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下這麽重的手,這下好了,鬧出了人命!”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她的屍身扔到河裏了事,反正她在你們家也是討嫌,死了也不會有人計較。”

誰在說話?

李棠腦袋一片混沌。

她費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模模糊糊還不及看清,就被人扔進了冰冷的湖裏。

刺骨冷意激得李棠一個戰栗,她驚慌失措撲騰起來,想呼救卻發現嗓子喑啞,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好在她會遊泳,竭盡全力向岸上劃去,隨著她的動作,一段段不屬於她的記憶強行躋進腦袋。

終於爬上岸,李棠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欲哭無淚望天。

“這他媽算什麽事啊?”

竟然穿越了!

穿進了看過的一本小說裏,成了腹黑男配的炮灰惡毒老婆!

作為讀者,她是真的喜歡男配。

因為他太帶感了。

寒門出身,少時多磨難,左腿有疾,卻能投入朝堂,憑借自己手段一步步爬上高位,成為權傾朝野的一代首輔。

他對天下人殘忍至極,毫無人性,卻留有一腔溫柔給了書裏女主,哪怕明知她一心一意想殺了自己,卻還是想禁錮她在身邊。

“我是喜歡他,也不至於讓我做他老婆吧?就原主幹的那些事,我這剛活又得死好吧!”

原主在書中完全是為了增添男配悲慘身世存在的,她惡毒無腦,天天聽小姑子的挑唆惹是生非,丟盡了男配的臉,甚至不允許男配去書院念書,逼男配在家跟他生孩子。

要不是她被小姑子的情人砸死,男配恐怕就要被她困在村裏一輩子了。

李棠在心中無能狂怒,作孽啊!

無路可去的李棠抱著胳膊一步步向村子裏走去。

憑借原主的記憶摸回張家,天邊已經爬上一抹昏黃,而張家院裏正鬧的不可開交。

摔盆跌碗的聲音嚇李棠一跳,她推開一條門縫偷偷往裏瞧。

隻見張家逼仄的院兒裏一片狼藉,三個人或坐或站。

坐在地上嚎的潑婦是原主的刁鑽婆婆王氏,平時什麽丟臉的活都扔給原主幹,根本不把她當人看。

站著撒潑摔東西的則是原主的小姑子,她刁鑽婆婆最疼愛的小女兒,也是家裏的土霸王。

原主就是被這個土霸王的情人砸死丟到湖裏的。

“三哥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把三嫂弄丟了?她一個大活人我哪知道她是不是偷跑了!”

“就是,那蠢女人不會說話也就算了,還天天惹是生非,丟了不就丟了!你要報官鬧大了,咱們一家子名聲都沒了!”

未來首輔大人背對她坐著,隻能看到單薄的肩膀以及消瘦的身子。

他修長的身形挺如青鬆,盡管隻是個背影,卻透著一股氣勢,叫人不能忽視。

“娘,正是為了一家子名聲才要報官找人,否則日後村子裏問起來如何說?”

張牧之聲音稍有青澀,卻沉穩有力,字字清晰很有穿透性。

刁鑽婆婆:“自然是說她跑了!”

張牧之:“為何跑?難保別人不多想,還是報官找到人要緊。”

說著他起身就要出去,跛著一條腿,行動略顯緩慢。

婆婆和小姑頓時急了,撲上去抓住他不許去。

正是雞飛狗跳之際,李棠推開門走進去,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看著三人。

“勞煩問一下,你們三個認識我是誰嗎?”

王氏母女倆轉頭齊齊看向門口,正對上李棠那張熟悉的臉,土霸王小姑子尖叫一聲“鬼啊”後,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李棠唇角一翹,溜圓杏眸劃過一抹狡黠。

嚇死你。

她又看向王氏,“這個婆婆,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你,你……”

王氏扶著自己閨女,哆哆嗦嗦指著李棠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方才女兒已經告訴她發生了何事,她是知道李棠已經死了丟進湖裏了的。

再看李棠渾身濕漉漉的,王氏好懸也沒背過氣撅倒,不過強撐著罷了。

李棠唇角咧的更開,一步步向王氏走去,她熠熠生輝的雙眸透著狡黠的光。

“我瞧著婆婆好生熟悉,婆婆可知道我是誰?”

王氏看著李棠那雙閃亮的眸子,心裏更加害怕了,揮舞著手臂鬼喊鬼叫起來:

“老三,老三!快把你媳婦兒趕出去!!”

李棠轉頭看向石桌,張牧之正難掩驚訝的轉頭看過來。

帶看清張牧之的長相,李棠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知道他長得好看,就是沒想到好看到這個地步。

消瘦卻挺拔的身姿,盡管左腿有疾,卻不掩他芝蘭庭茂,一身打著補丁的青衫愣是讓他穿出了一派風流的感覺。

如雕刻出來的立體五官,雖還略顯青澀,卻端的是豐神俊朗,尤其是那雙狹長眼眸。

那是一雙極黑的眸子,黑如點漆般幽深暗沉,讓人看不透它背後的神思,偏還又平添了一絲清冽的冷意。

宛如秋夜裏刺入的冰淩。

既冷又淩厲。

在李棠打量張牧之時,張牧之也難掩驚訝在看自己的發妻。

她竟然還活著?

上一世她明明就是在今天死去的,為著這件事他險些誤了入書院讀書的機會。

一個該死的人活著回來了,仿佛還失了記憶。

眸中劃過一抹警惕的狠辣,張牧之不動聲色看向她的眼眸。

難道,她和自己一樣是重生活過來的?

“原來我是你媳婦兒啊,可惜我腦子裏現在什麽都記不得了,除了自己叫李棠外旁的一概不記得了。”

李棠做出歎息的模樣,可憐巴巴看著張牧之,“我現在冷的很,能不能給換個衣裳?”

審視的看了她半晌,張牧之壓著胸口翻湧的懷疑,帶她進了兩人的屋子。

“謝謝。”

李棠嬌俏一笑,率先跑進了屋子。

她背後,張牧之神色愈發冷沉。

對於發妻,他不了解甚至已經忘了許久,三個月前重生後,他一度連她名字都記不起。

但她的瘋癲、愚笨、貪婪卻讓他記憶尤深。

眼前這個大膽又渾身靈氣的女人絕對不是原來的李棠,盡管她還是以前的樣子。

張牧之瞳孔微縮,抬腳邁步追上了李棠的腳步,一個背身將門牢牢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