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麽證據?”連北川兜頭澆了顧青黛一盆冷水。
盡管他心裏麵已認定,宋嶽霆就是他們找尋多時的那個幕後黑手。
顧青黛負氣搖頭,她想起自己和宋嶽霆交涉的一樁樁事。
那些所謂的示好、示愛,在當時看來就充滿可疑,到了今天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
接近她討好她,甚至以感情的名義占有她,目的就是要讓她交出藏寶圖。
但有什麽證據呢,僅憑宋嶽霆屢次在茶樓各處東找西找?
除此之外,有問題的工匠能證明是他派來的嗎?
她那間後室被多次搜羅,是他指使人幹的嗎?
還有在連老太太壽誕上,出現的可疑混血男子,他到底是誰,和宋嶽霆又是什麽關係?
一係列問題擺在顧青黛和連北川麵前,他們仍無法解答。
“也怪我,當初就是不聽你的勸,非要對他動手。”連北川替顧青黛衝一杯咖啡回來。
顧青黛雙手捧著瓷杯,“他沒有在奶奶的慶生堂會上搗亂,已算給足你麵子。”
“那天全灤城的權貴都在,他就是再野心勃勃,也不敢與那麽多人作對。”
“說到底,他還是求財,可漕幫已經很有錢了,他還嫌不夠嗎?”
“你當初懷疑我的時候不是說過,誰還能嫌錢多呢?”連北川也端起一杯咖啡嚐了嚐,幽幽苦笑一遭。
“李正啊,李正。”顧青黛再次回憶起李正那張臉。
連北川凝睇顧青黛,“或許那座墓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值錢。”
“你是在好奇嗎?”
“算是吧。”
二人緘默須臾,連北川驀地啟齒:“這麽久以來,我時常在想,你到底把藏寶圖藏在了何處……”
顧青黛瞬間抬手捂住他的唇齒,“別說,別猜。”
“你已將答案告訴我了。”連北川摩挲她的手背,很不情願地將它移開。
顧青黛縮回手垂下眼瞼,“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呢?”
“我聽說你前兒去了好幾家茶樓?”
顧青黛已習慣連北川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他不是給了滿堂和邵山很多錢?
“你的意思是讓我對外宣稱,認為是同行嫉妒所為?從此以後低調行事?”
“沒錯,而我則比你深一步,認定是宋嶽霆在報複我,知道我……在意你,所以拿茶樓開刀。”
“得讓宋嶽霆相信我們沒有識破他,他才能放鬆警惕有進一步的行動?”
“你怕不怕?”
顧青黛囅然一笑,將餘下半杯咖啡飲盡,“我怕死,因為怕疼,但有些東西得堅守。”
“其實我也怕疼。”連北川說得坦然,完全沒想在顧青黛麵前裝成英雄。
“我知道,在省城那次不是沒領教過。”
“你……”他當時在她麵前叫喚,不是為了讓她心疼嘛!
顧青黛微提起聲調,想和連北川商議商議,“其實我想……”
“你想到什麽好法子了?”
“要不我去勾引宋嶽霆吧,將計就計逼他現原形?”說完她的臉便緋紅起來。
連北川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什麽將計就計,你這是要使美人計!不行,絕對不行!他就是臭流氓,真把你欺負了怎麽辦?”
“反正不被他欺負,結局也會被他殺掉吧。”
“你是真不把連二爺當回事,有我在,你不會被欺負,更不會有生命危險。”
顧青黛亦知自己剛才那麽說有點愚蠢,隻是他們在明,宋嶽霆之流在暗,時間過去這麽久,他們仍是停滯不前的狀態。
“日子還得往前過,我的人生也不僅僅隻有這一件事一個目標。”
“你能這樣想最好。我會在暗中繼續追查,除了宋嶽霆是不是還有別人,又或許這背後還有什麽我們不清楚的驚天秘密。”
顧青黛非常認同地點頭,“比如樊家和宋嶽霆到底是怎麽捆綁到一起的。”
“謝謝顧掌櫃的提醒。”
二人已漸漸捋順思慮,顧青黛瞧外麵天色不早,便打算動身離開。
連北川執意留她在家中吃晚飯,顧青黛卻推辭茶樓還有要事要解決。
連北川見百般留不住她,隻得道出實話,“那個一會兒龔勳要過來……”
“他要給我道歉嗎?免了吧,用不著。”
“一方麵是給你道歉,另一方麵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龔勳安了什麽心思!
她已站在顏豔這頭,就不會做和事佬的身份。
“當初龔勳幫你誆我,這回換成你幫他誆顏豔了?”
顧青黛邊說邊往外走,到底被趕來的龔勳逮個正著。
龔勳毫無懸念地給顧青黛道歉,還說他母親和長姐要擇日請顧青黛吃頓便飯。
顧青黛想到當初連北川還讓她去攻克那二位,就覺得悚然至極。
她實在不想和她們再有接觸,龔氏百貨那一次就足夠她受得。
“我去了顏家幾次,顏豔都不肯見我,我想請顧掌櫃幫個忙……”龔勳終是說出口。
“你可以去茶樓找她,隻要不影響我茶樓的營生,怎麽麵對就是你們倆的事兒。”
“我知道,但我更想讓你幫我把她約出來,我想同她心平氣和的談談。”
顧青黛見龔勳一臉真誠,隻覺太過諷刺,倒不是說龔勳人品有問題,就是他這種家庭環境,和他對待感情的態度,屬實不值得顏豔托付終身。
“你找她聊什麽?讓她理解你的所作所為?讓她選擇原諒你母親和長姐?”
龔勳稍稍呆愣片晌,“難道我不應該這麽做嗎?”
“你抱著什麽目的呢?是想讓她回到你身邊繼續做文書?”
顧青黛不擔心顏豔真的回到龔氏百貨,若她最後選擇回去,隻能證明她們倆之間沒什麽緣分。
“她不會回來了,我,我……”
龔勳好似後知後覺,直到這時才清楚自己對顏豔的感情?
顧青黛輕嗤一聲,“你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見不見她有什麽用?”
“顧掌櫃,能別這麽戳我嗎?”龔勳望了眼在旁負手的連北川。
連北川無辜聳肩,“你看我是能管得了她的人麽?”
“是我戳中了你什麽嗎?”
龔勳深深籲一口氣,“她在你那也不錯,至少我能放心。她還有一筆分紅沒領走,你幫我轉交一下吧。”
龔勳沒能掙脫束縛,他在顏豔和家庭之間選擇了後者。
“你自己去給,我才不代勞。”
顧青黛很明鏡兒,說是分紅,實則是他給她的一筆安撫費。
與其說是安撫顏豔這幾年的付出,倒不如說是安撫他那顆未泯滅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