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濃稠,從花好月圓酒店回家的一段路上算是市內數得上號的繁華,夜色被亮的廣告牌或者彩燈等等撕碎,像是無邊黑夜下裂了個大口子的空洞,洞裏熙熙攘攘一片。
父親輕咳兩聲,帶有歉意道:”嚇到你們了,是叔叔沒想周到。“
後排坐著三人連連搖頭,沒關係的笑笑緩解尷尬。
先是將周乞送回酒店,很是順路。
周乞下車時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安靜,安靜仍是發著呆,看不出是在想著什麽。
”周乞拜拜,明天見。“上官瑤胳膊肘碰碰安靜,此時周乞也在看著安靜,他手放在車門把手,難得一次遲鈍地等待著。
安靜回過神來,茫然看向上官瑤,也就是她扭頭的一瞬才發現車原來已經開到酒店樓下,她微笑地朝著周乞點點頭。
周乞回以點頭。
上官瑤見此場景,吐槽道:”小溪,現在感情都表達這麽含蓄嗎?”
“因為安靜不喜歡他才會如此禮貌。”
我就不該用,都什麽狗血可憐的愛情。
…………
“瑤瑤,爸爸鄭重地和你道歉,對不起啊女兒。”父親將她喊進書房,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她大吃一驚。
“哎呀沒事啦。”她以為是在為場上難堪的一幕道歉,想到是覺得有些反胃但還好,還能忍。
上官瑤沒有聽過至親之人,尤其是長輩如此鄭重的道歉,她的家庭屬於典型的老氏思想,父母親不會說出口的道歉正如子女不曾明麵上的感謝。
突然一聽,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父親歉意地看著她的眼睛:“可能要辛苦瑤瑤很長一段時間和董昭需要有過多接觸。”
上官瑤走出書房悲痛的情緒也是難以緩解,朝夕相處意味著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逃課出去找宴修了。
“你認真點啊!你這都要家族聯姻了,你著急點行不行?”
上官瑤評價:“皇上不急太監急。”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宴修生日我送什麽比較好?”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不能一直這樣嘻嘻哈哈的,這件事不簡單。”這算是愛情苦難的開端,它想讓上官瑤能夠重視些,再加上董昭自身亂七八糟的脾性。
上官瑤收斂起嘻哈的表象,正色道:”周乞,你秉著一副為我考慮替我著急的樣子,實際上是為了什麽,我不清楚,在你不真誠的情況下我抵抗情緒挺強烈的。“
她回到臥室,安靜出乎意料的手中沒捧書,見著她回來,猶豫地站起身。
”瑤瑤,你能借我用下手機嗎?“
上官瑤看她有些心神不寧,沒多問直接掏出手機遞過去,她現在正煩躁得一句話都不想說,死魚般撲到**。
係統自她那句話後沒有再發出響動,她沒想說明白的,嘻嘻哈哈讓事過去是最好的,可係統不如她意,她少有幾次情緒失控原因都是差不多的,上次安靜的事和這次董昭的事。
係統給她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就是它知道,它知道故事劇情和走向,可它不說,這讓上官瑤很崩潰,當身邊最近的人不知是敵是友的時候讓人止不住的慌張。
俗話說強者不畏環境,而她是弱到不能再弱的垃圾,上官瑤向來對自己有著準確的定位。
”瑤瑤,你知道董昭的號碼嗎?“
安靜握著手機站在床邊,董昭,又是董昭。
”不知道,我跟他沒說過幾句話。“自然不會有聯係方式。
她冷眼瞧著安靜局促的動作,人和人的宿命能夠一刀切斷嗎,能夠改變嗎?
她改變了周乞和安靜的距離,兩人每天有許多機會相處,一起放學一起吃飯等等等,可她還是被董昭吸引,明明兩人隻相處過短短一個小時有餘。
她想見到宴修,這一瞬間她對愛人的渴求達到頂峰。
…………
“我在樓下。”發完信息她在樓下開始等待,她壓下內心的不安直接打車到他所在的小區,找到相對的樓層,靠著路燈虛弱的燈光坐在長椅上。
時間段剛好是叔叔阿姨遛彎跳舞的絕佳時間,她借著昏暗的路燈細細端詳著這一個小區,夜晚的小區比白天看著還要有生機不少,談話嬉笑聲不斷,她第一次感受著這座偏遠小區獨有的韻味。
或許正是因為地區的偏遠,這棟小區算是附件鄰裏最為熱鬧的,建築也最好的地方,所以小區夜晚才生機一片。
宴修沒有回消息,係統也不再說話,她跟係統暫時陷入死局中。
“你怎麽來了?”宴修大約是在二十分鍾後看到手機信息後就下來了,穿戴整齊,不慌不忙地走到她麵前。
她心想宴修可真好看啊,她沒來由地想起去年初雪那天宴修手捧著玫瑰花,兜裏揣著要送給她的蘋果,寓意平平安安,那時少年眼中眸子星光閃閃,再看向她的那一瞬眼中是有亮光的,那樣眼波流轉的雙眼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沒有看到過了。
她坐在長椅上抬頭看著少年劍眉星目的麵龐,像是不染世俗的神明,再愛我一次吧神明大人。
”宴修,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經曆的種種對嗎?“
宴修不明白對方大晚上跑過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是為何,他頷首等待著上官瑤的下一句。
”送我回家,我困死了。“她說完這話時宴修有些呆住了,呆愣的樣子讓上官瑤心情好上一些。
能讓宴修如此的也就隻有上官瑤了,誰家好人半夜發信息將人喊下來結果是為了送自己回家,換個暴脾氣的現在指不定該要數落一番。
宴修沒有,他沒有表現出絲毫不耐煩。
係統緊繃的麵部表情柔和下來,透過屏幕他看著上官瑤玩鬧著宴修額前卷起來的一撮頭發。
畫麵溫馨又平常,它看著上官瑤臉上重新洋溢起的微笑,也無聲地笑了笑,愛人果然是治愈情緒的最好手段。
上官瑤跟著宴修先是穿過一段連路燈都不曾有的漆黑小路,她看著周圍雜亂無章擺放的東西才感到害怕,她開始來的時候情緒低落大街上找個看起來敦厚老實的女司機就過來了,路途中她思緒繁亂,這才開始害怕。
她看著旁邊堆起來的木樁,一不做二不休朝著木棍就撞了上去。
木棍撞到腦袋上她大腦急速轉動思考朝哪個方向躲會好些,於是在宴修的視角看來就是一直縮在後麵走著的上官瑤,一個箭步找上木棍,裝上木棍後她環顧一圈搖搖晃晃倒在了五米外的草地上。
他唇角在上官瑤看不見的地方上揚著,他緩緩走上前配合著少女的表演:“這麽了,摔哪了?”
上官瑤疼痛也不忘耍油膩:”摔在了你的心巴上。“
確認完畢,是摔到了腦子,宴修略帶無奈地看著她,對她土味情話的無奈。
”還能走嗎?“
上官瑤在他目光下試著活動手腕腳腕,太過劇烈的活動導致她眼淚直逼出來。
宴修看她裝得挺像那麽回事,起身半蹲在她麵前,小姑娘眼淚都演出來了還能怎麽辦。
此刻隻有上官瑤知道她是真扭到了腳腕,她開始沒感受到疼痛還想著怎麽表演逼真些,沒想到真扭傷了。
她看著宴修又是直接半蹲在她麵前又是又好氣又好笑,上次想背著這次還是想背著,合著是天蓬元帥下凡呢。
”宴修,我要抱抱,我腳扭傷了真的。“她加重語氣生怕他不信。
宴修隻把這當作演戲必要的單詞素養,有著靈活變通的單詞本。
他轉過身麵對著上官瑤,她還在抹著眼淚,宴修筆畫兩下還是覺得別扭不知道怎麽抱,直接提著她跟提小孩一樣考拉抱。
這樣的抱抱能夠不碰到她扭傷的腳踝,他覺得更自然些不會像公主抱那樣眼神拉絲的曖昧。
上官瑤對於宴修思想覺悟的猛然提升感到欣喜,在她的認知中考拉抱比公主抱更為親密,她美滋滋地摟著宴修的脖子將腦袋埋入宴修脖頸間。
”我跟你講哦,我們班來了個新同學,他做我同桌。“
他說話吐出的熱氣哈在宴修頸窩,偶爾走路上下小幅度晃動時更是能直接感受到頸間濕潤的觸感。
是她的唇,宴修脖子後跟紅成一片,他不自然地將脖子向後縮,誰知她抱得更緊了。
他沙啞著問:”然後呢?“
宴修接這一句話後麵就控製不住了,上官瑤激昂地講述著關於新同桌飯桌上發生的故事,為了引起男朋友的心疼,她稍有誇大董父對她的惡劣態度,其中還胡編些新同桌不易近人的故事。
“我很害怕所以我來找你了。”她垂著眼眸,可憐巴巴地說,同時更加縮緊環抱住他脖子的胳膊。
宴修的保護欲在此刻上升到極致,他脫口而出:“我明天去學校。”
聽到這話的上官瑤驚喜的看著她,像個小兔子閃爍著大眼睛,情到深處她吧唧一口親在宴修唇上。
“心動值60%”
上官瑤很少有著心動值上升的成就感,她高興地一下又一下啄他的唇,此時她不像是得到驚喜的小兔子,變成了看著心儀蟲洞的啄木鳥。
‘大樹’不是死板嘩然的,‘大樹’的心跳抑製不住地加快,他別過頭拒絕這一迅猛攻勢。
他繃緊著唇,使得唇角看起來處在一種要揚起來又使勁平著的矛盾感,上官瑤一眼看穿男人的悶騷。
“還不談談嗎?”上官瑤沒想到係統醞釀幾小時也沒想交流的意思。
係統徘徊在空**房間中一圈又一圈,它糾結煎熬,最後它小心翼翼的開口:“挺晚的了,不睡覺嗎?”
當然晚,她一直在等著係統主動坦白這回事,等到11點沒有,12點沒有,淩晨一點她實在等不了了。
“行,你不說那我猜猜,你知道我日後在書中的故事走向對吧。”
係統不語。
她乘勝追擊:“不是簡單按照書中的吧,故事已經逐漸有了自己的形狀,那你能告訴我,我最後的結局嗎?”
係統意識到不能再噤聲,它支支吾吾地說:“最後就是幸福美滿了吧。”
“放屁,趕緊說實話,別支支吾吾了。”
神他媽的幸福美滿,說話同放屁一樣。
既然如此係統破罐子破摔:”灰飛煙滅了,你倆都是。“
上官瑤對於這個答案的相信程度甚至都沒有上個答案深,她困的意識有些模糊,催促道:”快一點說啊,困死了要。“
”最後的結局就是故事到這沒了,你和宴修沒成,你沒攻略成功所以你們沒有活下來。“
聽到這上官瑤清醒不少,她揣摩著係統說話的真真假假,良久後她幹著嗓子問:”宴修為什麽沒活下來。“
她接受自己沒有攻略成功的結局,接受自己消失殆盡,宴修不行,他需要好好的活著。
”瑤瑤,我們不在書中了,與其說實在書中不如說是在係統中,這個係統不是我,我也是被他操控著的一枚棋。“
上官瑤不太明白了,人穿係統中,還是說她一直都是被係統調控著的,她的思想血肉一天天長於係統中,自始自終都是一盤棋子。
係統預料到她的疑問,先開口說:”我不知道係統是什麽時候形成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係統操控的,我隻能將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們一共要經過五層磨難,第一難是董昭,後麵的我暫且未知。“
它頓了一下接著說:”我隻需要陪著你完成這次我就能直接入輪回了。“
又是許久的安靜,上官瑤聽到董昭出來就蚌住了,她不認為這是於她有關的災難,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她和宴修的愛情催化劑。
於是她試探地說:”董昭難道不是周乞和宴修的嗎?“
”你滾蛋。“係統聲嘶力竭,他在這認真同上官瑤講話,結果對方卻在背刺他,隱約中他有點認同,認同董昭更像是阻攔周乞和安靜。
它苦笑,根本不用阻攔,因為不會成,安靜不會喜歡周乞正如周乞不會不喜歡安靜。
它聽見上官瑤喃喃道:”我們會不會是高級生物的實驗品呢?“
”看小說看多了吧,睡覺去快點。“係統年紀大了,跟不明白她的腦回路。
上官瑤轉身牯牛睡著了,美美期待著與宴修明天浪漫的見麵。
係統感覺出哪裏不對勁,她不是再問自己的事嗎,結果也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