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百般不情願的推開門進屋,還得調節好心態強行擠出一個笑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那麽想和離?”
陰鷙的眸子,定睛落在了她那一張笑的跟花兒似的臉上。
李棠趕緊快步過去,殷勤諂媚的又是鋪床又是收拾端茶倒水。
“相公今天生那麽大的火氣,喝口茶,消消火。”
她雙手端著茶遞到了張牧之的麵前。
張牧之也很受用的接了過來,低抿了一口,幽幽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
這……
李棠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她應該編出來一個何等完美的謊言,既能讓張牧之高抬貴手休了她,且相信她並不是愛慕虛榮嫌棄現在還沒發跡的大首輔。
“其實相公不知,我……”她故意將頭扭到一旁,好給自己拖延時間。
對於李棠的扭扭捏捏,張牧之一點耐心都沒有。
他幾乎是咬牙擠出的一個字,“說!”
“我一看到你和杜小姐站在一起,我就無比的自卑,你們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我有自知之明,也不想耽誤了你和杜小姐,咱們……好聚好散?”
最後一句試探,李棠偷摸的瞄了張牧之一眼。
二指捏著杯蓋的張牧之,忽然動作一滯,“哦?為夫倒是沒發現,娘子還有這等覺悟,既然有了自知之明,那就多念書習文增長見識。”
李棠看到他要放下杯子,趕緊用手接著。
極具輕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後,張牧之又不緊不慢的說道:“休妻?絕無可能。”
最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說著最紮人心的話!
聽到這,李棠也該死心了。
看來這一招是沒用了。
剛才那一副諂媚的笑臉也收了起來,她心死如灰似的往**一躺,就隻給張牧之留下了一道背影。
張牧之不經意的回首朝她看去,英朗的臉上卻多了幾分深沉。
翌日清早。
李棠起了個早借著自己要給杜汝韻煎藥的名義躲到了廚房,不想和張牧之多待片刻。
惹不起,躲得起總行了吧?
她手裏握著一把蒲扇,蹲在砂鍋邊上不輕不重的扇著風。
垂頭喪誌的一張臉耷拉著。
忽然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深一淺。
李棠條件反射的趕緊搖著扇子,抬起頭往外瞄了一眼。
果不其然是張牧之!
一摞泛黃老舊的本子,張牧之隨手挑了幾本丟到了她的麵前,“先從四書五經看起吧。”
“我這還得幫杜小姐煎藥,不能分神。”
李棠瞪大了眼睛瞄了眼那幾個本子,密密麻麻全都是字啊!
“那就等煎好藥了再看。”
風清雲閑的一句話撇下,張牧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廚房。
這是要打算對她實施心靈上的摧殘了嗎?
李棠生無可戀的捧著本子,看著上麵的那些子曰,我乎……
她能不能一巴掌呼死他!
原本李棠還琢磨著多煎一會藥,就能多拖延一會時間。
哪曾想!
剛起床的杜汝韻一聞到藥味兒,趕忙來到廚房。
聖母係統發作的她,慌不擇已的從李棠手裏接過扇子:“李姐姐,大可不必對我這般照顧的,我能自己煎藥的,以後這種事都交給我做吧。”
“不不不,你可是家中貴客,不能有半分懈怠。”
李棠還想去搶扇子。
杜汝韻不經意的一瞥,看到地上零散的幾本書,趕緊說道:“姐姐是要看書啊,那更是耽擱不得,快些去吧。”
想拒絕的李棠,一回頭就看到坐在小院兒石桌前的張牧之正在看著自己。
他們兩個是提前串通好了,這會故意來整她的吧?
李棠生無可戀的坐在張牧之的身邊。
別說開小差了,她就連端口茶喝都不敢。
總算熬到了巳時!
“我去燒火做飯了,要是待會過了飯點餓著大家就不好了。”
李棠找了一個順理成章的名義,這就打算要起身。
張牧之輕蔑的冷哼一聲,“滿腦子隻記得吃喝,朽木不可雕也!”
“世上的聰明人太多了,我隻是想為蠢人爭口氣而已,相公何必這般刁難呢。”
沒等著張牧之開口,她已經溜到了廚房。
一桌子的飯菜端上桌。
王氏就像是踩準飯點兒似的領著她那倆嬌寶兒蛋回來。
說是今兒個去串門子看親戚去了。
瞧著他們那大包小包的,八成是打秋風去了。
“兒啊,可要好好考,你姑母們都說了!指靠著你們到時候金榜題名,為家門爭光呢!”
王氏樂嗬的倆眼都眯成了一條縫兒。
瞧著桌上那一桌子飯菜,她倒是還挑上了!
“連個葷腥都沒有,老大和老二正是用功念書長腦子的時候,故意弄的這清湯寡水的磕磣誰呢。”
李棠不禁咂舌,她上去伸手就要把碗筷收拾起,“婆婆說的極是,是該長腦子,不吃就算了。”
“你!”
張老大也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李棠這話外弦音。
可是餘光瞥到邊上的杜汝韻,他有所忌憚的把話又咽了回去。
今兒個這飯桌上,倒是安靜的多。
張牧之有意無意的往李棠那掃了一眼,念書時那一副霜打的茄子狀。
吃飯的時候卻一點都不蔫兒巴,
尤其是那筷子跟失火了似的,從老大老二的筷子底下搶吃的。
李棠才沒那麽傻!
飯菜她做的,就算明天將死也不要做個餓死鬼。
“李姐姐,還是我來洗刷碗筷吧,今日晌午你做的飯,這活交給我做就是!”
杜汝韻火速把桌上碗筷疊起。
張老大哥兒倆輕飄飄的一句得去念書溫習功課,扭頭就走。
李棠求助般的看向杜汝韻,“不!這是我的活兒,都是我應當做的!”
“還是我來……”
杜汝韻心頭發急,她生怕自己的手上再有異狀。
二人爭執不下高低的時候,王氏礙於情麵不得不小聲說了一句:“我來吧。”
“既然伯母的話都這麽說了,伯母常年操持家務自然做的更加得體,還是交給伯母吧。”
杜汝韻笑顏如花的把手裏的碗筷交到了王氏手上。
照常理來講,她這不也是變相的幫李棠解了一口惡氣?
可怎麽,李棠臉上丁點笑容都沒有?