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好似沒有察覺眾人詫異的目光,和李湘玲熱絡完,徑直走到雙生子麵前。
“好孩子,未曾想你們長這麽大了,你們的爹在昏睡中還在喊你們的名字呢,這些天我倒是突然回想起一件事,十五年前,遠山意外來到這裏後,身上帶著兩個長命鎖,當時失去記憶的他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但從未離身,時不時還要拿出來看看……”
周冀和周榮突然覺得現在的一切好似一場夢,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一個月前,他們偶然看到周遠山和新夫人相處的格外和諧場麵就氣血上湧,為守了多年的母親感到不值,後來李家人和孟通證實周遠山確實另娶了,誰曾想十五年前發生過那樣的意外?現在的局麵頓時尷尬了起來。
“世事難料,但咱們一家人總算團聚了,我雖是遠山明媒正娶的夫人,但你們的娘的地位始終不會變,以後相處你們稱呼我為王夫人即可,至於姐姐,您叫我姝兒吧。”
薑媯一言不發,也隻是在開始驚詫了一瞬,之後她不留痕跡地看著性情與原劇情描述格外不符的王姝,當李湘玲潸然淚下,雙生子麵露糾結,不知所措的時候,她注意到王姝眼中劃過一絲輕鬆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像是什麽計劃完成一樣。
“對了,李姐姐,看我光顧著跟你感傷,還沒來得及問候這幾位貴客呢,這幾位是陪您過來的家人嗎?”
王姝視線在孟通身上停留良久,然後落在薑媯和容珩身上,禮貌地點頭微笑。李湘玲此時腦袋一片混亂,現在聽她這麽問,突然想到了她來這裏的目的。最關鍵的是她一路上都打算著放下,見過一麵了卻心事後就和孟通相互陪伴、攜手餘生,但現在……
“這位是我的夫……”
“王夫人,我是虎威將軍府的侍衛孟子也,受將軍之命護送大小姐來大楚。”
孟通,字子也,李湘玲沒想到孟通會這麽介紹自己,她打算直言他是自己的夫君的。孟通對上她疑惑而歉意的眼神,帶著安撫的柔和一笑,雙生子這時候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哦,這是我的表妹薑媯以及妹婿容珩,剛好來大楚打理生意,順便一路陪伴我。”
薑媯的真實身份本就不好明說,李湘玲按照原來商量好的稱她為表妹,至於容珩本該和解憂小隊一同住在客棧,是因為青離和小武一直沒音訊,他們擔心裏麵有什麽問題,這才叫上武功和孟通不相上下的他,與此同時孟通帶來的暗衛藏在暗中保護他們的安全。
互相介紹後,王姝熱情迎接他們進老宅,宅子十分雅致氣派。王家是大戶人家,到了王姝父親這一輩沒有入仕而是選擇經商,但顯然沒有什麽天賦,下麵這一輩姿勢平庸,家族底蘊早已敗光,現在隻是維持表麵的風光罷了,倒是這十幾年在周遠山的經營下生意勉強有起色。
“李姐姐,之後你們就住在老宅吧,這空****的宅子什麽多少人氣,好在你們來了。對了,咱們先去看看夫君嗎?也許聽到你們的聲音他就醒來了。”
麵相潑辣,明顯不好惹的王姝此時在李湘玲麵前擺著低姿態,不過短時間就接受了李湘玲的存在還隱隱把正室位置讓出來,以她馬首是瞻。這是李湘玲以及雙生子沒有意料到的,對周遠山的埋怨因為他昏睡不醒漸漸散去,對王姝這個不知情的人也不知道如何對待,此時隻好隨她安排。
東院,守在大門口的小樹遠遠就聽見自家夫人的笑聲,機靈地往屋裏跑去,家中的丫鬟都讓王姝派去打掃北院了,這邊主屋隻剩下一個小順,他輕聲走到床邊,看著**麵色蒼白,臉龐卻不失俊逸流暢的老爺周遠山。
“老爺,大夫人和兩個少爺馬上就來,您昏睡了這麽久,總算是盼來了。”
周遠山依舊躺在那裏,眼珠卻隱隱滾動。
“老爺,您說大夫人會不會因為這十幾年而怨恨夫人?小順是夫人從街上乞丐堆裏撿的,從小在王家長大,受了夫人的恩惠,這段時間看著她一個人操持整個家、照顧您,累到憔悴實在是心疼。要是大夫人和少爺回來了要帶走您,不讓夫人一同去京城該怎麽辦?夫人隻有您了啊……”
“小順,你在這裏瞎說什麽?還不過來問候大夫人和兩位少爺?”
門口李湘玲一行人把小順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王姝到旁邊小廚房拿藥,未曾料到小順跑到主屋,當著李湘玲的麵哭哭啼啼,說些有的沒的,她嗬止的同時眼眸中淚花閃爍。
李湘玲一向心思柔軟,見王姝這般模樣,心裏也不好受,忙幫著小順求情,也是給王姝台階下。
“大夫人和二位少爺好,小人是夫人救回來的,還好吃好喝待小順,堪比親子,希望大夫人和少爺不要責怪夫人,她對那些往事並不知情,不然也不會嫁給老爺,小人剛才那話也不是胡說,王家隻剩下夫人和老爺了,要是老爺一走讓夫人可怎麽活?”
小順性子執拗,憨厚的臉上滿是真誠,跪在李湘玲和雙生子麵前任憑他們怎麽拉都不起來,直到他們做出承諾才笑嗬嗬地起身,縮著腦袋悄悄看了一眼王姝,然後一副任她打罵的樣子。
薑媯和容珩走在後麵,眼瞧著李湘玲態度軟化,心底的愛意死灰複燃,在王姝的建議下忙不迭進屋看周遠山,雙生子緊隨其後,見王姝給周遠山喂藥困難,猶豫片刻上前幫忙,真是一家其樂融融的模樣。
“容公子,容夫人還有孟侍衛,夫人怕幾位久等,在這裏也多有不便,讓小順帶你們去北院休息調整。大夫人和兩位少爺估計要陪老爺待一會兒呢。”
薑媯看了一眼神情黯然的孟通,她和容珩倒是打算去客棧,孟通在這裏也尷尬,可現在王姝明顯不想讓外人打擾。
“我們就不叨擾了,在客棧已經定好廂房,等酉時來接大小姐以及少爺,勞煩你告知她們。”
小順勸了又勸,可薑媯幾人態度堅決,他回屋說了一聲後送他們出老宅。
……
和葉城客棧。
“我總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有古怪,當初李將軍派人來調查,有沒有打探到什麽?那王夫人和小順的所作所為甚是奇怪。”像是聯合起來演了一場戲,尤其是王姝。
“是我和湘椿親自來調查的,我們聽冀兒和榮兒說了此事後,馬不停蹄來到這裏,聽王家老宅附近的鄰居說周遠山和夫人夫妻情深,這麽多年都沒有孩子也沒想著納妾。至於失憶一事並沒有提及,也許是不知情,不過當初周遠山十幾年前確實受了傷,是王老爺救回來的,之後不到兩年王老爺病重,周遠山入贅王家。”
孟通振作精神將不久前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薑媯,現在他的處境很尷尬,一切得等周遠山醒來再從長計議,最關鍵的還得看李湘玲的態度,要是周遠山和李湘玲彼此還有情,李湘玲對此感到為難,孟通會主動和離。
“那個小樹剛才一直在後麵尾隨,而且他手上有厚繭,那不是因為幹活而形成的,而是……”
“練武,他的功夫高強,雖在你我之下,但並不是一個尋常乞丐能練就的,一般人家的小廝不會這麽培養訓練,王姝絕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對了,青離和小武還下落不明,或許可以從王家著手調查。”
容珩和孟通二人突然想到一些細節,青離和小武的失蹤透著古怪,難道說他們探聽出了什麽秘密?薑媯等人現在隻是有些懷疑,還無法證實,隻能暗中求證。
而此時的王家老宅,李湘玲和雙生子坐在周遠山所在的房間,王姝講述了這些年周遠山的事情,也知道李湘玲帶著孩子守了這麽多年,心中五味雜陳。
“既然李姐姐來了,若是不嫌棄這裏,我們一家人住在王宅吧,我會對冀兒和榮兒好的,等遠山醒來,他看到我們和諧相處定會開心不已。”
別說李湘玲現在和孟通成婚了,就算沒成婚,她還愛著周遠山,也不可能住在王姝家中,更何況兩個心高氣傲的兒子,再者殿試結果明年開春放榜,他們勢在必得,將來定會在京城任職。
王姝聽到幾人的拒絕,神情看起來失落不已,眼巴巴瞅著李湘玲,好像他們馬上就要拆散自己和周遠山。
“姝……姝兒,你放心,如果遠山醒不來,我們一起到京城給他看病。”
李湘玲的決定讓王姝放下心來,她當即吩咐人準備晚膳,讓雙生子和李湘玲在這裏陪著周遠山,說些話。
“娘,他現在變成這樣了,一切該怎麽辦?我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可就算這樣,我也覺得爹更適合您,今天我都不敢看爹的眼神……”
孟通居然說他是將軍府的侍衛,為了他們委曲求全,他們本來該說些什麽的,那時候卻沉默了,而且事到如今木已成舟,難道要他們的娘和爹和離,然後和一個另娶夫人的陌生父親在一起嗎?
周榮是雙生子中的弟弟,性子比起周冀有些急躁,現在王姝離開了,他憋著的話總算一吐為快,他們三人目光相對,沒有注意到**男人意識清醒,把一切都聽到了,在被子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氣血上湧臉上不自覺漲紅。
“娘,您對他還有什麽留戀嗎?這麽多年他都沒有盡過父親和夫君的責任,若是他要一同回大齊治病,我和阿弟來盡孝便可,這不是您的責任。以後我們會贍養他,至於我們的親爹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孟通將軍。”
周冀理智地做出決定,也是看出了李湘玲糾結的心思,此時直截了當問她是怎麽想的,但是遲遲沒等到她的回複,王姝倒是先一步進來了。
李湘玲還是無法適應王姝的熱絡,況且她聽到兒子們的話後想到了孟通,他離開的時候臉色也不好,想必是這段時間舊傷複發,一路奔波又不舒服了。周遠山有王家上下照顧著,而他在經受了打擊後隻能沉默離開。想到這裏,雙生子和李湘玲坐立難安,拒絕了王姝留下用晚膳並住在王宅的邀請,沒等薑媯等人過來接應先一步離開了。
“夫人,我怎麽感覺這母子三人對老爺的感情不深啊,我們之後的計劃還用得上嗎?”還有您怎麽知道老爺的兩個兒子馬上會中狀元和探花呢?後麵的疑問小樹不敢問出來,望著幾人離開的背影,小樹收斂憨厚老實的樣子,故意佝僂著的腰挺直,一看就是個武功高強的練家子。
沒錯,之前的那一出是王姝故意安排他做的,就是想讓李湘玲母子三人放下戒心,一步一步走到夫人的算計中,目前計劃效果不錯,起碼他們是願意帶著夫人和老爺去大齊京城了,至於後麵的事情來日方長……
“抓住的那兩個人怎麽樣了?願意為我們所用嗎?”
這兩人就是青離和小武,潛入老宅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不知道是誰派來的,害得她手裏數十個高手死於他們之手。她懷疑是李湘玲的將軍爹派來的,為了之後的計劃,所以這人不能殺,最好是心甘情願站在他們這邊,之後裏應外合好成事。
“夫人,這兩人是硬骨頭,看來得強製用蠱蟲了,就是這樣效果會大打折扣。”
“也隻能這樣了,到時候利用完了頂多是個走火入魔,妨礙不到我們的計劃。”
主仆二人回到院子裏,結果就看到周遠山披散著頭發將屋子裏的瓷器砸了個稀碎,眼神中透露著殺意。
“姝兒,直接把李湘玲解決了吧,她早就和一個叫孟通的人苟.合了,白讓我們廢了這麽多心思。你今天受委屈了,對著那賤人卑躬屈膝,那聲夫人她根本不配。還有那雙生子也是兩個白眼狼!已經認那孟通做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