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通又是誰?為什麽和前世發展不一樣了呢?
難道李湘玲也重生了?
王姝麵色凝重的看著周遠山,勸他冷靜下來,將他聽到的全部說出來。
“看來我們要調整計劃了,夫君,你通過今日的接觸,覺得那兩個孩子如何?”
前世周遠山對這兩個孩子沒有半點感情,後來想借著父子之情親近可謂是難上加難,好不容易關係軟和了,李湘玲死亡的真相暴露,雙生子居然不顧前途,猩紅著眼提刀上門砍了周遠山,把自己這個殺母仇人削去四肢,放在李氏祠堂的甕中,日日夜夜睜著眼看著李湘玲的牌位。
王姝想到那徹骨的痛以及祠堂陰森恐怖的氣息,想到自己連著五年動都動不了,隻能死死盯著那個她最瞧不上的女人,忍受她在自己耳邊聲聲質問,一會兒發癲狂笑一會兒抽泣垂淚,即便那是她臆想出來的,她也恨到血淚直流。重來一世王姝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既然發生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許是上天讓她複仇,將那母子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連聲爹都不願意叫,再怎麽對他們掏心掏肺估計也是白費功夫。不過你說他們馬上會中狀元和探花,想來本事不小,以後更是大有所為。”
周遠山此時冷靜下來,看見王姝身體顫抖,眼神空洞的模樣,知道她是又回想起那個日日夜夜折磨她的噩夢了,連忙心疼的抱著安撫。他知道讓王姝放下這些是不可能的事,於是抱怨了一句後給出了客觀的評價,這是同意從雙生子下手了。
王姝原本想的是從李湘玲和雙生子身上同時下功夫,但那隻對前世心心念念愛慕周遠山的李湘玲才奏效,她能看出來,現在的李湘玲對周遠山的感情不光少得可憐,剩的那點微弱的情意也在她刻意的剝離中即將了無蹤跡。
女子隻有愛一個人愛到盲目才會失去理智,因為那人的一舉一動產生喜怒哀樂,要是不愛,根本傷不到她分毫。現在李湘玲在意的,和周遠山有關的隻有雙生子,不如用她在意的人來傷害她,讓她日日夜夜活在痛苦之中。想到這裏,王姝感覺身心舒暢,就等著看李湘玲痛不欲生的模樣了。
“夫君,既然如此,你明天就從昏迷中醒來吧,我把那兩個放在庫房吃灰的長命鎖拿出來,現在是它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
“沒想到他一直惦記著我們,當年還打造了長命鎖,大哥,要是他醒來了我們該用什麽態度對待他?”
回到客棧,母子三人沒什麽食欲,簡單吃了一點便回房了,周榮在自己的房間輾轉反側實在難解心中煩躁,幹脆走到兄長的房間。
周榮小時候十分盼望父親歸來,教他們母親教不了的東西,時不時纏著李湘玲給他講關於父親的事情,之後漸漸長大,總聽其他孩子說些閑言碎語,詆毀父母,他就不想提起父親了,而在他們生命中承擔父親角色的孟通一點一滴取代了父親的形象,現在猝不及防見到周遠山,知道他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無情,還因為知道看到他們而刺激到了頭腦陷入昏迷。
“看他對我們是什麽態度,那聲爹肯定是叫不出來,為了禮法,稱他一聲父親吧。”
周冀情緒有波動的時候,常常用練書法來平複,此時上麵周遠山三個字躍然於上,筆鋒帶著他一貫的凜冽,可收筆的時候似有往回收攏之勢。
當天晚上,王家老宅的密室,一身著黑袍的男人和王姝一前一後走入。
密室中血腥味充斥鼻翼,王姝難耐地忍不住作嘔,黑袍人卻十分享受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聞到芬芳花香般陶醉。
青離和小武被分別釘在十字架上,身上沒有任何傷痕,衣衫也完整,唯一異常的是全身漲紅,脖頸處的皮膚有縷縷黑絲像有生命一樣遊動,每一次急劇遊動都讓二人眉頭擰緊,喉嚨間發出痛苦的嗚咽。
“淅川大師,現在就動手吧,趕在那些人探查到這裏之前“毫發無傷”的送他們回去。”當然還得帶著對他們的恩德回去。
“你們要做什麽?”
聽到說話聲,意識短暫清醒的小武微微抬起頭,看到黑袍男人拿出木匣中黑黢黢的蟲子,然後朝著他和青離走來,他驚恐著雙眸,拚命掙紮,四肢讓鎖鏈禁錮無法逃脫,徒留血痕。
不過須臾,淅川把兩隻蠱蟲引入二人的身體,接著將一隻紋樣古怪的黑色手鐲交給王姝,這手鐲便是控製蠱蟲的關鍵,從而達到控製人行為和思想的目的。
“乖孩子,醒來吧,從此拋棄自我,聽從主人的命令,完成你們注定的使命。”
淅川的聲音喚醒了蠱蟲,與此同時青離和小武睜開雙眼看向黑鐲的主人王姝,目光純澈,沒有絲毫生機,像兩個等待指揮的提線木偶。
王姝把他們當初聽到的秘密換成她想讓李家人得知的,然後交代他們回去後把聽到的任何事都事無巨細的傳遞給她,尤其是關於李湘玲和孟通,還有雙生子的喜好,至於其他事情等她的安排。
交代完一切,小順架著兩人去沐浴換衣,兩個時辰過後,一身清爽和以前毫無二致的青離和小武在門口和王姝道謝,然後往薑媯一行人所在的客棧而去。
“阿姐,青離和小武回來了。”
薑媯和容珩知道王家老宅有古怪,白天不敢打掃驚蛇,打算夜晚和容珩、三寶去探查,結果剛準備出發就看到青離和小武回來了。
“薑薑,你們這是要做什麽去?我和青離總算是回來了,原本想著你們沒來和葉城之前能找你們匯合,誰能知道耽誤了這麽久,不過也是陰差陽錯,我們不慎跌入空穀,身上的銀兩都讓山賊偷了,後來剛好讓王家人救了……”
薑媯聽到小武說王姝是個大善人,這些天請了大夫給他們治傷,好吃好喝派人照顧他們。還提到周遠山在五日前思慮過度暈厥,暈倒之前,也就是看到雙生子之後,整日拿著長命鎖茶飯不思,王姝也幫著打聽李湘玲的境況,夫妻二人剛要動身去大齊認親,周遠山卻支撐不住倒下了,後來就是如今看到的情況。
小武說的和他們今天見到的完全相符,雙生子和李湘玲是完全相信周遠山有不得已的原因才這麽多年沒回去,孟通沉默不語,三寶忙著對青離和小武噓寒問暖,隻有薑媯和容珩一邊關懷二人一邊默契對視,一切好似天衣無縫卻恰好就是破綻。
“青離、小武,你們趕快去休息吧,這些天待在客棧休養身體,其他的事情我會交給三寶去辦。”
薑媯吩咐過後,二人好像才感到渾身的疲憊,打了聲招呼就往各自房間走,容珩走到容珩身邊時,突然停住。
“公子,南疆巫蠱重現,防。”
容珩鳳眸凜冽,猝然看向青離,二人距離近,他看的真切,說這話時青離目光渙散,但這種渙散不是受人操控,像是用盡心神掙脫什麽強有力的控製,展現出一個真實有靈魂之人的想法。
這話說完,青離身體內的蠱蟲瘋狂遊竄,使得他身體內血液加速循環,下一秒青離氣血上湧,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直挺挺向地上倒去,幸好容珩及時扶住。
“阿姐,快找大夫來!”
容珩將找大夫一事交給薑媯後,顧不得身上都是血跡,招呼三寶把青離抬回房間。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和葉城有名的大夫隻是檢查出青離和小武失血過多,之後兩個月的飲食需要補氣血,完全沒有檢查出什麽大的病症。孟通這時候突然想到他前兩年招的兵中,有一個叫吾川的小將精通南疆巫蠱之事,每當和南疆打仗時,他都會提供戰略來破除南疆人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看來他們得趕快回大齊了。
既然決定近幾日就動身,自然要和王姝以及周遠山說一聲,畢竟周遠山也需要求醫。人命關天,第二日一早雙生子再次到王家拜訪,既是看望周遠山也是告訴王姝,讓她盡早做準備,隨著他們一起到大齊。
“冀兒、榮兒,我正要到客棧尋你們呢,沒想到你們的到來簡直比良藥還管用,你們的父親昨天夜裏醒來了,就是整個人還是鬱鬱寡歡的。”
王姝沒看到李湘玲的身影,半點也不在意,和雙生子一陣熱絡後,忙帶著他們去看周遠山。
“夫君,孩子們來了,咱們一家人總算團聚了,不愧是咱家的孩子,一表人才才華橫溢,以後這日子就有盼頭了。”
周遠山雖然醒了,但此時麵色還是蒼白憔悴的,倚在床頭眉眼慈愛的瞧著雙生子,雙生子的樣貌雖然大多像了李湘玲,但眉眼和周遠山極為相似,幾人相對,或多或少都感受到血脈親緣的影響,周遠山的神情更加真摯了一些,而十七歲的雙生子稚嫩的麵龐上不自覺流露動容之色。
“是冀兒和榮兒吧?你們的名字還是爹給取的,我離開的時候你們才兩歲,小小的人兒跑著我的脖子不放,要是那時候我不想著多掙錢,咱們一家人就守在一起,過著貧苦而安樂的日子,也不至於發生意外,將咱們父子生生分開十幾年……”
“爹也對不起你們的娘,對不起你們二娘,當初倒不如發生意外時候死在那空穀,也不至於現在為難。”
周遠山察覺自己說到以前的事,雙生子看著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不再是陌生,泛紅的眼眶顯然是也回想到了兒時模糊的記憶。他知道雙生子一直長在李湘玲身邊,肯定心中會偏向她,會因為王姝的存在而埋怨自己,所以他說出佯裝出“罪人”的姿態和左右為難恨不得死在十幾年前,以此來引起他們的心軟。
果然雙生子看似心性成熟,年僅十七就能在殿試拔得頭籌,但在這種欠缺的情感上還是稚嫩,身在局中,輕易讓周遠山的幾句話動搖心神,對這個父親產生了渴望和濡慕。
來的時候,雙生子打算說完事情,待一會兒就離開,卻因為周遠山拿出兩個之前說到的長命鎖,眼巴巴望著他們,明顯想要溝通父子感情的樣子而按下心思。王姝貼心的給他們拿來點心和茶水,坐在一旁並不打擾,時不時的融入父子之間的話題,說出來的話還讓人感到十分舒適,雙生子因此對她的感觀更好了一下。
後麵的幾天,雙生子對看望周遠山一事沒有了當初的排斥,甚至還有一些熱切,李湘玲去了一次,看到周遠山對她隻有愧疚和平淡,心中不知怎麽的鬆了一口氣,二人跟朋友一樣客套說些話。
李湘玲不善言辭,坐在那裏安靜聽著周遠山和王姝和雙生子說他們經曆的經商見聞,他們這些年到處經商去過好多國家,隨意說出來的一些逸聞趣事便可勾起雙生子的興趣,這些是一直困於大齊方寸之地,為生計奔波的李湘玲接觸不到的,即便她在閨中也是飽讀詩書的才女。
“李姐姐,你怎麽了?唉,怪我思慮不周了,聊起那些趣事就沒完,忽略了旁人的感受。李姐姐,不如你說說這些年來你和兩個孩子發生的事吧,姐姐不愧是才女,現在兩個孩子才能教養的這麽好,可惜我沒有那福氣,不能有個一兒半女……
不過遠山的孩子我會當親子對待的,兩個孩子即將入官場,要打點的地方很多,雖然王家現在破敗了,但留下的錢財和莊子鋪子夠咱們一大家子的,等冀兒和榮兒成親了,就讓他們的媳婦掌家,咱們也好閑著含飴弄孫、承歡膝下……”
“這些年是我爹娘和孟……操心他們的學問教養,但大部分都是孩子自己的功勞,是我沒用,苦了兩個孩子……”
王姝對著李湘玲說話,眼神確是看向父子三人,一副把雙生子當親兒的慈母樣,雙生子愣怔了一下,雖然他們不會覬覦王家的東西,但聽到這話心裏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至於李湘玲,她心思敏感,細微地察覺周遠山和王姝在不自覺的和她搶奪孩子的注意,也許是她想多了,李湘玲在心裏安慰自己,臉上的笑卻越發淡了,手指攪著帕子有些顫抖,有委屈卻無從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