸興旺起來。與中國大多數傳統農民家庭一樣,李氏家族世代以“耕讀”為業。到了清朝乾隆年間,李家的家境才逐漸好了起來,已經有了200多畝土地,而且李慎所的五代孫李椿也成為了家鄉的一名小地主。由於李家沒有靠山,因此會時時受到鄉裏的那些土豪劣紳的壓榨。好在李椿善於分析問題,也懂些文墨,因此才能夠保住幾代人攢下的基業。
土豪劣紳的欺辱,讓李椿懂得了想要光宗耀祖就必須進入官場的道理。於是,這一重任便落在了李椿的長子李殿華的身上。
李殿華在父親李椿的期望下累年苦讀,但是學業上仍舊沒有多大的長進。由於體弱多病,在兩次鄉試落第後他心灰意懶,從此便放棄了對功名利祿的追逐,一氣之下回到鄉下一邊耕種一邊教子孫讀書。他在家鄉待了足足50年,沒有再走出過家鄉一步,因為每天所過的男耕女織的生活,讓他感到很滿足。但是由於李殿華為人比較大方,不拘小節,又因治病花了不少錢,因此家裏分給他這個長子的田地也逐漸被變賣殆盡。因而,為了維持生計,他隻得四處借債,致使最終向他討債的人也越來越多。如此一來,李殿華不得不向親戚朋友借錢還債,到最後弄得自己狼狽不已。以至於許多親戚朋友見了李殿華就開始躲避,而李殿華自己也備覺悲哀。幸虧一位姓周的姑舅幫助,才讓李殿華一家不至於流離失所。
年少時科舉考試的失利以及如今的生活艱難,讓李殿華不得不把希望放在自己的下一代上,這致使他重視對每一個孩子的培養,並在學習上嚴格地要求他們。李殿華的四個兒子分別為文煜、文瑜、文球、文安。李殿華家人口眾多,經濟上自然也有很多的困難,但是李殿華“耕讀”為業的方式沒有改變,他一直嚴格地督促兒子們認真地讀書。
李文安字式和,號玉泉,於1802年出生。由於李文安少時多病,天資一般,因此李殿華讓他與長兄李文煜一起讀書。李文煜教授自己的小兄弟相當認真,每年從正月初三開始一直到歲末除夕要求都極其嚴格。在長兄的嚴格教授之下,李文安專心攻讀,初步奠定了做學問的基礎。
除了長兄之外,李文安還跟隨童培山、汪子莊以及楊靜閑等幾位老師學習,而這也為他今後步入仕途奠定了基礎。
李文安為人“事親至孝”,對子女影響很深。1822年,李文安20歲,他一邊繼續刻苦攻讀,一邊設館授徒,當上了私塾先生。
在李文安辦私塾授徒之前,他已經結婚,並且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對於中國人來講,李文安已經成家立業了,不過李家依然有說不出的困難。
清道光三年正月初五,也就是1823年2月15日,當人們正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之中時,一聲啼哭給李文安家帶來了更多的歡笑。按照傳統習俗,過了大年初一,初五便是最重要的日子,因為這天是“財神爺”的生日,並且人一生的財運都是由“財神爺”決定的。而李家在這一天剛剛出生的小男孩就是後來揚名晚清的中興名臣李鴻章,即李文安家的第二個兒子。雖然出生時並沒有任何異於常人之處,但是他卻和“財神爺”同一天降臨人間,這給李文安心裏帶去了絲絲的安慰與期待,因此他對李鴻章相當看重,並且對其寄予了厚望。
李殿華並沒有因為李文安已經成為人父就放鬆對他追求功名的要求,他依然督促李文安不懈的努力,他希望自己最小的兒子李文安能夠有一天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每當李文安參加考試,李殿華必定親自相送。
道光五年,也就是1825年,李文安初次參加江南鄉試。李殿華望子成龍心切,又親自將李文安送往南京。但是,李文安卻名落孫山。雖然後來他也屢次參加考試,不過依然是榜上無名。
“年來落魄多貪酒,老去猖狂半在詩”,這是屢次落第的李文安的心情寫照,也是他對屢次名落孫山的自己的一種自嘲。不過,為了不讓誨人不倦的恩師還有對自己寄予厚望的老父失望,李文安咬緊牙關,一次又一次地參加考試。雖然有許多時候李文安都是痛苦萬分,借酒澆愁,但是他從未放棄過對科舉考試的追求。
如果李文安就這樣認命了,或許李氏家族也不會被人如此津津樂道,曆史上至多又留下了一個無名者而已。但背負了家族期望的李文安,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身為人師,他也不能因為一時的失敗就自暴自棄,心灰意冷。於是,他一邊繼續授徒,一邊苦讀詩書,因此他所掌握的知識也隨之一天天地精進起來。
中國有句俗語叫做“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長期的努力,道光十四年(1834年),李文安終於靠著自己永不言棄的精神考取了舉人。而這,也預示著李家輝煌時代的到來。
2.文章經國,家道永昌
1834年,雙鬢花白的李文安終於考中舉人,4年後又成為戊戌科進士,不久朝考入選,到刑部任職。由於李文安少時曾在徐子苓等人的指導下飽讀經史,打下了紮實的學問根底,因此在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又再次應試成功。
李文安是合肥李氏家族走出安徽走進京城的第一人,在有家譜記載的文字中,他是唯一的一個進士。
在封建社會,權錢一直是捆綁在一起的,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權”、“錢”皆能相互轉化,因此,一向以耕讀為業的合肥李氏家族,由於李文安的“以科甲奮起”,一躍而成了廬州一帶的望族。
李文安自號愚荃,也就是說他認為自己天資愚鈍,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與別人相比,李文安總少了那麽幾分聰慧。在當時,聰明的孩子在4歲的時候就開始進行啟蒙教育了,而李文安直到8歲的時候才開始讀書。並且,由於李文安體弱多病,在四兄弟中年齡最小,因此讀書也相當辛苦。在他13歲時,與他同齡的人有的都已經考上了秀才,而李文安才剛剛讀完“毛詩”和“四書”。不過父親李殿華卻不認為李文安大腦愚鈍,而是認為他不用功,這才讓同樣在科場上鬱鬱不得誌的大兒子李文煜來督促李文安讀書學習。大哥的嚴格我們從他大年初三開始要求李文安讀書一直到除夕夜才結束可以窺見一二。畢竟是嚴師出高徒,最終李文安終於不負眾望考中進士,而他的三位哥哥則都名落孫山。
成功不是那麽容易就會來到的,李文安在考中進士之前已經經曆了十多年的寒窗苦讀,而且每一次的考試他都積極參與,父親李殿華也親力親為,每次都送李文安參加考試。這其中的痛苦與磨難自不必多說。
在李文安求取功名的這數十年裏,他一邊當教書先生一邊讀書學習,自己的功課從來都沒有放鬆過,因而終於在他快40歲的時候,考中進士。雖大器晚成,但合肥李家終於可以吐氣揚眉了。
作為司法官,李文安公正嚴明,堅持依法辦案,為人清正廉潔,能夠耐心地批閱案卷。特別對於那些秋審之後需要斷案的卷宗更是謹慎細心,每次都盡量做到準確量刑,不出差錯。
李文安審案的原則就是不冤枉一個好人,以至當時有人稱他為“包公再世”。不過李文安的獨行特立、不巴結權貴的為官作風並沒有得到上級的讚同,相反他還屢屢受到排擠和打壓。雖然李文安做事認真負責,但是他仍舊在監獄做事,而他的一些同事早已官升幾級了。中國的官場講究“水至清則無魚”,追求中庸之道,做事既不能不認真也不能太認真,除此之外還要善於揣摩上級的心理,而李文安無論什麽事情都講究原則,“咬定青山不放鬆”,由此損害了一些上層官員的“利益”,當然也就不能受到上級的歡迎了。
盡管如此,李文安的行為依然被那些正直的人記在心裏,而且李文安善待囚犯的善舉也被人們做詩進行頌揚。由李文安管轄的兩個監獄,他每天都要親自巡視一遍,並且嚴禁虐待囚犯,保證囚犯最基本的夥食供應,要求相關人員給囚犯每人一滿勺的飯,而且為此在囚犯開飯之時他還會親自去檢查督促。
由於李文安為人厚道,待人真誠,雖然並沒有得到上級領導的賞識而予以重用,但是他卻在自己為官期間能夠剛正不阿,而且每一件事情他都認真負責地去做,因此他也得到了鄉裏之人的尊敬和稱讚。
李文安在中進士之前,和他的父親李殿華一樣,一直在家鄉過著那種“耕讀”的田園生活,即他既是塾師又是耕農。與妻子李氏一起,李文安育有六子二女,可謂是人丁興旺。
在李文安中進士之後,李家也成為了名揚鄉裏的大族。李文安的眾多兒女個個風光無限,在晚清的曆史上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跡。
今天再來看看李鴻章的家譜,就會發現這個家族祖先的聰慧獨到之處:李鴻章的祖父李殿華50年不曾邁出家鄉一步,為的就是培養自己的小兒子李文安,而最終經過不懈的努力,李文安也在一次次挫折和打擊下成長起來,終於實現了李家考取功名的夢想,躋身於仕途,從而導致合肥李家,在一夜之間揚名了。
李文安是“文”字輩,他和他的後人要按“文章經國,家道永昌”的家族譜係排列,因此李文安的六個兒子名字中有五個帶有“章”字。其實,它不僅僅隻是李家輩分排名的依據,更是代表著一種精神,因為早在200多年前,李文安就有了“有文章即可齊家治國,家族必定昌盛;無文化難以安身立命,家族必定衰微”的思想。
3.“同年”之誼,家族影響
經過十多年的寒窗苦讀,李文安終於在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考中進士,他不僅“鯉魚躍龍門”,還與今後大紅大紫的曾國藩同一年考中,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獨特的緣分,兩人之間的這層微妙的關係也為後來李鴻章兄弟在官場如魚得水埋下伏筆。
在古代,同一年考中進士的被稱為“同年”,這是一種既微妙又相當重要的人際關係。它涉及的內容很深,在互惠互利的原則上來說,它遠遠地超過了同鄉、同學甚至是同族、同胞的關係。對於一起考中進士的人來說,他們能夠互相幫助、互相利用。這種特殊的關係讓他們無形之中形成一種獨特的整體,在官場上,他們往往比別人顯得更親近。
在別人眼中,雖然李文安顯得固執、不知變通,性格也比較內向,但是他識人的能力還是讓人刮目相看的。與李文安一起高中的“同年”中,他最看重的就是曾國藩,與他的關係也很親密。那時候曾國藩隻是個普通的小官,並未發達,平時也不過編編史書,並未有多大的作為。李文安40歲左右才考中進士,從而得以為官,但是他對自己兒子們的安排卻別有一番用心,這也是今後李鴻章能夠做出一番事業的根本原因之一。當李文安和曾國藩的關係更近一層時,他便早早地安排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李瀚章和李鴻章拜曾國藩為師,向其學習“經世之學”。這些為李鴻章兩兄弟步入仕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李文安為自己的家族妥善安排,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獨特智慧。
李文安一生育有六個兒子,分別為李瀚章、李鴻章、李鶴章、李蘊章、李鳳章和李昭慶,而李鴻章是李文安的第二個兒子。
道光元年(1821年),李瀚章出生,本名章銳,字筱泉,一作小泉,晚年自號鈍叟。由於父親李文安在京擔任官職,因此作為長子的他就肩負起家庭的重擔,既要侍奉祖父李殿華,也要照顧弟弟和妹妹。後來他也在朝廷任職,成為李鴻章的得力後援。
李鶴章生於道光五年(1825年),本名章談,號季荃,在李家排行老三。自小聰慧,博通經史,不過他誌大才疏,屢次參加鄉試都沒有考上,最終放棄學業,以另外一種方式進入清朝統治階層。
李蘊章排行老四,本名章鈞,號和荃,生於道光九年(1829年),由於眼睛有問題,所以一直留在家鄉。他身體雖有殘疾,但是能夠留在家中照顧家人,為在外做官的兄弟們免除了對家人的憂慮,而且他善於理財,是大哥李瀚章和二哥李鴻章的好幫手。
李鳳章排行老五,本名章銓,號稚荃。此人個性倔強,資質一般,曾隨同父親李文安入京讀書,但是在科場上也是屢屢不得誌。他曾幫助父親辦過團練,也在江南製造總局做過事,但是後來他一心經營土地和高利貸等商業活動,最終成為李文安六個兒子中最有錢的人。
李昭慶,本名章釗,號幼荃,是李文安最小的兒子,他於道光十五年(1835年)出生,李鴻章比他整整大了12歲。李昭慶小時候就絕頂聰明,超過旁人。他在文學上多有建樹,但是在科舉仕途上卻總是鬱鬱不得誌,最終他隻好花錢買了個員外郎頭銜進入官場。後來李昭慶投靠了曾國藩,在軍旅生涯中屢建奇功,為曾國藩出謀劃策,講求兵法,這才在政治上有了一席之地。
李鴻章就出生於這樣一個典型的“耕讀”之家,李家的經濟狀況、政治地位、文化素養等對李鴻章的一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並且這種生活方式在他身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記,即使他要去選擇自己的生活,也逃不脫家庭的影響。雖然李鴻章家是典型的官僚地主家庭,但是由於家裏人口眾多,從而導致經濟拮據,這讓李鴻章從小就知道生活的艱辛與不易,從而也激發了他奮發向上、求取功名的勇氣和願望。還由於李家在官場上的職務比較低,並不能從實質上改變這個家族的命運,因此那股較為強烈的提高家庭政治地位、經濟地位的願望就一直鼓舞著李鴻章,而這讓他也有一股強烈的參政意識。
特殊的家庭背景,勢必會深深地影響李鴻章的一生,因此,自小時候起,李鴻章就按照中國儒家所提倡的那種“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封建士大夫的人生之路堅定地走下去,雖然步履維艱,但是李家的那股強烈的想要表達自己願望的意識推動著他在成功之路上邁出一步又一步。
一個人的成功有機遇存在與否,一個家族的成功卻往往不是偶然的。李鴻章家族能夠在中國曆史上留下自己輝煌的一頁,這與他們家族成員的努力分不開,從有家譜記載的八世祖開始,他們就一直為了一個目標——進入官場而不懈努力著,最終在李鴻章的父親——李文安身上得以實現。而李鴻章最終能夠在晚清官場上叱吒風雲,這與他的母親——那個能夠相夫教子、為李家任勞任怨作出巨大貢獻的李氏是分不開的。
4.幫夫教子識大體的賢妻良母
李鴻章的母親李氏,溫柔賢淑,不僅是丈夫李文安的得力助手,還在身後一直默默地支持他、鼓勵他。在子女的教育上,她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稱得上是封建士人的賢妻良母。
李氏生有六男二女,偌大的一個家庭,上有老、下有小,經濟負擔相當沉重,但是李氏克服了重重困難,一直勤儉節約,以自己的方式來教育孩子們。有的時候,李家在衣食住行方麵異常節儉,通常是老大穿舊了的衣服再給老二、老三穿,一針一線,李氏都會精打細算。雖然生活艱難,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抱怨,而是坦然麵對,以為幾個兒子創造讀書條件為己任,努力克服種種困難。李氏唯一的願望就是兒子們能夠“學而優則仕”,為此,她經常教導兒子們要以國家為重,學好本領努力地報效祖國。李氏的女兒也似母親一樣勤儉持家,從而被外人稱讚。李鴻章兄弟們發達之後,李氏也經常告誡他們不可驕傲自滿,因為“盈滿則虧”;在做人上,李氏也以她的方式來教育兒子和女兒。
李文安能夠娶到這樣賢惠的妻子與他小時候的經曆也分不開。所謂是“好人終有好報”,李文安的善良與真誠也為他帶來了一樁美滿的婚姻。
有一年,李文安的父親李殿華從外麵教書回家,在路上遇見了一個被人遺棄的女孩。這個女孩在路邊啼哭不止,她臉上的天花讓人看了感到一陣陣的恐懼。李殿華用手摸小女孩的額頭,發現她額頭很燙,並且嘴唇毫無血色。李殿華猜想應當是哪戶窮人家無錢看病,就將這個女孩遺棄。他雖然住在鄉下,但是畢竟是飽讀詩書之人,也略微懂些醫道,於是他便將這個病女孩抱回家收養。女孩命不該絕,在李殿華的精心調養下,女孩的天花病就慢慢治愈了,但是臉上卻留下了一些稀稀疏疏的麻點子,這對於女孩來說,無疑是個不小的打擊。女孩的病被治好了,但是,她卻不知道可以到哪裏去,於是她自然而然地成了李殿華家庭的一員,一直幫著李家幹活直到長大。由於要不停地忙裏忙外,因此,這個女孩就沒有像別的深閨裏的小姐一樣裹小腳了,所以她自然地長了一雙大腳,這在封建社會也成為了村民的笑料。
在封建社會,女人們以小腳為美,所謂“三寸金蓮”就是對女性小腳的由衷讚美。今天我們認為以小腳為美是一種病態的審美觀,但是在當時大腳板子的確是不能得到大眾認可的。這個女孩不僅長有一雙大腳,另外,由於小時候出天花沒有好好診治,以至於臉上長了麻點,因此想要找個好人家嫁了是很困難的。雖然她自身有許多缺陷,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但是她的勤勞、任勞任怨早就被一雙小眼睛記在心裏,而這個人就是李殿華最小的兒子——李文安。
有一天,李文安讀書歸來,時間已經到了晚上,按理說都應該準備睡覺了。在他進入廚房時,卻發現這位姑娘居然趴在灶門口睡著了。姑娘為了報答李家的救命之恩,已經為李家做了許多事情,每天起早摸黑地幹,這才累倒。李文安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看見別人受苦自己心裏也會覺得難受。於是他輕輕地走到姑娘跟前,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姑娘身上。李文安一個小小的舉動,就為自己帶來了一樁美滿的姻緣。李文安的父親李殿華知道兒子對姑娘有情意之後,就讓兩人結為伉儷。由於不知道這個姑娘的親生父母是誰,再加上她自小就住在李家,於是,他也便隨了夫姓,被稱為李氏。
世事往往難以預料,李氏的獨到之處在她與李文安結婚之後才逐漸地顯現出來。她有著很強的幫夫運,小時候遭人遺棄,得了天花差點就此一命嗚呼,但是她在李家的照料下頑強地活了下來。因此,她不僅能夠吃苦耐勞,而且在大事上有一股敢拚敢闖的幹勁。
李氏善於治家,在家裏獨自教育兒子和女兒,前半生吃了很多苦,但是後來兒子們飛黃騰達之後,她又享盡榮華富貴。然而,即使在享福時,她也不忘告誡兒子們要謙虛謹慎的道理。
李氏對李鴻章家族貢獻很大,她的丈夫李文安在家時要為科考作準備,外出時又要處理官場上的一些事務,因此家裏的一切隻能交給李氏來打理。李氏生了六男二女,她的大女兒嫁給了記名提督張紹棠,二女兒嫁給了江蘇候補知府費日啟,嫁得都是風風光光。除此之外,即使丈夫李文安或者自己的兒子李瀚章、李鴻章在官場上春風得意時,她也總是十分鎮定,不露聲色,相反還會經常告誡家人要注意“盈滿則虧”,這些都是她的不同凡響之處。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李氏為李家作出的巨大貢獻也得到了回報。她一直活到83歲,比丈夫李文安多活了28年。晚年,她與李瀚章、李鴻章兩個兒子在一起,在總督府當她的太夫人,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即使在太平天國軍隊的威脅下,她也不用擔驚受怕,因為她的兩個當總督的兒子能帶給她安全的保障。李氏不僅享受了官僚家庭的榮華富貴,還屢受皇恩。為了讓李鴻章兄弟為清廷盡忠盡職,皇帝還批準李鴻章一個月的假期,並且賞賜李氏八兩人參作為調理。
1882年,年邁的李氏終於走完了她的人生。母憑子貴,她也得到了皇族至高無上的恩寵。在她死後還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並且運回家鄉與丈夫李文安葬在一起。
在李氏去世20多年以後,清政府還追封她為一品夫人,而這個時候,李氏所有的兒子也都死去了,由此可知,李氏在晚清政府曆代皇帝眼中的身價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