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虔婆頤指氣使的嚷嚷著。
被她護在身後的張老大哪能咽得下這口氣!
張老大抄起手邊上的瓷杯,咬牙切齒的怒抬起手。
瓷杯這就要朝著李棠腦門上砸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長袖抬起大手伸出,不偏不倚的從李棠頭上接住了杯子。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不偏不倚!
“謝謝大哥。”李棠立刻奉承地誇了句。
這身手……穩!準!狠!
弄死她不得像捏死個雞崽兒那麽容易?
“欸欸欸!疼!”
眾人沉浸在張牧之中的動作裏,還沒回過味,就聽到一聲慘叫。
張老大疼的呲牙咧嘴,順著他手臂上的那隻手看過去。
對視上眼神的那一瞬,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似鷹隼犀利的眼神,充斥著濃烈的警告味。
“大哥杯子可得拿穩了,傷到人,可就不妥了。”張牧之唇角扯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王氏見狀,後背寒意習習。
這小瘸子還藏一手呢,平日裏他們看到那個軟蛋,都是假象罷了!
剛才老三手上力道更重幾分,老大胳膊都能掰斷了!
李棠快步走到了桌前,心有餘悸的用手輕輕拍著心口。
那透著寒意的眼神,她剛才偷瞄一眼,小心肝兒都發顫。
明顯大反派已經在黑化的路上了啊!
“婆婆,你們都消消火,千萬別因為我傷了家裏人的和氣,筆墨在這。”
李棠狗腿狀的拿著紙筆走到了王氏跟前,雙手奉上,又小聲提醒:“寫一下,休書。”
她這是……
正常婦人聽說要被休,哪個她似的這麽幸災樂禍。
王氏難以置信的打量著麵前的人兒,她惱羞成怒!
“賤蹄子,你真以為我不敢!”
突兀的,一隻大手伸出一把將李棠擋在身後。
充斥著警醒意味深長的厲眸從眾人身上掠過,最終落在了王氏身上。
張牧之不冷不熱的低聲道:“李棠雖和我未有子嗣聯係,卻也是我張牧之明媒正娶的發妻,豈能說休便休?”
“不不不,家和萬事興,既然婆婆對我橫看鼻子豎看眼,一定要休,休了我再為你娶一位賢妻,家境和睦,琴瑟和鳴!”
李棠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直接對張牧之的話做出反駁。
“姐姐,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你可不能一時衝動!”杜汝韻趕緊上前奪走了李棠手裏的紙筆。
她的語氣裏有幾分無奈。
李棠被休,杜汝韻的心裏當然是歡喜的。
起碼,張牧之不是有婦之夫。
可是杜汝韻剛起這麽個念想,她就看到自己白皙的皓腕上起了一層灰斑。
像是將死之人身上的屍斑一樣恐怖,惡心!
李棠剛想開口說什麽,不經意的一抬眼就對視上了那雙陰鷙泛著寒光的眸子.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隻是沒等李棠說話,杜汝韻就一把將她擋在身後:“今天這件事全因我而起,姐姐也隻是剛剛護我心切,不慎失了手,王夫人要怪罪,就怪我一人好了。”
“杜小姐出身名門,當今撫遠候之女,玷汙世家千金女名聲可是要入獄的罪名,棠兒,何錯之有?”
說完這句話,張牧之還有意無意的朝著李棠看去。
一聽到杜汝韻的身份,張老大和老二簡直要驚掉了下巴!
這……
“杜小姐,剛才是我吃醉了酒,我冒昧唐突了,您千萬別和我這山野鄉夫一般見識。”
張老大磕磕巴巴的說著,看著杜汝韻依舊是板著臉。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張老大連抽了自己幾個耳光。
老二唯唯諾諾的躲在老大的身後,連口大氣兒都不敢喘。
王氏也趕緊站起來,像是供奉菩薩祖宗似的攙扶著杜汝韻的胳膊,要讓她上座:“杜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這兩個混賬兒子一般見識啊!”
等等……
回過味來的李棠皺起了眉頭。
杜汝韻和張牧之兩人一唱一和的,反倒是還把她打人這事說的這麽理所當然?
可是,剛才不是說休妻的事嗎?
“婆婆!我知道你平時看著我就來氣,相公這般聰慧過人帥氣倜儻,仕途一片光明磊落,我有自知之明!”
李棠暗戳戳的追到了王氏身後,毫不含糊的又說道:“婆婆今天這話都說到這了咱就長痛不如短痛。”
“李棠,你當真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和離?”
冷冽富有磁性的男聲從她身後響起。
猛地,李棠打了個激靈。
杜汝韻清楚知道她再不聖母做作下去的後果,當然竭力製止兩人!
“姐姐消消火,常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枕眠,張公子的為人是有目共睹的,既已婚配,相扶相持白頭偕老才是真,來日即便張公子發跡也定不會負你!”
他的為人,有目共睹?
李棠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著,猛咳一陣。
還白頭偕老呢,隻怕是張牧之現在心裏琢磨著怎麽給她的墳頭翻出花!
“休發妻天打雷劈,你是想陷我於不仁、不義?”張牧之不冷不熱的說著,餘光流轉至四周。
寓意深長的話,像是在對李棠叱責,卻又禁不住細品。
“再提休妻陷我於囹圄,我絕對不會姑息”
緊接著,伴隨著吱呀一聲門響。
張牧之也不回的絕塵離去隻留下了一道清冷消瘦的背影。
李棠長長的歎了口氣,又狠狠地白了王氏一眼。
給你機會也不中用啊!
挽著李棠的手站在一旁的杜汝韻神色黯然,心裏也百般不是滋味。
隨著她們離去,堂屋裏總算是恢複了平靜。
“瘸腿兒弱雞現在是紮翅膀要飛了啊。”王氏心有餘悸的看著門外,又氣又惱心裏憋悶的說著。
她心裏就跟明鏡兒似的,今天張牧之這話,明擺著就是說給她聽的!
張老大氣不過的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倒是不信,他還能在張家翻了天了不成?等著杜家小姐走了,看我怎麽收拾他!”
隔壁的臥房。
李棠猶豫著在門口踱步,不敢推門進屋。
眼看著大反派黑化在即,想跑可是兜裏沒毛啊!
隔著窗子,搖曳的燭光下,清冷的倒影在她的眼前搖晃。
在李棠的眼中那人的身影就像是拿著勾魂鏈要找她索命的無常沒什麽區別。
“怎麽,娘子現在下榻還要為夫親自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